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为公,一半为私,还有一些小心思,便是去瞧瞧自己正经八百的第一个情敌,瞧瞧他过得好不好,若是过得不好,他就开心了。
若是过得好,那就去瞧一瞧,谁过得更好。
江南扬州,算的上是沈沛和若冉的定情之地,那是他们成亲之前,为数不多的快乐回忆,沈沛早就想带着若冉故地重游。
只是户部实在忙碌,他抽不开身,再者两个孩子都太小,带着上路并不放心,虽然有人照顾着,但长途跋涉总会有疏忽的地方,他不愿孩子有事。
把孩子放在京城,沈沛不进不放心,还舍不得。
这才一拖再拖,拖到了现在。
如今见两个孩子都大了,沈沛便把这件事提上日程,江南对于若冉而言,本就是一个很特殊的地方,如果有机会再能去一次,见一见昔日故人,于她而言本就是很值得期待的一件事。
可去江南只有水路和陆路两个选择。
坐马车要绕太远的路,可是走水路就要坐船,若冉一想到坐船,整个人就呈现出一种抗拒的姿态,她还记得自己是晕船的。
两个孩子,也不知道会不会遗传她。
若冉对此一直忧心忡忡,心中担心不已。
宠妻狂魔秦王殿下当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专程去太医院找太医配了许多的药,还找了一个医术俱佳的大夫一同随行。并且打算早些处理完户部的公务,提前出发,既不耽误行程,又不会太着急赶路。
说到要出去玩,最兴奋的莫过于两个孩子。
悦悦三岁以前是住在海边的,虽说那个时候的记忆并没有多深,但悦悦有一个极其疼爱她的爹爹,院子前头的人工湖都能凿成海滩的形状,上头还摆着宝石珍珠和贝壳。
一直让悦悦记着那些回忆。
但是煜安却从来没有离开过京城,自从定下行程之后,他就兴奋的不得了,每天忙忙碌碌的,说要自己收拾行李,今天放进去一把小弓,明天又放进去一把碎银子。
小包袱装的满满的,考虑的还非常周到,连小被子都没有落下。
恨不得那一天快点到来。
但随着出发的日子越来越近,煜安雀跃的心情却消失不见,反而每天郁郁寡欢,连最喜欢吃的糕点都只吃了一两块。
若冉有些担心,便去问煜安出了什么事,煜安却问她,这一次要出门多久,什么时候能回来。
“娘亲倒是不知道,煜安居然这么恋家?我们还没有出去呢,你就想着什么时候回来了?”
先前不还那么兴奋着吗?
“也不是,就是我舍不得哥哥。”煜安说的哥哥是奕安,自从他去了学堂之后,就和奕安形影不离,兄弟俩除了每天晚上各回各家,基本都是待在一块儿的,有时候煜安不想回秦王府,就会和奕安去东宫。
或者奕安跟他回秦王府。
不仅秦王府中有奕安的院子,东宫也有煜安和悦悦的住处,只要他们愿意,随时都可以去。
“嗯?”若冉这才听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是舍不得奕安?”
煜安点点头,“如果要去很久的话,哥哥一个人会不会很寂寞?”
他这个年纪,已经能够明白什么是孤独,什么是寂寞。
因为煜安和哥哥分开,也有这样的感觉,随着出发日子越来越近,他就愈发舍不得哥哥。
若冉并不清楚这一次要去江南多久,自然也不会随意敷衍儿子,便和煜安商量,等问过沈沛以后,再回答他这个问题。
等到沈沛归来若冉便和他提了这件事,秦王殿下因为这件事特意去找了儿子,同他说可以邀请哥哥一块儿去。
反正在沈沛看来,多带一个孩子也是带。
若冉却有些担心,“皇兄哪儿能同意吗?”
