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开门雪满山,雪晴云淡日光寒。
檐流未滴梅花冻,一种清孤不等闲。
昨夜。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拉近了新年的脚步。清晨,打开房门。周放望着被大雪覆盖的村庄。院中枝条上的麻雀飞上飞下的在雪中寻觅着食物。换了件厚棉衣,搓了搓手,向村里私塾走去。私塾就是老秀才用自家房屋改建的。所以日常他就住在私塾里。
他要去向老秀才打听从军的事情,他已做出决定。等新年过后,自己就去去从军。先生说的对。男儿应当志在四方。既然不能考取功名、投身朝堂。自己还有一身力气、那便持戈沙场。他不想一直呆在这小山村里。就这样平平凡凡了却此生。哪个少年没有甘为平庸。周凡也是如此。
不置可否也受到父亲多少的影响。从小便听娘亲跟他说父亲军中之事。父亲也是从山村出去的。虽然没有封侯拜将。但听先生说。能当斥候的也是军中精锐。哪怕父亲战死沙场。他想也是无愧此生了吧。
私心吧也有。就是他想要去带父亲回来,让他在山上能陪着娘亲,他们不会再彼此孤独。
路过李成家,他并没有喊上李成,他不想让李成跟他一起从军,毕竟他家就他一根独苗,虽然他也是,但是父母早已不在了。他了无牵挂。可是李成不行,他还有父母,他要给他们养老送终,还要娶婆娘延续香火。从军毕竟变数太多。有可能会负伤落个身残、有可能会战死沙场、转世投胎。他不想让李成冒这个险。更不愿看到李叔李婶或有一日,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场面。
他打算好了。准备过完年悄悄的离去。临走时给房屋打扫干净就行了。,本来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更没啥值钱物件,无非自己的几套衣物。打扫干净也是为了留给李成。至于田地嘛,自己走后也种不上。就给李叔李婶。本来也就他们一直在种着。以报答这几年养育之恩。有朝一日。年岁大了。自己找到父亲的遗骸。就带回来跟娘合葬在山上。自己呢。就老老实实陪着李成呆在这小山村慢慢老去。倒也是一件极好的事。
昨日清晨他独自跑到山上。要离开家了。就跪在碑前跟娘说了半天的话。让她泉下也不用为他担心。等着他、找到父亲之后。他就把爹带回来陪着她。不会让独自守在孤零零的在山上。临走的时候掏出一个崭新的木簪、放在坟头。让娘先收着这个。等他将来从军之后,领了军饷,攒钱再给娘买个好的!
京都城
已近新年,长宁大街,热闹非凡。熙熙攘攘的人群。贩夫走卒穿插其中。吆喝的小贩声、围看杂耍的百姓叫好声、酒肆传出的划拳声、戏园戏子的吟唱声、青楼女子的娇笑声、、、众多声音交杂汇在一起。给这个新年增加了更多的气氛。每到新年内外,朝廷都会解除了宵禁。致使这样的热闹场景会一直持续到深夜。
皇宫内院,道龙帝身披着大氅。他刚刚召见完一些小国的上贡使臣。下殿后直接来到了御书房。此刻他正站在御书房门前,看着院中孤零零的一棵腊梅树,被白雪覆盖了枝头。在白雪的衬托下,几朵盛开的腊梅花却越发显得娇艳。
雪虐风号愈凛然,花中气节最高坚。
过时自会飘零去,耻向东君更乞怜。
“圣上、外面寒凉、注意龙体、进房歇着吧”。身旁宦官向前小声说道。
“嗯”,被打断思绪的道龙帝转身进了御书房。行至房内,从书案上拿过一本奏折。斜靠在龙榻上翻阅起来。
“让宫里的人去趟安国侯府,召王右相来宫里一趟。孤有事相商。”道龙帝头也不抬,盯着奏折道。
“是,老奴这就去”。老宦官躬身退下。
安国侯府
王泷仁此刻正在厢房细心地擦拭自己的黑金铠甲。看着这件陪伴自己戎马半生的铠甲。摸着上面被敌军大刀划过,流箭射过的印迹。“老伙计、寂寞不?挂在这里让你蒙尘了。很快你就不用挂在这里了。我知道。你呀、不属于这里,你属于战场。我也一样,我也不属于这繁华的京都。我也属于战场!我宁愿倒在战场上、也不愿在此垂垂老去”。
“老爷”
“放心吧!要不了多久了、估计你你我就要重回属于你我的地方。到时候、带你再振沙场雄姿!”王泷仁一边擦拭着铠甲,一边自言自语的嘟囔着。老武敲门轻喊了一句、打断了他的思绪。
“怎么了?老武。”
“老爷,宫里来人了,圣上召你进宫!”
“哦,你去备车,我马上就好、等我拿件长袍就走、你到府门口候着就行。”
“是,老爷”
“等下老武,别备车了,帮我的马牵出来。”王泷仁冲门外喊道,他想到现在正是年关,街道车水马龙甚是拥堵。以免路上耽搁,误了时辰。
王泷仁擦完铠甲,掸了掸身上。从横木衣架上取件棉袍。披在身上就向屋外走去,行至亭廊时、“啪叽”、一团雪砸到了身上,散成雪花落下。
“王雪儿!”王泷仁冲着亭廊外的假山后喊道!
“爹,你怎么发现我的?我藏的这么好?”随着悦耳好听的声音传出,假山后面冒出一个可爱的少女,此女十五六岁的样貌,一米六五的身高、圆圆的大眼睛、长长弯弯的睫毛灵动的配合似水琉璃的眼珠眨一下。说话时、露出整齐的小白牙。不过此刻正撅着自己的樱桃小嘴,生气的望着眼前的老头。手里还握着一个雪球,冰的小手更是通红通红的!
