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跟在永嘉身后进来的姜尚宫瞧见殿中的沈邵亦是愣住。
永嘉盯看沈邵片刻,接着转头与姜尚宫对视一眼。
姜尚宫看着永嘉的眼神,默默垂头,转身退了下去。
寝殿之内,唯剩永嘉与沈邵,她走上前,在他身旁的小榻处坐下。
“你是如何进来的?”永嘉在苍山医馆见到陆翊那刻,就知道今天这一切都是沈邵安排的,但回到府内,见他安然悠闲坐在夕佳楼内,还是忍不住意外,毕竟如今长公主府上下的侍卫并不似从前,全部听命于他。
沈邵在楼内等永嘉的功夫,独自下了两盘棋,如今白棋已至死路,他执起黑棋却兴致寥寥,漏掉掌心的几颗黑子,他抬头看永嘉,朝她笑道:“亏得你将府中大半护卫带走,我进来更方便许多。”
永嘉闻言抿了抿粉唇,沉默片刻,又道:“是你引我去见的陆翊。”
沈邵点头。
“你怎么找到他的?”永嘉虽知是沈邵所为,却难免还是意外,陆翊回京的时候,沈邵还远在琅琊,昏迷着生死未卜,他才刚醒就跟着她来京,哪来那么多精力?
“我自然也不是一时就找到他,只因这些年我从未停止调查那年的大火,所以一有蛛丝马迹自然第一个报给我。”沈邵回答。
他既答应给永嘉一个解释,就一定要给她,同样也是给自己。
其实得知陆翊还活着,还回到了京城,也是沈邵的意外之喜。
“你去见了他,当年之事的来龙去脉,他可都告诉你了?”
永嘉闻言沉默点头。
“那你可愿相信我了?”
沈邵话落,永嘉一时未答,她不知该如何告诉他。
其实梦醒之后,很多时候,她总是本能的,下意识的选择无条件信任他,梦中梦外,真真假假,混淆太多,她早也不知对他是爱多一点还是恨多一点。
永嘉沉默一阵,想了想扭头反问沈邵:“当年的事,你也都知道了?”
“不知。”沈邵闻言却摇头。
永嘉意外:“你就不怕,我听到什么事,误会你?”
“当年的事,并非我所为,我问心无愧,自然身正不怕影子斜。何况现在真相寻到了,我更没什么可怕的了。”
永嘉听着沈邵的回答,她侧头看着他半晌,微微咬唇:“这次,你怎么肯单独让我去见陆翊了?你不怕我们旧情复燃,再一起逃了?”
沈邵听着永嘉这问,这问题听起来像个圈套。
他却不做多想,嗤笑一声:“你们之间能有什么旧情?还能比得过我们自幼的情意?”他说起来颇为自信。
“再说…”沈邵站起身,凑到永嘉身边坐下:“从前全都怪我太过患得患失,不然…”不然若像在梦里,哪还有陆翊什么事啊。
沈邵说到不然就顿住,后面像是有什么不能说得,被他硬生生的憋了回去。www.xündüxs.ċöm
永嘉等了许久,也没能到沈邵不然之后的话,可她瞧着他的表情,倒是好笑,她笑起来,他便也跟着笑。
沈邵坐在永嘉身侧,他搭在她身后的手,缓缓的,一点一点试探似的向上:“我不久前在东海买了艘游船,不知昭昭姑娘可有兴趣,赏脸陪在下一起去看海上日出。”沈邵的手,最后还是缓缓落到永嘉肩头,他手臂微微收紧,将她搂在怀里。
永嘉侧头看了看沈邵落在肩头的手,又转回头看了看他:“嗯……不行。”
沈邵听到拒绝,心头‘咯噔’一跳:“为什么?”
“我答应了陆翊,要进宫带他去见桓儿。”
***
次日,陆翊扮做长公主的随从,随着永嘉一起进宫。
永嘉提早给沈桓递了消息,沈桓看过信后,几乎是一夜未眠,此刻他正在御门内,兴奋又紧张的来回不停踱步。
随着小太监通传,御门从外开,沈桓看着随在永嘉身旁走进来的身影,哪怕心里早有准备,身形却还是忍不住一顿。
沈桓盯看着一步步朝自己走来的陆翊,渐渐眼底发红。
陆翊走上前,他瞧见沈桓眼底的红和微微颤动的肩膀,还是率先跪地,见君臣大礼。
沈桓连忙弯腰将陆翊扶起:“陆兄,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御门中摆宴,永嘉,沈桓,陆翊三人围坐在一起。
陆翊将这些年在外的经历,都讲给沈桓和永嘉。也问了这些年的变故,时过境迁,如今三人再围坐在一切,不得不感慨,岁月无常。
沈桓高兴异常,酒过三巡,已是微醉,他坐在中央,左手牵起永嘉,右手牵起陆翊:“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正好我过几日便要选后,如今陆兄也平安回来,阿姐,不如我们双喜……”
“桓儿,”永嘉断沈桓:“我明日算启程去东海了。”
“东海?”
陆翊和沈桓闻言皆是一愣。
听到此话,沈桓醉意微醒,他看着永嘉:“阿姐去东海做什么?自己去吗?”