“我去说,你信不信皇兄巴不得我把奕安带走。”沈沛虽然有点头疼儿子天天和他抢王妃,可好歹还记得这是自己的儿子,在儿子不作死的时候,大部分要求当爹的还是愿意满足的。
沈靖对于沈沛的要求倒是放一万个心,他的意思最好是把两个都带走,可情况不允许,苍玄帝虽然身体还十分康健,可却有了退位的打算,想要让沈靖继位。
沈靖只有两个嫡皇子,他若是继位,佑安便是太子。
太子要学习的事情可就多了,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轻松,沈靖还有些不情愿。xündüxs.ċöm
虽然苍玄帝最宠的是沈沛,但要论相处时间最多的,却是和沈靖。
沈靖是苍玄帝手把手教导出来的储君,严师和慈父,苍玄帝拿捏的极为妥当,父皇要退位,沈靖心中自然是不情愿的。
退位,意味着父皇觉得力不从心。
没有哪一个孩子,愿意看到父亲老去。
苍玄帝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希望在有生之年能够亲眼看到长子继位,让朝代更替可以和缓的渡过。
虽然父皇说的有些煽情,但沈靖非常清楚,只是父皇不愿意熬夜批奏本了而已。
当这件事被戳穿之后,当爹的语重心长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不,一代一代的传承就是如此,佑安也长大了,也是时候该开始批奏本了,他年轻熬夜不怕的。”
“父皇已经老了,你也不想这么熬对不对?”一句话掐中沈靖软肋。
太子殿下就这么可耻的心动了。
对于弟弟,沈靖自然不会有诸多隐瞒。
沈沛若是能带奕安出门,也算是帮了他,只不过这还是得问孩子自己的意思。
长辈这边都没有意见,沈沛便让煜安自己去问,但没想到等煜安高高兴兴的去找奕安,满心欢喜以为哥哥会和他一起出门的时候,他却被拒绝了。
“为什么?哥哥不想去吗?”煜安有点委屈。
奕安倒不是不想出门,只是最近陈小胖学习愈发刻苦,他要是不努力一点,就会被比下去啊,到时候就不是弟弟心目中最厉害的哥哥了,那怎么行?
但这话奕安怎么可能说出来?
就只能推说不想陈小胖一个人在学堂里被欺负。
待听明白事情原委之后,煜安更加委屈起来,“因为陈小胖?哥哥现在果然和陈小胖关系更好。”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去江南一趟要很久,小胖一个人在学堂里?我不得看着点儿?”
“哥哥你变了。你以前从来不管陈小胖被不被人欺负的。”煜安虽然也不喜欢陈天宁被人欺负,只是他现在很不开心,哥哥居然为了陈小胖拒绝自己?
“当然不是,小胖只有我们两个能打。”奕安想也没想的开口,他们俩和陈小胖,情分是有那么一点,但实在是不多,“而且这一次,是小叔叔和小婶婶带着你和姐姐一块儿去的,我就不去了。”
父亲告诉过他,江南对小叔叔和小婶婶是很特殊的存在。
煜安听哥哥这么说,头脑一热也说不去了。
奕安比煜安大一些,当然也比他更加懂得人情世故,“以后还有机会,等以后煜安想去哪里,哥哥都陪你去。”
“那我以后跟哥哥一起去。”
奕安听完之后哭笑不得开口劝他,“你当然要去啊,姐姐过两年就要及笄了,皇祖母都已经开始给姐姐相看人家了,万一姐姐去江南看上了什么人怎么办?”
煜安有些疑惑,“什么意思?”
“江南那么远,万一姐姐看上了别人,要嫁过去怎么办?我们不是见不到姐姐几次啦?”奕安觉得自己简直是操碎了心,弟弟这个脑子,成天到底在想什么?
