讯读文学>都市小说>直播学习强国>第 22 章 清末之吾辈爱自由(22)
  抵达京城后,也并不意味着乐景就可以成功入学。

  因为这个留美预备班还没设立!

  只是朝中有几个洋务派的大人放出了风声,想要成立留美预备班,然后向圣上递交了奏折。

  这件事在朝野引发了轩然大.波,引来了守旧派的强烈反对。

  一时间围绕着要不要派幼童留美一事,两排人马开始进行论战,什么时候洋务派说服了皇上,什么时候这个留美预备班才能成立。

  乐景所在的历史,直到1871年,这个留美预备班才在上海成立。

  但是这个世界其实是一个平行世界,起码后世的史书上是没有季淮璋这个人的,他也说不准这个世界的留美预备班会不会提前成立,所以季淮璋一邀请,他就千里迢迢赶过来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想要在去留学前,好好用脚丈量一下这个国家,用眼睛亲眼看一看这个国家人民的苦难,做一点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所以在差不多把京城逛了一遍后,乐景打算去其他城市旅行,他的目标是赶在留学前,把北方几个州府都看一遍。

  考虑到这个时代不安全,他打算雇几个护卫做保镖。

  他这个想法得到了顾图南的热烈支持,强烈要求同去。

  顾图南这个不着调的性格会跟着乐景不奇怪,让乐景惊讶的是,刚认识没多久的季鹤卿竟然也要一起同去。

  “我从小就有一个梦想。”仙风道骨的少年一脸憧憬,笑容恣意,意气风发道:“我想成为一个行侠仗义的侠客!”

  乐景:………???

  季鹤卿抬起右胳膊,在空中比划了几下,“若天下不平,我以剑平之!”

  乐景:……原来是个中二病。

  季淮璋对这个小孙子也很是头痛,在听到季鹤卿要跟着乐景一起去“行侠仗义”后,他悄悄把乐景拉在一边,不好意思地叮嘱道:“这小子脑子不太好使,麻烦你费心多照顾了,他要是拧巴了,”季淮璋冷酷无情地说:“就直接把他打晕拖回去吧。”

  乐景:……

  不管怎么样,乐景他们三个少年人,就在几个护卫的护持下出发了。

  他们的第一站就是冀州府。

  冀州拱卫京师,历来都是重镇,首都津市是更是最早的被开放的通商口岸之一,是洋人在华活动比较活跃的地区之一,所以这里比较西化,不像孟县洋人都是稀罕物种。

  只是以乐景现代人的眼光来看,此时的津州府整体看起来还是落后贫穷,后世的乞丐穿的都比这里的穷人体面。

  乐景他们在冀州府停留了差不多两个月。

  这两个月里,季鹤卿天天和顾图南跑出去路见不平行侠仗义,乐景则是用笔仔仔细细写下了自己的旅途见闻,百年以后,这些会是重要的文史资料。

  然后,就在乐景他们即将启程离开冀州的时候,津市发生了一起震惊中外的案件①,直接导致了法兰西,英吉利,美利坚,俄罗斯,比利时,西班牙,普鲁士七国的军舰开到了华夏内海对清政府发出开战威胁,惹得朝廷动荡,举国上下人人请战。

  那起案件在最初其实是有预兆的。

  当时乐景他们正在长平县,从走南闯北的脚商那里听来一个最近在津市流传甚广的谣言:

  “吓死人了!津市的洋人收……养孩子是为了做药材!”

  乐景当然不会把这种荒谬的谣言当真,当时在孟县的时候,不是也流传着传教士办学是为了挖掉小孩子的心肝之类的谣言吗?

  只能说华夏人民就连编造谣言方面的想象力都大同小异。

  乐景不以为意笑道:“有证据吗?”

  脚夫信誓旦旦:“还要什么证据?死人那是明明白白能看到的!就在津市洋人开办的育婴堂,他们害死了几百个小孩儿!而且城里还有好多小孩儿丢了的,全城的人都说小孩儿们是被洋人抓起来挖心挖肝入药了!”

