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已封闭了自己,蜷缩在那个角落里像被世界遗弃了一般的动也不动,迟焰守了他一夜,不敢离开。
窗外泛起微白的时候,迟焰才僵硬的转头看了一眼落地窗的方向。
今天应该会是个好天气。
手机已经不知道在客厅里响过几次,迟焰没有去看。
不重要了,不管地上散落的那些照片是谁寄过来的,电话又是谁打过来的,都不重要了,没有什么比现在的顾已还要重要的。
可于他而言最为重要的这个人,却受伤了。
而迟焰,却不知道怎么缝补他。
迟焰看了一会儿窗外继而又收回视线看向顾已,他意识到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了,他们得动一下,或者说说话。
迟焰先动了,刚支起右腿准备站起来的时候,一晚上动也没动的顾已却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迟焰看着他,能察觉到他的小心翼翼,所以迟焰也变得小心翼翼,动作很轻的抓住了顾已的手腕。
“已哥。”迟焰很轻声的喊了顾已一声。
迟焰以为顾已会说什么,可是他没有,他甚至在几秒之后又放开了迟焰,重新缩了回去,迟焰静默几秒没有意外,也没有勉强顾已,他明白顾已这个举动下想要说的话。
那个秘密在顾已面前的确被揭开了,他知道了迟焰为什么离开,知道了他的不能说,但却不清楚他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顾已肯定是想知道的,想知道那三年,也想知道三年之后的七年,他是怎么过的。
可他到底没敢,至少在这一刻,他不敢去想迟焰经历了什么,他太怕了。
迟焰明白顾已,明白他的想,也明白他的退缩,所以他什么都不说,只是轻声哄他:卂渎妏敩
“已哥,我们先起来,我带你去洗个澡,然后把手上的伤口包扎一下,好吗?”
卧室狼藉一片,是顾已砸的,那样的发泄,那些的疯狂,不可能不受伤,可迟焰放任了一晚上没去处理,是因为他知道顾已的心里比身体更疼。
他也需要身体的疼来分散一点心里的疼。
可顾已还是像没听到一样的动也不动,迟焰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等到他的动作,但也不想再放任顾已如此,没有意义,一晚上的时间也差不多够了,但就在迟焰准备起身,想要强行将他拉起来的时候,顾已却出了声。
“迟焰……”顾已的声音还是很难听,沙哑着,闷闷的,像硬生生挤出来的一样。
“我在,已哥。”打算强硬的迟焰却在顾已出声的第一时间就软了声线,小心翼翼的宛若怕惊了他。
“我好疼。”顾已缓缓抬起头看着迟焰,一夜未睡的眼睛比昨天他发疯的时候还要红的可怕,可是再可怕,看着迟焰的时候,也放的很柔很柔:“我只是想想你曾经承受的,就已经心疼的快要受不了了,当时承受这些的你,又该有多疼?”
迟焰没动,静默几秒才凑了过去,单手扣住他的后脑,额头抵住他的,轻轻摇了摇头:
“我不疼的,已哥,你也别疼,我们好好的。”
“我能想象到你当时有多迷茫,却还假装坚定的像是一切都扛得住,你一定很疼,很疼很疼。”顾已说:“我能感觉到。”
“已哥……”
“那种和原本的人生生生剥离的疼,那种虽然伤了该伤的人,却还是会做噩梦的疼,那种去到监狱压抑着所有和周围格格不入的疼,我能感受的到……”顾已闭上眼睛,有泪从他眼角缓缓流下:“你应该前途无量,应该万丈光芒,你的大好前途,你的梦想,全都没了,怎么能不疼?迟焰,那是你的一辈子!再也不可能重来的一辈子。”
迟焰微微的笑:
“已哥,我为什么要重来?我的一辈子,不是在你手里吗?”
顾已睁开眼看着他,满目心疼却没说话,迟焰抓了抓他后脑上的头发:
“我也不需要别人来觉得我万丈光芒,我只想在你手里发光,我的已哥,总不会因为我坐过牢就不要我了,对吧?”
