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内侍日夜服侍官家,自行深道人入宫后官家对顾府的重视他都看在眼里,身为天子身边最得力的内侍,他自然极会体察圣意,早早就将顾府的事打听得一清二楚。
知道面前的男子是小公子的嫡亲哥哥顾廷炜,他的笑容比刚才对顾廷煜时还要和善几分。王内侍能在深宫立足是何等的精明,一个照面几乎就将顾廷炜看得透透的了。
嗯,此人瞧着胆子不大,但却是个有担当的,而且顾廷炜眼神清明纯稚,这在眠花宿柳、纵情酒色的勋贵子弟之间十分难能可贵,王内侍心中升起些许好感。
“不敢。”顾廷炜谦虚摇头,一副愧不敢当的模样。
官家身边的内侍,朝廷重臣大都对他们礼遇有加,顾廷炜无官无爵,只一个出身尚佳,哪里敢坦然受他的礼。
一众人跟着顾廷炜去了小秦氏的院子。
此时,小秦氏心里也在犯嘀咕,“官家怎么突然传旨了呢?”
按理说,他们顾家现在连个去上朝的人都没有了,怎么好端端地突然吸引到官家的注意?总不可能是顾老侯爷昔日交好的同僚怜惜他们这一家病的病、小的小、老的老,特地上书帮他们向官家博同情吧?人死如灯灭,没有切实的好处,只靠几分香火情,官场上哪来那么多真情实意。
“姑娘刚生产完,切莫忧虑,总归不是什么坏事。”向嬷嬷瞧着小秦氏皱起的秀眉宽慰道,“说不定是我们小公子带来的福气呢。”
她晃了晃怀中安睡的婴儿,觉得自己脱口而出的话还挺有道理的,她们家小公子可不是有福气,刚出生,陛下的圣旨就到了,哪来这么巧合的事。
小秦氏被向嬷嬷的话逗笑了,而后摇头叹息道,“官家日理万机,怎么可能会注意到一个刚出生的小儿。”不过向嬷嬷说得有一点是对的,总归不会是什么坏事,能被官家记住肯定比被遗忘来得好。
主仆二人各自想着事儿,其他人也没让她们胡思乱想太久。
屋外传话的女使敲了敲门,得到主人允许后,轻轻推开门的一角,迅速侧身挤了进来,顺带利落地把门重新关紧,避免有风吹进来。
“老夫人大喜,官家亲自给小公子赐名顾骄,还赏下了许多金银珠宝,侯爷特意让奴婢把小公子抱出去给王大人瞧瞧呢。”
“哪个王大人?”惊喜砸得小秦氏有些头晕,她看着满脸高兴的女使,恍惚道。
“还能有哪个王大人,自然是官家身边的掌事太监王内侍。”
王内侍?这还真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恩典!顾府何德何能!小秦氏心里乱糟糟的,不是千头万绪无从捉摸,而是空无一物心里没底。
不过,聪慧的人最要紧的特点就是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小秦氏压下心底的疑惑,温婉的笑容浮于脸颊,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那还等什么,向嬷嬷,你抱着骄哥儿走一遭,别让大人久等。”
等向嬷嬷跟着女使匆匆忙忙出了门,小秦氏坐在床上静思,绞尽脑汁也想不通官家突如其来的‘心意’。
排除掉所有不可能的因素,剩下的即使再不可思议,也是最接近真实答案的存在。所以,官家的真实目的是顾骄。如向嬷嬷所言,她家骄哥儿是个有福气的?
其实,比起向嬷嬷这个旁观者,小秦氏作为亲身体验的存在,更能体会到顾骄与一般孩子的不同。首先,她生过孩子,其次,她见过许许多多怀孕的妇人。都无需仔细对比,只要有心留意一二,有脑子的人全能看出这孩子的不凡。
孩子是父母的债,可小秦氏怀胎九月不曾受过半点苦楚,便是如过鬼门关的生产她也生得堪称利落,无痛分娩。最要紧的是,孩子处于母亲腹中生长,极耗母亲身体元气,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妇人生产后没过几年就香消玉殒了,但小秦氏没有,不仅如此,她的孩子在腹中时与其说是消耗母体元气,不如说是提供给母体元气,九个月下来,小秦氏的身体健康得不行,以往藏匿于身体的大大小小的毛病全部消失了,整个人宛如新生一般。
作为母亲,她本最应该相信孩子的这份“不凡”,然而,作为她自己,她不愿意承认这个世界真的有超出人的存在,如果有天地神灵,她该怎么面对自己满手的罪孽和满心的算计?像她这样的人,即便真的有神仙,也是不愿意庇护她的吧。
小秦氏目光空茫,有一瞬间,眼里的神采明显黯淡了许多。
……
“小公子生得真好,臣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可爱英俊的婴孩。”
神仙下凡的滤镜下,精明过人的王内侍自动瞎了眼,对着襁褓里跟“好看”两个字压根不沾边的孩子十分真心诚意地发出了赞美。
“大人谬赞了。”实心眼的顾廷炜嘴角抽搐了一下,不是很能理解这些“大人们”的言不由衷。
“臣已经看过了,也该回去向官家复命,就不打扰小公子休息了。”
王内侍拉了拉襁褓,确保孩子裹严实了后示意向嬷嬷把孩子抱回小秦氏身边。他望向离去的襁褓的眼神十分慈爱。
“公公慢走。”
……
宫里,官家和皇后的眼神既期待且忐忑,沉重的视线压力下,有着多年行医经验的陈太医不由得心里一紧,诊脉的手微不可见地颤了颤。
全部注意力凝结在陈太医身上的官家自然注意到了他的动作,见状,连忙问道,语气里满是焦急,“如何?”
还能如何?皇后身体一向很好,也不知道今日为何官家突然让自己给皇后诊脉,莫非是出了什么事?可宫里也不能一点消息都没有啊。陈太医心里暗自困惑。
不对,这脉象怎么如此奇怪。脉搏形态圆滑如珠,往来流利,竟是有回旋滚动之感,像是滑脉一般。
滑脉!陈太医保持多年的稳重突现濒临破碎之相。 讯读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娇娇尔泰更新,小秦氏篇16免费阅读。https://www.xunduxs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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