舒月看着她,好像明白了什么,问她:“你不想要?”
换做想要孩子的,早就高兴地眉飞色舞,跟家里人一起庆祝了。而且她之前几年都没能怀孕,这好不容易怀孕了,不正是前几年盼的喜事儿么。
这样子不是喜极而泣,就是不想要孩子。舒月很容易就猜到了这点。
艾冬雪迟疑道:“我担心养不好孩子,万一跟我一样的命呢。”
舒月看出来艾冬雪最近很信任自己。不过,这事儿毕竟是人家的私事儿,这年代的女人好像头顶生娃指标,不生孩子的,恐怕要被各种口水讨伐。
舒月可以承受舆论压力,大不了离婚而已。但艾冬雪是这个年代的人,她能承受多大的压力?之前都因为这些事儿抑郁到要投海,现在有孩子,或许对她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
而且舒月听她的意思,并不是不想要孩子,只是担心孩子过不好这一生,这正说明她会成为一个好母亲。
舒月想了想,还是劝她:“既来之,则安之。毕竟也是个小生命。你担心ta过不好,就说明你会是个好妈妈。所以如果你担心这个的话,倒没有必要。但如果有别的考虑,那还是看你自己。”
艾冬雪舒了口气,“哎,前几年想要的时候不生,现在我都不打算要了,结果怀上了,老天可真是造化弄人。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顿了顿又勉力露出一个笑容:“你呢?准备啥时候自己生一个?”
舒月无声的笑道:“过几年再看,家里有三个小不点了,好不容易上了学我能自由几天。先让我缓缓吧。”她把艾冬雪当一个大姐,却也没到推心置腹的地步,自己的真实想法没必要说。
孟婉柔没谱,舒月不准备等她,艾冬雪提议想去,也跟着她一起去了岛上居民区那边。
穿过军事管制区再骑一段路就到了居民区。刚进渔村村口就看见几个孩子在打架。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蹲在地上,边上几个孩子有大有小,嘴里嘟囔着什么,还准备动手,明显的以多欺少。
舒月大声喝止了他们,那些孩子听到有大人来了便四散跑开。
小男孩起来以后不好意思的说了句:“谢谢姐姐”。
舒月看他跟程白杨年龄差不多,听到喊她“姐姐”自然是高兴。
不过看他忍痛且坚强的的样子有点心疼,看了看他没什么事儿,才问他:“你知道哪里能买到鱼干吗?”
小男孩抬头,“知道……我带你去找我妈。”
小虎领着舒月她们去了家里,一个看上去二十五六岁的大姐看见小虎就训:“又去哪儿皮了?身上怎么弄成这样?”说着用手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小虎受了欺负,又被妈妈骂,有点委屈,沉默着不说话,很快就跑到外面去玩了。
舒月心道这孩子可怜,笑笑说:“大姐,刚才孩子在外面受了欺负,不怪他。”
小虎妈拧眉:“跟他那个爹一个怂样,太老实,没出息!受欺负活该!”
舒月:“……”
祸根在孩子爹?这位妈妈看上去脾气是挺虎,人家的家务事她也不便多说。
舒月介绍了自己的身份,让她帮忙带着去生产队,要买鱼干或者鱼粉。
小虎妈笑道:“那你找对了,我男人就是生产大队的队长,我们这边每天都有鱼,太多了吃不了,都浪费了。有一些就晒干了,磨成粉给家里的畜生吃,还有营养呢。”
生产大队的队长,在生产大队都是头等人物了,还叫没出息?舒月心里苦笑一声,这个大姐对丈夫的要求是有多高。
她不知道,小虎妈是嫌自己男人脾气太好,为人太老实,总吃亏,她主要是看不惯这一点。
小虎妈带着她们去了生产大队队部,找到小虎爸介绍了一下情况。
小虎爸看上去很瘦,个子不高,一眼看上去就是老实人,说话态度也温和有礼。
舒月再次介绍了自己的情况,说是想给养殖场的鸡和猪采买鱼粉当饲料。
岛上的鱼可以自己去捕,渔民一般是捕鱼以后把一大半上交给生产大队,剩下一些可以带回去自己吃,或者喂牲口。
虽然捕鱼不花钱,但她们这帮军属不会赶海,也没有捕鱼工具,更没有人会这门技术,现下只能来买鱼了。
小虎妈对小虎爸说:“你给他们介绍介绍,咱们大队上鱼干鱼粉怎么卖。”
小虎爸转向舒月,温和道:“既然你们是军队的养殖场,那就不收钱了。”
小虎妈:“咳、咳……”
小虎爸一脸关切:“你嗓子不舒服?去倒点水喝。”
小虎妈斜睨了他一眼,不作声。
舒月看出来小虎妈的意思了,那是不同意不收钱。
小虎爸这样,也许是真老实,就是小虎妈嫌弃他“怂”的地方。不过换个角度想,也许是故意的,他在坚持自己,并给老婆一个台阶下。
舒月判断,这种人要么老实,要么就是情商很高。
她们代表军队形象,不能占群众便宜。
而且喂鸡的话单一饲料也不行,还得各种玉米、碎米、米糠、麦麸、鱼粉、菜叶子等等混着吃,按照鱼粉配置比例,等以后小鸡们长大,养鸡场规模扩大,一个月可能得吃几百斤。
长期需要的话,不可能总是白拿。于是问他们:“你们平时价格怎么算?”