永嘉慢慢从沈桓掌心间抽回手,她端起酒杯,微抿一口,没有回答。
沈桓见此,心底大抵有了猜测,他的心一时沉下来:“阿姐……”
“桓儿,”永嘉再次断,她抬起头看向沈桓,温温一笑:“阿姐实在累了,如今只想自在的活。”
***
永嘉和沈邵一起去了东海。
海上的日出很美,日落也美,夜里的星空同样缱绻醉人。
只是游船行到海中央时,突然出了问题,一时修不好,船一直停在海上,沈邵怕永嘉吃苦,等有其他商船路过,便先带着永嘉搭商船回岸。
商船的老板是个热情的人,夜里大家会聚在船头吹风闲谈,发时光。
搭船的不止沈邵和永嘉,还有其他一样船在海上出了问题的商人,被老板顺路都带了回来。
大家围坐在一起,有人看这一船的稀珍货,不由夸道:“老板真是生意兴隆啊。”
老板听了只憨憨一笑,摆摆手:“我这一小点生意,不足挂齿,只能养家糊口罢了。”
老板是谦虚了,众人继续夸赞,七言八语的,老板不愿应付,便故作长叹,岔开话题,回忆道:“想当年的琅琊白氏,那才是真的大生意,将买卖做到了四海列国。”
老板话落,下面便有人接话:“您说得可是当年富甲一方的那个白家?”
“正是,正是,”船老板点头,他将炭火里烤好的栗子取出来,分给周边的人,转回头见船头上并肩相拥的两个年轻人,犹豫片刻手里的栗子总还是收回来,心想还是不扰了。
船老板继续与众人感慨:“白老爷家唯有一位独女,那可是位名动琅琊的美人,我当年有幸见过一眼,现今走南闯北几十年过去,再没见过能与记忆中白家小姐媲美的人了。”
“听说白家是得罪了江湖门派,才一夜被灭的?”下面的人,一边剥栗子,一边问。
“害,说什么得罪不得罪,”船老板一时气愤:“那些黑心肝的人,就是土匪,贪图白家的万贯家财,才下此毒手,真是作孽。可惜白公,是个乐善好施的大好人,那些年的日子难过,若非白公经常接济周边百姓,那年月不知要饿死多少人啊。”
“不过后来听说,没几年,那个江湖门派就因谋反的罪名,被朝廷派兵给剿灭了?”
“那也是罪有应得。”船老板吃了个栗子。
“白家遭难,那白家小姐岂不也是……”有人惋惜叹道。
船老板喝了口茶热,继续说:“白家小姐也是个命苦的人,白家遭难后,有个武功高强的剑客经过琅琊此处,从那帮山匪手上救下白家小姐,又帮着白家夺回了一半家产,后来白家小姐便嫁给了这位虞姓剑客,夫妻恩爱,不到半年白家小姐就有了身孕,”老板讲到此处,原有几分喜气的眉梢再次沉了下来,他忍不住叹气:“只是好景不长,那帮天杀的黑心土匪,抢夺了那么多还不够,非要赶尽杀绝,他们设计,趁虞剑客离家之际,将他在外杀害,后来听说,当天晚上白家山庄便起了一场大火,险些烧了半个山林,那场大火过来,白家山庄连带一切与白家有关的人都消失了踪影。”
“几十年过去了,如今说来,也只剩下唏嘘了。”船老板幽幽的长叹一声。
船头,沈邵侧头见永嘉面上的泪,他抬手,轻柔又小心的替她擦拭,他抱在她腰间的长臂,一时收的更紧。
他轻扶在她耳畔:“等回到琅琊,我们再给父亲立个碑吧。”
永嘉闻言微微意外,她侧头去看沈邵:“父亲?”
她话落,见他望着自己郑重点头,低笑一声:“你倒叫的顺嘴。”
沈邵终于见永嘉笑了,他抬指擦拭她眼角还在流的泪,连忙趁热铁的哄着:“是娘子的父亲,自然也是我的。”
沈邵紧紧抱着永嘉,看着她哭肿的眼,分外心疼,他凑在她耳畔,轻含着她的耳唇:“娘子,莫哭了,好不好。”
永嘉终是在沈邵逗啊,闹啊中笑起来。
东海之上,流转夜空,漫天星河璀璨。
沈邵和永嘉并肩依偎在船头,他的手臂,将她抱得格外紧。
“永嘉……”
“嗯?”
“唤声‘夫君’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可爱们一直的爱心支持,不出意外的话,这是最后一章了~
感谢陪伴,有缘我们下本再见~
推个近来新想出的预收《清平愿》
传闻翊王府来了个新婢女,婢女姿容寻常,却将平日不近女色的翊王引得神魂颠倒。
寻常人大抵疑惑不解,但翊王府的老人们都知道,只因此女的声音像极了一位贵人。
王爷早亡的青梅竹马,御赐的未婚妻,云家三小姐云绾。
没有人知道姿容寻常的婢女便是当年长安城里第一美人云绾。
云绾此番回来,心里想的只有复仇。
她本以为,自己的眼泪早在十年前,云家抄家灭族是流尽了。
不想,当深夜里酒醉的翊王,紧抱着她,在耳边一声声低唤她的闺中小字时,还是掉下泪来。
本文又戏称《王妃的掉马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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