  乐景皱起了眉。

  脚夫说的事,和他在时局新闻里看到的新闻有出入。

  时局新闻里说受夏季疫病影响,修女开办的育婴堂死了三四十孩子。关于津市孩童失踪一事,时局新闻里也有简单提及,但是只是笼统地说有某年某月某日有孩子失踪,疑似拐卖之类的。

  晚清天灾人祸连绵,底层百姓民不聊生,全国各地都有类似的新闻层出不穷,所以乐景之前只是扫了一眼就过去了。

  可是现在从脚夫这里,他发现孩童普通的失踪和病死事件,却滋生了可怖的谣言。

  谣言能从津市传到长平县,足以说明流传多广,多得人心。

  乐景眼皮一跳,有种不祥的预感。

  季鹤卿也紧皱眉头,困惑道:“这不符合逻辑啊,传教士信奉的是上帝,很多人甚至是打了你左脸还要把右脸伸过去,怎么可能会杀小孩子做药材呢?”

  顾图南也觉得这件事充满了蹊跷。

  乐景身为记者,没有人比他更明白谣言的可怖之处了。历史上无数战争因谣言而起,无数国家因谣言而诞生或覆灭,不知凡几的人类因谣言而失去生命

  所以他当机立断,“到底怎么回事,我们去津市一探便知。”

  可是他们终究来晚了一步。

  还未抵达津市,他们就从来往的行商那里听来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受谣言影响,当地百姓和教徒爆发冲突,混乱中,法国领事开枪打伤了县令的侄子,从而进一步激化了矛盾,点燃了全天津百姓的怒火。愤怒的百姓包围了教堂,打死了法国领事和教堂里的所有传教士和修女,把教堂和法国领事馆都给烧了!

  行商得意扬扬,喜不自禁:“咱们华夏人可算出了一口恶气!”

  就连季鹤卿和顾图南两人面色也浮现一丝得意。

  顾图南是经历过孟县全城援救乐景他们的行动的,在他想来,这次的事件不过是孟县事件的重演,很好地沉重打击了洋人的嚣张气焰,大大扬了华夏国威。

  乐景却心下一片冰凉。

  事情果然是向着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方向发展了。

  这件事和孟县事件最大的区别是,孟县真的有洋人砸了石碑,而津市洋人用小孩做药一事,十之八九是谣言。

  如果最后真的查出来是谣言,那么这件事真的会造成很恶劣的国际影响。如今清朝贫弱,本就要挨打,这不是主动创造了又一个挨打的机会的吗?

  行商说的是来自天津的最新新闻,时局新闻并没有收录。

  因为时局新闻是周刊,新闻一周更新一次,下次更新新闻要等到三天后。

  乐景他们在第二天抵达了津市,经过多方调查奔走取证,乐景终于搞清楚了愤怒中的百姓都做了什么。

  他们先杀死了法国领事及其秘书,之后又杀死了10名修女、2名神父、2名法国领事馆人员、2名法国侨民、3名俄国侨民和30多名中国信徒,烧毁了法国教堂临近教堂的法国领事馆,以及当地英美传教士开办的其他4座基督教堂。

  也就是说,百姓们等于同时得罪了法兰西、俄罗斯、英吉利、美利坚四个强国。

  在得到这个结果时,就连顾图南和季鹤卿都笑不出来了。

  两人再天真也知道这件事洋人很难善罢甘休,清政府根本无法在这些强国面前讨到便宜。

  顾图南强忍不安,分辨道:“是那些洋人有错在先!是他们先杀了我们的孩子的!而且还是那个法国领事先开枪的!”

  事情,真的是这样吗?