小虎妈没等自己丈夫回答就抢答:“磨成粉的鱼粉一毛钱一斤,鱼干六厘钱一斤。”
小虎爸有点不乐意:“人家军人同志保护咱们岛安宁的,咱不能收钱。关键是那些东西经常都扔掉了,不值钱。”
如果是正经买回去吃的鱼,即便岛上盛产也要一二三毛钱,但是做鱼干鱼粉的都是些不好的、或者死掉的鱼,是被淘汰掉的,所以便宜。
舒月打定了主意谈长期生意,提议:“一个月要的数量不到一百斤就按六厘钱算,一百斤到三百斤按五点五厘钱算,如果要三百斤以上就五厘钱,怎么样?”
小虎妈心想,捞鱼也没啥成本,每天浪费的也挺多。听到舒月说的数量以后,有些惊讶,她算了算,三百斤鱼干就是十五块钱,一年将近两百块钱,也算是个长期客户了。她推了推小虎爸说:“我感觉能行。”
舒月看小虎爸本想说什么,知道他不好意思要钱,就劝道:“长期要,不能老麻烦你们。给了钱,我们心里也踏实。再说了,这钱是给你们生产大队的,你别不好意思。”
小虎爸想了想,笑笑说:“那行吧。”
舒月跟他们商定,等回去最后商量确定了,就来拉货,一开始可能要的少,后期要的量会慢慢大起来。
回去路上,舒月顾及到艾冬雪怀孕,问她:“要不要回家休息?”
艾冬雪说:“农村怀孩子的,该干啥干啥,不用休息。而且我刚去养殖场,可不想因为这个丢了这个工作。”
回到绽放养鸡场,舒月看到孟婉柔坐在鸡舍旁边无所事事。
孟婉柔看见舒月也愣了几秒钟,好像有点不好意思,随后便挺了挺胸脯,佯装无事发生,凑过去问情况。
她可把自己这财务的名头当回事,这些事儿她不能不知情。
舒月没跟她讲,而是直接去小门房里找方大嫂,把情况和方大嫂汇报了一下。
方大嫂没意见,不过她知道孟婉柔上午突然没影儿的事儿,看见她就有点生气。她肃着脸问孟婉柔:“负责财务的同志,你怎么没跟着去?采买东西,也得财务跟着才行啊,上午不是说好了吗?”
孟婉柔捏着嗓子回答:“还没等我,她们就已经去了。”
舒月心里翻了个白眼,道:“咱们说好上午去的,后来你人呢?等了半天没等着你,你这样是浪费大家的时间。工作为重,咱们是一个团队的就得好好配合,不能拖后腿。”
孟婉柔低着头嗫喏着说:“这不是回去了我看快吃午饭了,就在家吃了个午饭么,反正你们也要回去吃午饭的。下午我这不是来了吗?”
