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是把这艘船正式送给风沙,二是让风沙与江城的各方高层告别。
其实最早提议的人并非伏剑,这场宴会乃是多方合力推动的结果。
这个多方,包括外部和内部。
比如唐人馆的馆主吴夫人设法说动了林羊羊找风沙吹风,闽商会馆说动了马玉怜,大越刘公子说动了马珂润,武从灵说动了初云,秦夜说动了宫天雪。
最终让伏剑出这个头。
除此之外,朗州军的特使解文表和江陵颉跌茶号的胡姬主事舞罗衣亲自向风沙表达了相同的意思。
这二人分别代表绝先生和柴兴。
甚至连郭青娥都向风沙提了一次,显然隐谷方面同样乐见。
大家一个接一个地跑来,搞得风沙哭笑不得。
这么多人齐心合力,迫不及待地想促成这场告别宴,这是多么希望他走啊!
或许只有闽人依依不舍,其他势力恐怕都是想让他快点滚蛋。
众怒不可犯,何况他确实没有拒绝的道理,只好同意,并让伏剑操办。卂渎妏敩
这些个代表着各方势力的头面人物,恐怕这辈子都没有如此通力合作过。
无论伏剑想干什么都是一帆风顺。
筹备宴会的这几天,各方安静的像潭死水,江城的街面上甚至连小偷都没了。
好像生怕惹出任何一点波澜,以致拖延宴会举办的时间。
直到开宴当天,整个码头净空,附近泊船清开,人员不准登船,三街之内戒严。
十艘画舫临着顺风号排成舞台,灯火通明,缎彩飞扬,映得整个码头缤纷灿烂。
江城三大花魁,十大名妓,以及最富盛名的歌舞乐伎纷纷聚来,等着登台献艺。
至于宴会的侍女,皆由剑侍充任。
于此同时,顺风号面江一侧的客舱内,李含章双手扒着窗户,眼睛都快看花了。
自从这些出奇豪华的画舫一艘接着一艘,驶来排好,他就觉得今晚有大事发生。
奈何不敢随便出门,不敢找人打探,不晓得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心内充满好奇。
眼见日将落、天渐昏,冷清很久的门外走廊传来了脚步声,敲门声随之响起。
李含章身上的伤口还在愈合,不方便起身。
夏冬偷偷把他送上船的时候,特意在门栓上系了绳子,一拉便开。
他们三个约定好的敲门暗号是三长两短,张星火的主意。
李含章一面暗骂晦气,一面把门栓拉开。
夏冬闪身而入,合上房门,打量几眼,皱眉道:“你又起来干什么?靠好。”
快步到榻边放下食盒,取出饭菜汤水,筷勺碗碟。
“外面这是干什么?”
李含章回身靠好,十分好奇:“过了中午,都听不见外面走廊有人经过。”
夏冬坐下道:“宫帮主摆宴。”持筷勺喂李含章吃饭。
李含章又问道:“都有谁啊?”
夏冬垂下眼皮:“不要打听。”
李含章好奇问道:“为什么?”
夏冬停下喂食的动作,凝视道:“因为我不想害死你。”
李含章笑道:“这里只有你和我,谁知道你会告诉我。”
夏冬冷下俏脸:“你不信我?”
李含章赔笑道:“我信我信,你肯定不会害我,我不问就是了。”
夏冬脸色缓和,继续喂他。
“来了好多姑娘啊!”
李含章忽然望向窗外,诧异道:“这么大阵仗,王魁都没摆过。”
夏冬顺着他的目光瞟了一眼,微微挪臀拦住他的视线,轻哼道:“少见多怪。”
李含章奇道:“宫帮主经常摆这么大场面吗?”
“倒也不是。”
夏冬随口道:“这次是宫帮主特意给风少办得告别宴,顺便送船。”
告别宴?李含章一念转过,问道:“他要离开江城了?”
夏冬只点头不做声,而且把唇抿紧了,显然不愿多言。
李含章只好岔话道:“你说送船,什么意思?”
“这艘顺风号是宫帮主送给风少的座舰。”
李含章啊了一声,咋舌道:“送?船?”
那些走私的家伙一个比一个有钱,而且一个比一个大方。
他是缉私马快,自然见多识广,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送刀剑、送字画、送古玩、送房产、送女人,甚至送男人他都见过。
送船还真是头一遭,忍不住问道:“这艘船值多少钱啊?”
“单说这艘船的话……”
夏冬想了想,答道:“约莫两万万钱,改装成游船,又花了两万万……”
其实船上的各类摆设和饰物数量巨大,不乏珍宝,加起来花费不菲。
不过,这些是宫天雪一手操办的,她不清楚,更不了解,所以没提。
“等等……”李含章有些懵,胡乱掰着指头道:“两万万钱是多少?”
夏冬回道:“就是两万贯,大约三十万两银子吧!”一贯是一千钱。
李含章下巴都快惊掉了,结巴道:“那,那加改装,一共花了六十万两银子?”
莲花渡私盐案涉及的私盐,大约价值七千万钱,也不过七千贯,七八万两银子。
与之相比,这一艘船的总价翻出了近十倍,已经贵到超出他的认知。
“听人说这艘船本是战舰,同一批造了六艘,肯定比单造便宜不少。何况三河帮本来就买船大户,大船小船都是几十上百地买,应该会便宜很多。”
夏冬解释道:“尤其这艘船产自江州船厂,又是宫帮主买来送给风少的礼物,江城会说不定是亏本卖的。这样七折八折算下来,其实没有那么贵。”
这还不贵?李含章一个劲地摆头。他这辈子都没听过这么大的数,一时间难以接受,定神道:“我知道船价,没有这么贵吧!就算是战船,这价也太离谱了。”
“寻常战船当然没有这么贵。可这是二十余丈的车楼船、二十四车的艨冲。”
夏冬当时听人说这艘船的时候也很吃惊,记忆相当深刻,可以如数家珍:“以车轮为桨,以人踏车,以轮激水,疾驶如羽。所以造价比同样大小的战船贵十倍。”
车轮还可以当桨使?李含章一脸不信。
夏冬看他一眼:“送你上船的时候还是晚上,你那时半昏半醒,又一直呆在舱房,没见着这艘船什么模样。有机会带你上下转转、四下看看你就知道了。”
李含章忍不住问道:“这艘船到底多大?”
“我听宫帮主说过,这本是一千多料的战船。”
夏冬回忆道:“下层踏车的踏驾兵梢至少需要百人,上层三重,可载士兵三四百人之多,就算现在改装成房间宽敞的游船,上层那三重也可以轻松容纳百五十人。”
李含章眼睛都听直了,心道那得有多少间舱房啊!
夏冬一手筷子夹菜,另一只手敲敲桌子,示意他张嘴,同时说道:“你没发现么?你这间客舱就在二层,上面还有一层,最顶上是露台,就是举办宴会的地方。”
正因为这艘船很大,舱房足够多,所以她才可以把李含章偷偷摸摸地塞进来。
当然,也是因为授衣的面子大,身为授衣的好姐妹,人家轻易不会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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