  两天后,新一期的时局新闻刷新出来了。

  乐景的目光在“谣言”两个字停留了足足有一分钟,闭上眼睛,胸口坠了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

  他知道,之前法国传教士在当地强征民宅商铺作为教堂,导致无数平民流离失所,法国更是抢占了皇帝离宫作为领事馆,玷污亵渎了无数华夏百姓中对皇帝最质朴纯洁的信仰。

  他也知道,当地传教士吸纳了很多地痞无赖作为教民,这些恶棍仗着有传教士撑腰,在当地胡作非为,惹来民怨沸腾。

  他同样也知道,洋人在华夏犯下种种血债,天下苦洋久矣。

  但是,在这件事中,误信谣言的百姓却是加害方,而修女们是出于善意抚养孤儿,却不得善终。唯一称得上有过错的,就是开枪袭击官员的法国领事,然而这个领事也已经被杀死了。

  乐景知道,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场景即将上演了。

  这个案件,在乐景的世界从未出现过,所以乐景也无从得知事情最后会如何收尾。他就此做出了无数推测,就连最乐观的推测结果都……很不乐观。

  和乐景忧心忡忡相反,津市百姓兴高采烈得宛如过年,他们热烈庆祝着来自不易的胜利,他们捍卫了公理,替惨死孩子伸张了正义,把洋人打了个落花流水,让洋人明白华夏人不是好欺负的。

  每一个人都那么兴奋,衬得乐景的忧心忡忡显得那么不合时宜。

  顾图南和季鹤卿都放下了心,都认为这件事扬了华夏国威,若洋人要战,那就战,他们华夏也不是好欺负的!

  然后,6月24日,以法国为首的七国调集军舰至华夏津市内海进行威胁,七国公使联合向总理衙门抗议。

  朝野之间,一片哗然,请战之声不绝于耳。不少大臣上书圣上,认为可以适当赔偿洋人损失,但是绝不可以以命抵命,恐伤天下民心。

  还有很多强硬派人士认为“正宜养其锋锐,修我戈矛,隐示以凛然不可犯之形,徐去其逼。”②

  在举国的反洋请战声中,清政府商议决定处死为首杀人的16人,缓刑4人,充军流放25人,并将知府、知县革职充军发配边疆,赔偿洋人损失49万两白银,并由清国派遣使者出使法国亲自道歉。

  消息传出后,举国“国贼”之声不绝于耳,时人或痛哭,或怒骂,或鄙夷,或心灰意冷。

  季鹤卿知道这件事后先是大哭,复又大笑,哭声嘲弄,笑声凄凉。而顾图南抬头呆呆的仰望天空,神情茫然失措。

  乐景也是一派默然,胸中徘徊着山呼海啸的愤懑却无人可说。

  他该责怪老百姓愚昧听信谣言吗?可是老百姓的愚昧又是谁造成的呢?是谁一直在开展愚民教育呢?

  他该责怪清政府软弱无能吗?可是清政府委曲求全保护的又是谁的利益呢?他们不过是爱新觉罗们的代言人,维护的是大地主大官僚的利益。

  他该责怪洋人蛮横无理吗?可是在这个事件中,又全是洋人的错吗?而且高中政治告诉我们,国家利益是一个国家制定和确立对外目标的基本依据,是国家对外活动的出发点的归宿,是决定国际关系的主要因素。从比自己弱的国家那里剥削更多的生存资源,不仅符合达尔文的进化论,也符合国家利益。

  牵扯到这件事的每个人都没错,每个人都有错。

  乐景凝望着两个痛苦迷茫的少年,轻轻说道:“百姓愚昧,就由我们来教化百姓。政府软弱,就由我们来组建新政府,洋人蛮横,就由我们把他们打趴下。”

  少年的眼中是足以燎原的星星之火,是蓬勃欲出的朝阳,是永远明亮着指引方向的星星,“就让这份痛苦和屈辱在我们这一代终结吧。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责任,我们这代人的责任就是让子孙后代可以站着活下去。”

  季鹤卿收住沙哑的笑声,怔怔地望着乐景的眼睛半响,迷茫的眼神一点点坚定起来,他扬起嘴角,化臂为剑,抖着嗓子带着哭腔,道:“若天下不平,我为剑,平之!”

  顾图南眼中的仓皇消失了,这个就算告别父母时都吊儿郎当的少年一脸肃穆,学着季鹤卿那样化臂为剑,哭泣着,坚定的说:“若天下不平,我为剑,平之!”

  乐景这次也不嘲笑他们中二病了,他扬起嘴角,语气郑重仿佛在说着必定会实现的谶言:“若天下不平,我为剑,平之!”