方大嫂没好气的严厉批评了她:“早上不到十点就回家吃午饭?你这样算无故旷工,扣今天的工资。”
孟婉柔脸色铁青,定了几秒钟之后,觉得不敢顶撞方大嫂,就没再说话。不过她心里翻个白眼,暗自抱怨舒月太过积极,抢了别人的风头,还害她受处分。
舒月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不服气。不过这种人是没办法通过语言教化改造的,再忍几次,等着她被光明正大的开除就行了。
都不用动手,她就会自己撞枪口,不愁没机会。
*
王水生之前已经加急给家里发了几封电报,让帮忙运一批九斤黄鸡的鸡崽或者种蛋过来。
在第一批小鸡孵化出来以后,九斤黄的种蛋也经过火车、轮船多种交通工具的接力传送,加入了“绽放养鸡场”这支革命队伍。
在“新兵蛋”们前来报到的时候,本地鸡已经陆续破壳而出。但是,三百只种蛋只有一百四十只成功孵化,一半多的种蛋都成功报废了。
一只鸡蛋七分钱,一只种蛋要一毛二分钱,所以第一批孵化的三百只种蛋有一百六十只失败了,浪费了二十块钱。关键是岛上的种蛋也不多,并不是花钱就能买,除了浪费钱以外,也浪费了资源。
方大嫂召集大家开会讨论,负责孵化的大嫂们你一言我一语:
“以前我们村里大多是母鸡抱窝孵化呢,这种我是第一次这么做。”
“我之前见过人家这么孵化,这个避免不了,就是有很多孵不成的。”
“我们老家大的养殖场里面用的是机器,就靠咱们几个孵化肯定比不了机器。”
“……”
舒月仔细对照了一下孵化条件,最后总结出来,“如果种蛋没问题的话,就是环境没控制好。书上有讲,温度、湿度要符合要求,还得通风。第一到四天,第五到十四天,第十五到十九天,以及最后出壳的两天,每个阶段的湿度和温度要求都不一样。咱们忽略了一点,就是岛上早晚和白天的温差较大,所以保温箱里头会受到外部温度变化影响,温度肯定是没控制对。”
隔壁王大嫂也报名来养鸡场,她听舒月这么一说,恍然大悟:“大妹子,你说的对。应该是这个理儿,我之前都没想到,就说坏了这么多,到底咋回事。原来是这样。”
舒月头一次被她这么附和,还有点受宠若惊,笑着对众人道:“嗯,之后咱们注意一下早上和晚上温差,主要在温度控制上再下点功夫。新到的这一批种蛋是从南方运来的新品种,适合吃肉,大家一定要看顾好,提高成功率。一只种蛋,就代表一只鸡,能吃九斤多鸡肉呢。”
张大嫂惊讶道:“啥?九斤多?”
舒月仔细问过送种蛋来的那名技术员同志,她继续向大家解释:“没错,这鸡叫九斤黄,名字里就有九斤。养得好十二三斤也是有的。比咱本地鸡更适合吃肉,而且我听技术员同志说,这种鸡肉肥嫩鲜美,蛋白质含量高,营养价值更高呢。”卂渎妏敩
又有人问:“那下蛋不?多久能吃肉?”
舒月:“下,一年一百颗鸡蛋左右,没咱本地鸡下的多,而且差不多半年后才下蛋,前期长得慢。但是它四五个月就能长到四五斤,八九个月就有□□斤了。咱们养上八九个月到一年就出栏、吃肉。”
王大嫂听到这个数据惊得合不拢嘴:“我的娘啊!真能长这么大?”
张大嫂激动地一挥手臂:“走,干活去!好好给它孵成了!坏一只蛋,就少了十来斤肉!”
舒月也给大家鼓舞士气:“减少坏蛋!大家努力吧。”
众人听她这么一说,哈哈大笑:“对,不要坏蛋!”
不过想到坏掉的种蛋们,又心疼起来。心里窜着一股劲儿,要把九斤黄给孵好,别浪费了。
晚上回到家,舒月还在思考怎么改良孵化环境。
程山看她认真思考的样子,一猜就知道怎么回事,“又是养鸡场的事儿?”
舒月脑子里不停转动着、思考着,“嗯。在想怎么能减少坏蛋……”
程山皱眉:“坏蛋?”
舒月:“哦,就是孵化失败坏了的种蛋。”
程山:“……”她可真会用词。
舒月把种蛋孵化的情况以及自己分析的原因给他讲了一遍。
程山无声了笑了笑,神秘兮兮的卖关子,“如果我能帮你解决这个问题呢?咳咳,你准备怎么报答我?”
舒月抬头看着他,皱起眉仔细打量,摆出一副狠绝的样子道:“程小山,你这是皮痒痒了?”
有求于人还这么横!程山故意收起笑,一脸严肃的问:“你叫我什么?”
舒月看他似怒非怒,觉得好玩,继续开玩笑:“程小山呀!就叫你程小山!你要不乐意,也没关系。反正咱家已经有人,不,有鸡叫这个名字了……”她用手指了指院子里的鸡笼。
程山想起之前她对着小鸡嘟哝“程小山”这个名字,当即反应过来,脸色黑了下来:“赶紧的,换个称呼!”
舒月懒洋洋道:“程山!”
程山:“不行。”
舒月想了想,那是:“孩儿他爹?”
程山英眉一挑:“你准备给我生孩子了?”
舒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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