煜安这一听终于觉察到问题所在,这会儿也管不着哥哥去不去江南的事儿了,一门心思想着之后怎么办。
奕安便给他出主意,“去江南之后,你一定要好好的看着姐姐,跟姐姐年龄相仿的,或者比姐姐大几岁的,都要防着,太丑的不行,太好看的也不行,书上说了太丑的和太好看的都会骗人。”
丑的是癞·□□想吃天鹅肉,太好看的是惯会花言巧语,专门骗涉世未深的姑娘。
尤其是他们姐姐这种长得好看的。
于是两个小孩就凑在一块儿当狗头军师,顺便把陈小胖一起薅过来出主意。
“柿子啊,要不出什么事的时候,你飞鸽传书回来给我们,我和奕安给你出主意。”陈天宁叹了一口气,他完全没有被感动到,他当然知道奕安为什么要留下来。
不就是要和他抢第一然后顺便揍他吗?
“飞鸽传书太慢,还是用鹰吧。”奕安想起去年草原部落送过来的鹰,那鹰是一对儿的,后来生了几个蛋,他们三个精心喂养着,最后都活了下来,对他们三个也很是亲昵,奕安问过驯鹰师,京城到江南这距离,鹰飞过来可比鸽子快多了,只需要一个晚上就成。
煜安听完之后郑重的点点头,但他还是不高兴,非要哥哥不准管陈小胖。奕安当然是答应的,弟弟是被宠着长大的,人幼稚一点没关系,当哥哥的可以担着。
陈小胖眼角抽了抽,沈煜安说这话的时候,可真没管他愿不愿意听啊?陈天宁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煜安,这人要不是秦王世子,就这情商,得把人都得罪光吧?
于是,等到出发的那天,沈沛和若冉发现,随行的人里头还多了一只鹰和一个驯鹰师。
沈沛起初还以为是孩子太过于淘气,可父子之间谈话总是更加容易,当沈沛得知煜安的打算之后,对儿子的举动非常满意,赞许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还说要给他涨零花钱,“一只鹰够吗?要不要再带一只?”
女儿一天一天的长大,当爹的心情也一天比一天不好,尤其是母后开始筛选相看人家之后,他就更是厌烦,还好前头有个福安和佑安顶着。
只是福安最近也自顾不暇,还真有人不畏福安的拒绝,热烈的追求她,福安明明都说要出家当姑子,那人就说要出家当和尚。和尚和尼姑还能在一块儿吗?
母后天天不是操心女儿就是操心孙女,佑安也到了年纪,老祖母忙的不亦乐乎。
沈沛虽然知道女儿迟早是要嫁人的,却不想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我带了两只。”煜安抓起自己脖子上挂着的竹哨子吹了吹,另一只鹰就飞了下来。
沈沛对这情形异常的满意,摸了摸儿子的头,就去处理公务,留下儿子给若冉照看。
沈沛对鹰没什么感觉,若冉倒是看得稀奇,问煜安这两只鹰叫什么。
“大的那个叫小黑,小的那只叫大黑。”煜安很高兴的和若冉介绍自己的两只鹰,顺便告诉若冉要怎么区分。
若冉听到大黑小黑这个名字,一瞬间就想起沈沛的马。
也叫大黑,马活不了多少年,这些年沈沛的马换了一匹又一匹,名字倒是一直传承下来。
但是大黑?
沈沛跟他儿子在取名字这方面上,怎么就这么没有天赋呢?
“为什么大的那一只要叫小黑?小的那个要叫大黑?”若冉实在是有些想不明白,“煜安到底是怎么取的名字?”
“不是我取得,是哥哥和陈小胖取得,他们俩不知道又在吵什么,最后就叫大小黑。”
那些鹰蛋一共孵出三只小鹰,他们一人喂养了一只,大黑小黑是奕安和陈天宁的,这两只鹰就如同他们主人一样,争强好胜,大黑每天飞一个时辰,小黑就不会少飞一刻,煜安养的那只,跟他本人很像,“我养的那只应该在京城养尊处优。”
“是吗?”
“对啊,它不喜欢飞。”煜安完全不觉得老鹰不会飞有什么不对劲的,人的个性都不一样,别说鹰了。
若冉却有些无奈,一只不会飞还喜欢养尊处优的鹰?煜安养它干什么?