顾已还是沉默,他不可能不要迟焰,他这辈子都不可能不要眼前这个人,和这个人为自己做过什么事情无关,他只是想要这个人,在知道迟焰究竟为他做了什么事情之前,他就已经非他不可了。
如今这样,更是连血肉都连到了一起,他不要迟焰?除非他自己也不想活了。
“不要也不行了,这辈子你都得养着我,我也赖定你了。”迟焰凑过去碰碰他的嘴唇,笑了笑:“起来吧已哥,坐了一晚上了,我腿都要僵了。”
顾已没动,可迟焰起身将他拉起来的时候顾已也没有抗拒,迟焰笑着牵着他的手去了客房,主卧被砸的已经完全没有容身之地了。
迟焰带顾已去了淋浴间,动手要为他脱衣服的时候,顾已却自己抬了手,迟焰没在意,径自把自己的一身也脱了,他也乏的厉害了。
以往任何一个时候,只要两个人同时站在热气蒸腾的淋浴间里,就一定会发生点什么,忍不住的,可今天两个人都很安静,谁也没有想要做点什么的打算。
他们都太累了。
熬了一夜的身体累,心也累。
洗过澡回到卧室,迟焰去拿了医药箱过来,顺便递给顾已一杯水,顾已看他,迟焰就笑笑:
“你嗓子都沙哑成什么样了,喝点水吧。”
迟焰让他喝,顾已便喝了,迟焰一直看着他喝光了杯子里的水,又接过放回床头柜上,才小心翼翼的给顾已手上的伤口消毒上药。
顾已就那么看着迟焰,眼睛眨也不眨的看了很长时间,直到迟焰包扎好他的双手抬头和顾已的视线撞在一处,他才仓皇的收回。
迟焰没有在意,轻吻在他的额头:“已哥睡会儿吧,我守着你。”
顾已是不想睡的,可迟焰在水杯里加了适量的助眠药物,顾已熬了一天,身心俱疲是坚持不住的,迟焰陪着他躺了一会儿就看到他从睁着眼睛看天花板的模样缓缓闭上了眼。
迟焰侧过身盯着顾已看了好一会儿,轻声说:
“已哥,要快点好起来啊。”
说完这句话,迟焰又静默了片刻才小心翼翼的掀被下了床,他睡不着,也不想睡。
客厅的手机还在响,迟焰拿起看了一眼,已经挂断了,谁的电话都有,可他不想理会,也没那个精力去回复应对,他在沙发上坐下,疲惫的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累,哪里都累。
他试想过真相摊开的时候不会太容易,却也没想过能像现在这样让人招架不住。
以前的他还是太自信了,他说他能治愈顾已,可是真到了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能做的太少,他除了守着似乎什么都做不了。
门铃响起的时候迟焰睁开了眼睛,缓了快半分钟才走了过去,可视门铃上显示的是宁修时的脸,迟焰走过去开门。
天才刚亮透,宁修时就拎着早餐过来了,见到迟焰一夜未睡的脸色张了张嘴想要询问什么,却又觉得没什么必要,他猜想的到昨天晚上迟焰经历了什么,在客厅里看不到顾已,也就没再问,但迟焰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吃了点助眠的药,刚睡了。”
“家里怎么会有助眠的药?”宁修时问了句。
迟焰没说话,宁修时便明白了,前段时间顾已曾对自己说过,迟焰的睡眠质量很不好,常常会被噩梦惊醒,或许从那个时候,迟焰就开始在服用助眠的药物了。
宁修时没说什么,将早餐放在了餐桌上,看着迟焰:
“知道你没什么胃口,但多少吃一点吧。”
迟焰原本准备走向客厅的脚步闻言便停下了,静默几秒到底走了过来。
他的确没什么胃口,也不觉得自己能吃得下,可从昨天接到黎君出事的消息赶回来到现在,除了在飞机上吃了一顿简单的飞机餐之外,便什么也没吃了,顾已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他不能再倒下了。
迟焰吃的味同嚼蜡,却还是往自己的嘴里送,宁修时去卧室看了一圈,对里面的狼藉没有没有任何意外,之后又去客卧看了一眼顾已,看到他虽然蹙眉却还是睡着的模样后小心翼翼的退了出来,回到了餐厅。
“昨天晚上,很辛苦吧?”宁修时坐在迟焰对面,看着他。
迟焰停下动作僵了几秒,片刻后摇摇头:
“不辛苦。”
和顾已有关的事情,他都不会觉得辛苦。
“医院那边怎么样?”
“放心吧。”宁修时说:“虎哥已经过去了,楚以七也打了电话,说马上就过去,顾叔也醒了,知道你和顾已回了家,什么话也没说,就说如果我方便的话,来看看。”
迟焰微微笑了下,可笑意还没维持住,就被宁修时打破了:
“别笑了,我看着太难受了。”
可迟焰还是笑了,看着宁修时:“那不然呢?哭吗?”
宁修时没说话。
“不能哭,也不能苦了。”迟焰说:“我和已哥苦了这么多年,该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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