“老爷恕罪”、少女身边一位与她同龄的丫鬟。冲着王泷仁行李道。王泷仁冲她挥挥手。没在意。转头望向嘟嘴的少女。
“还不快帮你手里的雪球扔掉。这院子里一眼望去就那一座假山。你不在那你在哪?难不成天上掉雪球?“老子我只听过被天上雷劈的,从未听过被天上雪球砸的”。王泷仁瞪着眼。
“爹给雪儿捂捂”
少女看见父亲生气。立马扔掉手里的雪球,跑到王泷仁身边,把一双小手伸进他的怀里,撒娇似的说道。
“你这丫头,哪有个女孩家家的样。大冬天,不在闺阁呆着。跑出来疯”,王泷仁用手指轻轻的点着自己的闺女,宠溺的说道!
王泷仁一辈子也就娶了一位夫人,也没纳过妾。夫人在他快五十的时候给自己生了个闺女,可谓是老来得子。夫人呢、大概因为年龄大产女。生闺女的时候大出血。在家修养了两年、两年后就撒手人寰了。自己一个舞枪耍刀的大老粗帮闺女拉扯大。所以对王雪儿更是宠的不得了。
王雪儿从小跟在父亲身边、整天面对一帮军中大老爷们。不是调皮捣蛋,就是舞枪弄棒,该是女孩子的琴棋书画,更是一窍不通!不是今天拿了某个将军叔叔的佩刀,就是明个偷了另外一个将军叔叔的兵符,令王泷仁头疼不已。
恰逢圣上召他回京都,便带上闺女一起。想着闺女能老老实实在京都。能认识一些宫中贵人。官门小姐。到时候学些女红,书画啥的。结果没啥用,这丫头压根不去走动。整天女扮男装带着丫鬟到大街上抱打不平。王泷仁只能派人暗中护着,倒也没有闹出啥大动静。
“雪儿,回你房间呆着去。今天不许出门瞎胡闹,爹爹要进宫一趟!”
“哦”。王雪儿抽出手,替父亲整理下了衣服。
王泷仁转身就朝府门走去,刚走几步。“啪叽”一个雪团又砸到他的背上,“王雪儿!”
“爹!路上慢点,我回房了。”背后少女吐了下舌头。带着丫鬟、笑着向自己的闺房跑去。
王泷仁摇摇头继续抬脚离去。老武已经牵着一匹高头大马在府门外等候,宫里的人先一步回去交差了。
“老爷,我陪你一起去吧,”老武边递马绳边道。
“不用,老武你留在府里,顺便看着小姐,别让她溜出去,大冷天的”
“哎”
王泷仁接过马绳,一只脚踏进马镫,扶着马鞍,微微用力,翻身上马。动作干净利索不输年轻人。“架”嘴里轻唤一声、胯下骏马抬起马蹄,小跑离去。行至巷口,王泷仁放慢了马速,缓缓而行。
虽然天气寒冷。但是长宁大街上却依旧行人影绰绰。接近新年的喜悦,采购新年用品的开心之情。倒没有阻拦人们的热情。王泷仁看着这景象,心中感慨。也许过完年就要发生战事了。这里又有谁家的孩子前去边关,又有谁家的孩子能无恙归来。
骑马独行也花了半个时辰,才进了宫门。交了马绳便由小太监领着向御书房走去。
御书房内,道龙帝与王泷仁分榻而坐。
“候老、你上次所递三策。孤已派人在执行了”
“一策、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孤已着户部安排,筹备军粮军饷送往牧田。并着工部筹备军械共同前往。”
“如此甚好,牧田虽然目前屯军消耗不多,但若战事起,势必调兵前往,到时候必是大的消耗,粮草提前运往、屯在军需库内、开战时、也不会一时为军需困扰。援军多为轻军从简,少带辎重。这样就不用考虑援军到了之后,后面的补给问题。”
“二策、开年募兵,送校加训,一般募兵在春收之后。开完年就募兵,实属不易。候老你掌管兵部,此事就交于你处理!校场练兵也属于兵部之事,一并交于候老你处理。你看如何?”
“老臣遵旨,圣上,出宫之后老臣就去兵部一趟。开年募兵也是无奈之举,如无战事,春收后募兵倒也无妨,但眼下必募兵不可。开年募兵、送往校场严训三月、亦可上阵。有兵马无粮草不行,有粮草最后无兵马也不行。”
“圣上,大辛国此次准备隐秘,定是准备充足。若对我朝开战,绝非一场两场战事就能结束的、朝廷还是要做好长久之想。这也是老臣二策缘由。”
“此事就交于候老由兵部定夺,孤准”
“但是唯独这三策,候老你、、”
“三策、泷仁亲帅,坐镇边关,圣上,不是老臣我贪图那巴掌帅印。而是我与那土克守将早已对阵多年。知己知彼。老臣在,也能破阵一二!还望圣上恩准,让老臣再帅三军,为大余王朝再镇边关,老臣定当尽心竭力守住圣上一尘一土!”
王泷仁起身面对道龙帝稽首大。
“候老不必行此大礼,孤准!”
“老臣叩谢圣恩!”xündüxs.ċöm
道龙帝上前搀起王泷仁,
君臣之间又谈盏茶时辰,王泷仁行礼退去,望着这位头发半白,为大余王朝征战半百的老人,在花甲之年还要重披战甲,横刀跨马为国迎敌!不免心中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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