“那,煜安的那只鹰叫什么?”若冉更好奇这个。
“叫佩佩。”煜安非常激动的跟若冉邀功,“娘亲你觉不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听啊?”
若冉听到这个名字直接愣住了,这名字是能随便乱叫的吗?
“为什么要叫佩佩?”
“因为小鹰破壳的时候,皇祖父刚好给了我一块玉佩。”煜安回答的理所当然,还问若冉这个名字好不好听。
“……煜安,这名字是挺好听的,只是你千万不要在你爹面前提起来。”
叫什么佩佩?还不如叫小小黑,这是真不怕被沈沛给打死啊。
煜安不太明白娘亲为什么要这么特意交代,可谁让他是个乖孩子呢?
既然娘亲这么说,他肯定是会好好听话的。
也因为如此,沈沛一直都不知道,自己儿子养了一只鹰,叫佩佩。
在船上的日子是非常无聊的,两个孩子一开始还很兴奋,到后来一睁眼就是山和水,每天在船舱里摇摇晃晃的,姐弟俩都觉得有些烦。
本来还能去找爹爹一起玩。
可是因为他们娘亲晕船,爹爹根本懒得理她们两个,一门心思照顾妻子。
悦悦就只能带着煜安玩,两个人每天能给在京城的佑安兄弟俩写很多信,一开始距离不是很远,回信的速度也快。
到后面渐渐的远了,他们担心两只鹰太累,就把要说的话全部写在纸上,一天只让鹰飞一次。
更多的时候,悦悦是带着煜安在甲板上画画。
虽然煜安的天赋不如悦悦,但画的也很漂亮。
姐弟俩在一块儿,也能安静些。
若冉这晕船的毛病一直都没有好,虽已经做了十足的准备,她也还是难受,每天恹恹的待着,沈沛却半点儿没觉得厌烦,还是同往常一样的照顾她。
只是如今的秦王妃,才没有当初那么好说话,不是这儿不舒服就是哪儿不舒服,不是不想吃饭,就是睡不着。
若冉都觉得自己烦了,但沈沛还是耐心十足的哄着她,只是照顾着照顾着,秦王殿下就不免想起当初,他便顺势提了一句,“本王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来江南的时候,你也晕船。”
那时候沈沛还以为她是中毒了。
若冉显然也想起来这件事,那个时候也很难受,只是那个时候,她连哭都不敢哭,不管多难受都只能忍着,她其实并没有记住当时有多难受。
只是记得沈沛对自己,究竟有多好。
明明没有什么耐心,却依旧耐着性子哄他,做了自认为最好的决定。
“王爷是觉得如今我很麻烦?”若冉有些不大高兴的开口,“我人就在你面前,你好端端的怀念以前做什么?莫不是觉得我不如以前好看,不如以前乖巧?”
沈沛听到这里着实有些头疼,“本王这还什么都没说,你怎么就开始不高兴了?”
他不就是顺嘴这么一提?他什么时候嫌她麻烦过了?
“王爷就是觉得我很麻烦。”若冉故意曲解他的意思,“果然啊,人心易变。”
沈沛越听越觉得头疼,听到最后脸直接黑了一大片,他把人搂在怀里,细心的安抚着,“越说越不像话,我哪有觉得你很麻烦?分明是你一个劲的嫌弃我。”
沈沛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混到这个地步的。就算被这么嫌弃,也不舍得离的太远,“好了好了,少说几句,睡一觉醒过来就不会那么难受。”
若冉非常不满自己每天只能躺着休息,孩子们倒是每天都跑进来同她说外头的风景有多好看,可她却看不到,沈沛根本不让她出去。
想到这里若冉多少有些委屈,“我就不能出去看看吗?”
“外头那么大的风,万一染了风寒怎么办?”沈沛当然是不肯冒险的,他是带妻子出来玩的,又不是带她出来受罪的,原本就不舒服,染了风寒岂不更难受?
“悦悦和煜安呢?”
