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陈灵婴愣住。
姜林虽然有时候会因为他们做不出题目而生气，却从来没有真正动过气，更别说是打人了。
姜封冕说完这句话又低下头，鞋底磨着石子来回转，好半天才憋出来一句，
“我不会原谅他。”
从幼时，再到少年青春期，姜封冕最应该肆意放纵的时光都被一句“我是为了你好”而紧紧压迫，让他喘不上气，也无法休息哪怕片刻功夫。
以爱为名的笼牢将他关住，所以他才会在成年后迫不及待地撞开。
陈灵婴垂下眼，思考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掏出手帕纸递过去。
姜封冕瞥了一眼，“不用，我又没哭。”
“是给小姜封冕的。”
姜封冕愣住。
也是给小陈灵婴的。
姜封冕不喜欢数学，陈灵婴不懂，因为她很喜欢数学。
可是陈灵婴不喜欢战争。
不喜欢日夜奔波，不喜欢批阅军务，也不喜欢让自己的手沾染上别人的鲜血。
陈灵婴那天上网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帖子，如果不考虑世俗的一切，你想做什么?
她想，或许许潇月可以继续学她喜欢的数学，面前的姜封冕也可以从小就选择不学数学。
这个世界上的遗憾真的好多好多，多到陈灵婴以为她没有遗憾了，又看见了别人的遗憾。
姜封冕笑了一声，接过那包手帕纸，没有拆开，“我走了。”
陈灵婴目送着姜封冕离开，没有丝毫留念，径直走到了小区大门，然后一拐弯就没了影子。
她回过头，身后是急匆匆连外套也没有穿的陈黎，她看着陈灵婴点点头而后又快步往外走。
陈灵婴不知道陈黎能不能追上姜封冕，她也不知道这件事情后面究竟会发展成什么模样。
陈灵婴回了家，打开桌上的电脑，敲下几个字：
《关于孪生素数猜想的证明》
从在1849年，阿尔方·德·波利尼亚克提出了一般的猜想：对所有自然数k，存在无穷多个素数对（p,p+2k）。k=1的情况就是孪生素数猜想。
到如果素数是有限个，那么这个倒数和自然是有限数。但是欧拉证明了这个和是发散的，即是无穷大。
由此说明素数有无穷多个。再仿照欧拉的方法，求所有孪生素数的倒数和：
b=(1/3+1/5)+(1/5+1/7)+(1/11+1/13)+...
亦或者是，如果也能证明这个和比任何数都大，就证明了孪生素数有无穷多个了。存在无穷多个素数p,使p+2是不超过两个素数之积。用p(x)表示小于x的孪生素数对的个数。
p(x)≈2cx/(lnx)2
其中中常数c=(1-1/22)(1-1/42)(1-1/62)(1-1/102)……
即，对于每一个素数p，计算(1-1/(p-1)2)，再相乘……到常数c≈0.66016。
也就是孪生素数常数。
然后是最后的证明孪生素数常数的合理性和最后一个算式。
证明过程完毕。
陈灵婴又返回去看了几遍，确认没有纰漏之后按下邮件发送按钮。
这封邮件跨越大洋，到了地球另一端的电脑里。
陈灵婴这一次选择是《数学年刊》，世界四大数学期刊之一，也是普林斯顿大学创办的数学期刊。
陈灵婴关掉发送页面，下意识刷新了一下投稿页面，
已经进入技术审核?
陈灵婴愣了下，下意识又按了下刷新页面，还是已经进入技术审核这几个字。
《数学期刊》审稿时间长，陈灵婴已经做好了等待好几个月甚至半年的准备。
没想到这就，进入技术审核了？
陈灵婴当然不知道，她在联邦数学会议报告大会上的表现可谓惊人，不知道有多少数学家等着她发论文，然后好好看看她的证明过程。
虽然也没有几个人能看懂吧。
但是他们会看热闹。
陈灵婴的名字邮箱已经被初审的几个编辑记住，就等着看到了然后马上通过送到技术审核那边。
陈灵婴摇摇头，关掉电脑。陈蓉中午没有回家，陈灵婴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自己没有吃午饭，也没有吃晚饭。
陈蓉已经已经下班回家了，怎么没叫她?
陈灵婴走出房门就看到坐在餐桌上看着手机的陈蓉，桌上还放着饭菜，看起来已经有些凉了。
听见脚步声，陈蓉抬起头，“忙完了?我再把菜拿去热一热。”
陈灵婴写论文的时候没有关门，想来是陈蓉本来打算叫她，却看到她在忙于是默默在餐厅里等她。
陈灵婴吃完饭，正打算回房间突然被陈蓉叫住，
“对了，你前几天好像到了个快递，我忘了一直没去拿，今天才帮你带回来。”
！
糟了！
是昭昭！
陈灵婴的目光落在客厅沙发上的一个大纸箱子上，
“买的什么东西啊，还挺沉的，听着声响像铁片什么的。”
陈灵婴的目光有些呆滞，这么久过去，昭昭不会被憋坏吧？
应该……不会吧?
“一些机械零件。”陈灵婴抱起沙发上的箱子，轻轻晃了晃，没有感受到里头的回应，
“妈，我先回房间了，还有点事情。”
快步回了房间锁上门，陈灵婴顺手拔下旁边的柜子钥匙，一划，将纸箱打开，
昭昭乖乖坐在纸箱里，一动也不动。
陈灵婴呼吸一滞，小心翼翼地将昭昭拿出来，放在床上，伸出手戳了戳它的脸，
“昭昭?”
还是没有动静。
是没有能源了吗？
陈灵婴眉头微蹙，
“陈宜，我记得我证明孪生素数猜想的奖励还没有下发，我要昭昭的能源。”
电流声微响，
【宿主，系统奖励难得，陈宜觉得您不应该在智机人身上耗费太多。】
陈灵婴微怔，右手手指收紧，缓缓抓住了床上的被子，手背上青筋乍起，
“……她就是个女孩，不用太耗费心思教导……”
“……外邦药物难得，用在公主身上不免有些可惜……”
“……不过就是一介女流，改天嫁了人就乖巧了，何必这样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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