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鸢毫无留恋地下了车。
季妄也跟着下了车，那双让人不管看多少遍都会惊艳的眸子还有些委屈地看着她。
在顾鸢要走的时候，想要牵她，却又想到这里不是晚上的小巷子，也不是在车上。
“那等你想好了，再回答我。”季妄轻声开口，“好不好？”
在发觉面前的顾鸢和梦里的顾鸢重合之后，他脑海里浮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要写婚书。
一定要写婚书。
就像是对婚书有种莫名又强大的执念。
顾鸢点了点头，笑得甜丝丝。
女校的学生都有校服，上半身是浅蓝色衬衫，下半身是黑色的长裙，白色的袜子和黑色的皮鞋。
之前顾母问，顾鸢还骗她说衣服是报社的姐姐送的。
因为昨天衣服还有些弄破了，还没缝好，所以今天顾鸢只能穿自己的衣服上学。
顾鸢正要跟季妄挥手，就见季妄忽然想起来什么，从前座取出来一样东西，塞到她的怀里。
是一套校服。
“昨晚让管家买的，已经洗干净了，可以直接穿上。”季妄昨晚就注意到她的裙子和衬衫都擦破了些，所以回家就交代管家去买了一套。
看着塞到怀里的校服，顾鸢蓦地又笑开了，很认真地看着他，轻声道：“好。”
季妄只以为她是在回应自己说的话。
事实上，顾鸢是在答应他的上一个问题。
等他们都长大些，就让组织批准，写婚书。
季妄不知道，顾鸢也没有解释，抱着校服就往学校走去。
因为顾鸢脸上的伤口，四周的同学都会时不时多看两眼。
“顾鸢同学，你的脸没事吧？”有学生认得顾鸢，便是抱着书本担心地问了一句。
顾鸢笑着摇了摇头。
女校说是学校，其实是建在城隍庙里的，人数并不算多。
大多都是些有头有脸的家族的孩子。
像是顾鸢这样，通过入学考试考进来，只有那么几个。
当时顾鸢还在忧心学费，可学校却告诉她，已经有爱心人士替她把三年的学费一次性全交了。
当然，位面之女易挽挽也是考进来的。
不过易挽挽年纪比顾鸢要大两岁，入学也比顾鸢早。
学校在一七年的时候，便已经有了高中部，顾鸢现在念的高一。
这多亏之前顾鸢便是会读书写字，来到锡市后的两年，十分珍惜在报社打零工的机会，不断向身边的学生姐姐和哥哥学习，才能在入学考试中脱颖而出。
高中部每一级只有四个班。
顾鸢去换好衣裳，进入教室之后，教室里有三十个位置，角落还有图书看报角。
顾鸢去取了一份报纸，便根据兔叽的提示找到了自己位置坐下。
兔叽：“上神，叽叽把季妄的信息资料都查了一遍，也没有发现他这么怪的原因。不过叽叽另有收获。”
“什么收获？”
兔叽：“叽叽查到，那个帮你缴纳学费的，就是季妄哦！”
兔叽都隐隐约约觉得不太对，还把这件事情给上报了，但是得到的回复是没有任何问题。
兔叽这才放心下来了。
顾鸢垂了垂眸子，不在纠结，而是看起了报纸上的内容。
报纸上，“浙省和平运动”的字眼很是明显。
直系准备夹击海市和浙省，浙省人民联合皖、赣、闽各省人士开展和平运动，以阻止直系进攻。
但顾鸢知道，这场和平运动只持续了一年多的时间。
最终，以失败告终。
能够从中斡旋一年之久，除了各界人士的努力之外，也因为军阀自身准备不足，谁也不敢先挑起战端。
当然，租界列强的存在，也是他们不敢随便动手的愿意。
“这些所谓的军阀，除了会争夺地盘，除了会夺权，还会什么？！”
一道嗓音在顾鸢的身旁响起，很轻很轻，轻到除了她自己之外，就连就在她旁边的顾鸢，都只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丝咬牙切齿。m.xündüxs.ċöm
顾鸢扭头看过去，也是个年轻的姑娘。
她还记得，这个姑娘叫做孙笑柳。
她手里也拿着一份报纸，显然和顾鸢手里的是一样的。
在顾鸢看过去的时候，孙笑柳像是有所意识地看过去，然后略带歉意地笑了笑。
这学校里那些特殊背景的子女可多了去了。
她家虽然能供得起她上学，但也没办法和其他女子家里的势力抗衡。
不然她刚才肯定敢拍桌子骂起来。
“你说得对。”顾鸢轻声说道。
听到顾鸢的话，孙笑柳的眼睛亮了亮，“你叫顾鸢吧，我认识你，开学典礼上直接怼易挽挽的那位女大胆。”
女大胆？
顾鸢愣了一下，然后轻笑了一声。
“哦，这是大家给你取的外号，说实话，我其实也不太喜欢那易挽挽，总觉得……她说的跟做的完全不一样，虚伪得很。”孙笑柳评价了一番，然后又说道，“你脸上的伤口是怎么回事？严重吗？”
“没事，一点小伤。”
“脸上的伤可大可小，我家是开医馆的，放学之后你若是有时间，可以到我家医馆来，让我爹给你开两剂药。我爹医术可好了。”孙笑柳说道。
两人交谈中，顾鸢知道了孙家是医药世家，上几辈甚至还有在宫里当御医的。
“谢谢。”顾鸢甜甜地说道。
两人在低声交流，孙笑柳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同学了。
志同道合的两人，倒是一下便亲近了许多。
聊过后，看着还有时间，顾鸢便取出来笔纸开始誊抄报纸的内容。
安安还不太识字，读书看报的机会也少，她把一些内容抄回去让安安看，可以开化思想，也能认字，一举两得。
孙笑柳见顾鸢在誊抄，字写得很好看，但是速度很慢，便开口：“鸢鸢，我帮你抄吧！”
“我誊抄纪录的速度很快，一分钟能两百多字。”孙笑柳笑着说道，然后把顾鸢的纸笔拿过来，看了一眼便开始快速动笔。
顾鸢凑过去，就看见孙笑柳写字果然是又快又整洁。
而她写字总是慢慢吞吞的。
顾鸢眼神微亮地看着孙笑柳，“好厉害。”
“这可是我的独门绝技！”孙笑柳一边说话，手上的速度却没有丝毫减慢。
在上课之前，一篇文章便是工整好看地誊抄了出来，甚至连修改错别字的痕迹都没有。
顾鸢羡慕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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