“在外头画画。”沈沛其实也不清楚他们俩现在是不是还在画,但船就这么大,他们也没法乱跑,“你要想见他们我让四喜把人找来。”
若冉摇了摇头,说她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有些感慨,一家四口,只有她一个人晕船,悦悦和煜安倒是很心疼她,但晕船这种事又不能感同身受。
难得出来一次,她也不用孩子们老陪着她。
况且就算她想,沈沛也不让啊。
秦王殿下早就做好了打算,自己亲自照顾着,两个孩子跑过来缠着她的时候,都会被赶走。
“悦悦如今的画越来越好看,母后还说,郑国公夫人求到她面前,想要讨要一副。”沈沛虽然挺高兴女儿的能力被认可,只是这郑国公夫人为什么要跑到母后面前去讨要?
若冉闻言皱起眉头,“郑国公家的公子,几岁了?”
沈沛这才正视起这件事情来,说郑国公家的公子,如今十九,比悦悦大了六岁,“不行,太老。”
“楚国公家的也不行,那个大七岁,更老。”沈沛不大高兴的开口,“母后若是同你替这事儿,你就说不允,之后的事情本王来处理。”
寻常男子比女子大上五六岁也不算太大,只是在秦王殿下这儿,就成了天大的罪过,沈沛对这件事比谁都上心,又比谁都抗拒,年龄差的太多不行,他嫌弃人太老。
年龄太小的也不成,秦王殿下觉得太幼稚不懂事,若是让悦悦去迁就他,那是万万不成的。
在儿女亲事上,需要若冉操心的事情,全被秦王殿下操心了个遍,秦王妃自然乐得清闲。
“母后从不问我这些。”若冉非常遗憾的开口,她其实也想和婆婆坐在一块儿给女儿选夫婿,只可惜这种事儿从来都轮不到她。
只因为皇后想把画像拿来给秦王妃之前,她选的人就已经被秦王殿下给否决。
根本没有机会送到若冉面前来。
沈沛对这个结果显然是很满意的,“他们都不好,配不上我们女儿。”
在沈沛的心里,大概是没什么人能配上悦悦的,无论多么优秀,他都能挑出一些毛病来,更因为秦王殿下身份尊贵,若冉都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因为他们的女儿,的确是金尊玉贵的,放眼京城,当真没几个配得上。
若冉也根本不想同沈沛讨论这件事,因为讨论到最后,秦王殿下不是生气就是沮丧。
这两种情绪,无论哪一种若冉都招架不住。
若冉也没太多的心思听他叭叭这些,整个人又累又困,很快就睡着,沈沛便在一旁守着她,没过多久两个孩子就举着自己的画兴冲冲的走了进来,想要把画拿给母亲看。
只是跑到一半就被沈沛拦住,“小声一点,别把你们娘吵醒。”
悦悦立刻就停下来,煜安却有些不服气,“我和姐姐才没有吵。”
沈沛不太想和孩子计较,便问他们俩是过来做什么的。
煜安举着自己的画走过来,很是骄傲的冲着沈沛抬起下巴,“我画的,好看吧。”
他的脸上满是兴奋和骄傲,就等着沈沛夸他,沈煜安简直把沈沛的骄傲劲儿遗传了十成十,完全不知道虚心两个字是怎么写的,只是一山更有一山高。
沈沛对他的画向来嗤之以鼻,“丑的令人发指。”
煜安却一点都没有被打击到,“胡说八道,爹爹你是不是看不懂?肯定是看不懂,眼光可真差。”
父子俩谁也不服谁,差点儿吵了起来,悦悦从不去参与这种事,以前做姐姐的很担心弟弟会被打击到,可后来悦悦就明白了,煜安根本不会被打击到。
如果有人说他画的不好,那就是别人没有眼光,不懂得欣赏。
这份骄傲和自信,也不知是哪里来的。
他从不觉得自己格格不入,要是有什么不一样,肯定是别人奇怪。
其实煜安画的画真的不差,至少比他的字要好很多,只是父亲和姐姐天赋太高,同他们两个比,是根本比不过的。
煜安每次都想和若冉一块儿画画。
因为和母亲一块儿画的时候,根本就不会被打击到。
“一边玩去。”沈沛皱起眉头就想把小崽子赶出去,“你过来干什么?”
“来找娘亲出去画画,外头很漂亮,想让娘亲也去看看。”煜安一脸兴奋的开口,可随后瞧见母亲憔悴睡着的模样便歇了心思。
有些沮丧的离开。
悦悦也没在这儿多待,和父亲分开后就追着弟弟出去。
两个孩子来去匆匆,但就这么一小会儿,还是把若冉吵醒了,她问沈沛是不是孩子们来过,“王爷把他们赶走了?”
“嗯,一天到晚咋咋呼呼,煜安也不小了,怎么还那么皮?”沈沛一想起儿子就头疼,当真还是女儿来的乖巧。
“王爷好好的又和煜安闹什么呀?他还是个孩子,你也还是个孩子吗?”若冉无奈的按住自己的额头,从床上起来说是想要出去看看。
秦王殿下好生烦躁,他当了恶人把孩子们赶出去,结果妻子非但不领情,还觉得他过分,“本王就知道,自从有了孩子,你眼里就瞧不见本王,本王居然连两个孩子都比不过。”
“怎么会呢?”若冉坐在梳妆台前仔细的上妆,晕船的情况虽然有些严重,但她真的不是生病,她不想让孩子们瞧见她病歪歪的模样,平白无故的担心。
沈沛凑近看向镜子里的若冉和自己,“本王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
若冉缓缓的转头,额头轻轻抵着他的,鼻尖轻触,漆黑的瞳仁里,清晰的倒映着沈沛的影子,她眨了眨眼,温柔的开口哄他,“你看呀,我的眼睛里,都是你呢。”
沈沛被她撩拨的不行,只觉得在面对若冉的时候,他的自制力一向都是匮乏的,他靠近一步,吻住她的唇,慢慢研磨。
刚刚摸上的口脂被人尽数吃了干净,偏偏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说不喜欢这个味道。
“阿冉想去做什么?”
“我想去看看孩子,也没有什么时间陪他们。”
沈沛见她精神尚可,自然不想让她去见两个小拖油瓶,“他们俩有什么好看的?看本王不是更好吗?”
吃起醋来的秦王殿下,根本就不管对象是不是自己的孩子,趁着若冉意乱情迷的时候就把人抱到了床上。
若冉虽然百般拒绝,可夫妻多年沈沛如何不了解她?这要是真不舒服,早就什么话都不说,能叨叨这么多,肯定是没什么事。
于是,秦王殿下终于一尝夙愿,在飘飘摇摇的船上,把心心念念的人儿拆吃入腹。
恰逢海上起了风浪,他们的官船虽然巨大,但在海浪面前依旧是不够看的,给秦王殿下带去非常新奇的体验。若冉被迫随波逐流,到最后沉沉的睡了过去,连晕船的毛病似乎都没了。
沈沛非说那是属于自己的功劳,还说为了身体健康,让若冉不要拒绝。
若冉一句话都不想和沈沛多说。
但也不想在船舱里待着,第二天就陪着孩子们一块儿在甲板上活动,悦悦和煜安在画画,她则是躺在躺椅上晒太阳。
若冉瞧着不远处姐弟俩有商有量的模样,想起当年一同乘船的江南学子。
那时候还是冬天,他们却非要在甲板上画海景。
想起那群江南学子,若冉就不可避免的想起景浔,他送她的银票和银子还满满当当的放在秦王府,若冉从未打开过,却也从未想过要丢弃。
那是景浔的心意。
她不能接受,但也不愿糟践。
只是不知这么多年过去,那个满腔赤诚的男子,是否有找到心仪的姑娘。
只希望他的情路不要太坎坷。
“娘亲,你过来陪我和姐姐一块儿画好不好?”煜安跑过来拉了拉她的手,若冉不忍心辜负,只能被迫陪他们俩一块儿画。
越往南走,春日的气息就愈发明显。
船也已经靠近近海,距离扬州也越来越近,悦悦和煜安的画上,绿意也越来越多。
若冉的画一向是中规中矩,根本拿不出手,她也有自知之明,从不会显摆什么,悦悦早已经知道画作需要天赋,也不会去戳娘亲心中的痛楚,虽然若冉不介意,但悦悦一点也不知道,只是小心的维护着母亲。
但煜安不一样。
他贴心的时候是真的贴心,糟心的时候也是真的欠揍。
“娘,你画的怎么那么丑?”
若冉:“……”
悦悦:“……”
“娘不太擅长画画。”若冉无奈的解释道,这么多年她的水平当真也只有这样,谁让秦王殿下每每心血来潮说要教她画画,都能教到别的地方去。
若冉能怎么办?
她都快要对书房产生恐惧了,偏偏沈沛每次都能用不同的理由骗过她。
“娘亲,你这样不行的,爹爹说过,这些事情是需要练习的,要不煜安教你画?”煜安兴致勃勃的开口。
和哥哥还有陈小胖混的太久。
他也开始兴致勃勃的想要当夫子,只是哥哥姐姐们实在是太优秀,他一直都找不到教授的对象,如今看到娘亲画画不好,煜安高兴极了。
若冉听到这里只觉得万分丢脸,这是画的有多差?
连儿子都看不下去要教她了?
但还没等煜安忽悠若冉,沈沛就闻讯赶来,把咋咋呼呼的小崽子揍了一顿,语气冷漠的可怕,“兔崽子,你娘还不需要你来教。”
煜安委屈坏了,摸摸自己的额头不怕死的问沈沛凭什么。
沈沛简直要被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东西给气死,凭什么?
“你娘亲是我的妻子,教你娘亲读书作画这件事,自有我来操心,听懂了吗?”沈沛气呼呼的开口,非常后怕,生怕自己晚来一步若冉就答应煜安。
“你若非要想教,那就好好学,日后教你媳妇去,别管你爹的媳妇。”沈沛轻嗤一声,不给煜安任何的反驳机会。
并且当场写了信送回京城,希望夫子给煜安多布置一些功课。
免得太闲。
煜安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哭的非常大声。
官船的速度比商船会快一些,在第二天下午,他们就到扬州城外,只是官船太大,进不了扬州城,他们便在城外改乘了画舫。
画舫一路驶进扬州城,悦悦和煜安兴奋的不得了,阳春三月,春光明媚,江南正是好风光。
这是和京城完全不同的景色。
只在书上见过的鸟语花香,在这一刻完完整整的呈现在眼前。
就连一向稳重的悦悦都忍不住跑出去看,何况是皮猴一般的煜安?
四喜和俞长胜只能一人看着一个,就怕郡主和世子一不小心掉到水里去。
画舫停靠在码头,两个孩子虽然心早就飞远了,却依旧规规矩矩的跟在父母身后,沈沛牵着若冉的手缓缓的走下画舫,站在码头。
“悦悦,煜安,这就是扬州。”一个很美的地方,同时也是,爹爹爱上你们娘亲的地方。
“爹爹我知道,夫子说过的‘江南好,风景旧曾谙……’”煜安的声音软乎乎的。
却是异常的清晰。
只不过后面的诗句却被人抢着说了去,“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整整齐齐的声音让沈沛有些疑惑,他一抬头,就瞧见了码头上站着的人,是那么陌生却又熟悉。
每个人似乎都变了,又似乎没有改变。
他们站在不远不近的距离。
冲着沈沛和若冉浅浅笑起,轻摇折扇拱手问好,“沈兄,嫂夫人,好久不见。”
那笑容同样感染了沈沛,他缓缓勾唇,在心中感慨。
昔日扬州一别,一晃十四年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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