  ……

  1870年7月14日,在法国军舰开往华夏内海进行威胁后的20天,普法战争爆发。

  1871年1月18日,普鲁士国王威廉一世在法国凡尔赛宫加冕为皇帝,成立了德意志帝国。

  1871年3月28日,巴黎~公~社成立,人类历史上第一个无产阶级革命政权诞生。

  1871年8月,上海成立幼童出洋肄业局,开始正式向国内招生。同年8月,乐景、顾图南和季鹤卿三人入学留美预备班。同班同学30人,皆为汉人。

  1871年9月13日,《中日通商章程》在津市签订。

  1872年4月30日,《申报》在上海创办。

  1872年8月11日,黄婉娥抖着手,在一份政府的15年合同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摁下了手印,合同上写着:“颜泽苍业成后回华差遣,不得私在华洋各处另谋生理,其在洋在途,如有天灾疾病不测等事,各安天命。”③

  她的眼泪早已流干,却在看到儿子青涩稚嫩的脸庞时再次刺痛不已,胸口大恸。

  “你要回来。”她干着眼睛,又快又急强调道:“你一定要回来……活着回来。”

  颜静姝紧紧咬着嘴唇,不敢松开,她怕自己一松开,会喊出“不要走”三个字。

  乐景轻笑着点点头,却不小心跌下来几滴泪珠。

  “我一定会活着回来的。”

  在他的身后,有29个家庭在进行同样的离别:

  “照顾好自己,不可废寝忘食……”

  “国家贫弱,我辈唯有奋发图强……”

  “一定要平安归来,娘在家里等你……”

  “好男儿志在四方,马革裹尸又何妨……”

  “按时吃饭,早点回来……”

  “国难当头,我辈当奋勇争先,一往无前……”

  季淮璋望着那一张张稚嫩的脸颊,他们最大的才15岁,最小才9岁。

  他们此行却是中华创始之举,古今未有之事。

  大唐年间,万邦遣唐使来华,感沐天威,学习先进政治制度和文化技术,学成后归国建设国家。

  大梦初醒,尘世已过千年,这次,轮到古老华夏派学生去一个建国不足百年的国家学习科学技术。

  前人若能看后人,定会觉得可悲可笑,后人看前人,更觉时光荒凉,沧海桑田不过如是。

  曾经那么骄傲的华夏人,也要弯下脊梁,低到尘埃里,于卑微中小心护住胸口的火苗。

  只能叹上一句时也,命也,运也。

  “我已老迈,心有余而力不足,所幸还有尔等少年,风华正茂,志向高远,远渡重洋,遥祝诸君此去乘风破浪,扶摇直上九万里,学成归国,建设中国。”www.xündüxs.ċöm

  季淮璋冲年轻的孩子们深深弯下腰,“届时若我已死,劳烦各位到我墓前,告诉我一声——天光大亮!”

  孩子们泪光盈盈同样垂首弯腰,“我等定不负先生所托!”

  青空万里,风萧水寒,与命运搏斗的勇敢者们即将启程,前路渺茫,荆棘密布,年轻的热血们相信他们终将能抵达彼岸,找到唯一正确的那个答案。

  凄厉汽笛声在港口响起,30个孩子一步三回头,在亲人的泪眼中一步步走上停靠在岸边的轮船。

  他们将从上海出发,坐船经过日本横滨,跨过太平洋,抵达美国旧金山,开始为期15年的学习。

  船锚升起,轮船轰鸣着顺流而去。

  颜静姝突然声嘶力竭的吼道:“哥!你等我!我会去找你的!”

  乐景一顿,然后伸出手大力挥了挥,同样高声道:“我等你!”

  轮船越驶越远,季淮璋深情凝望着那艘巨船,仿佛在遥望一个遥不可及的梦,他突然撑开双手放在嘴角,高声疾呼道:“一个都不能少,活着回来!”

  “活——着——回——来!”

  蒸汽轮船承载着三十个孩子的命运,乘风破浪,向美利坚大陆的方向驶去。

  他们乘坐的是最新发明出来的蒸汽轮船,轮船靠船舷两侧的巨大轮子行驶,又被称为明轮船。

  船员说,他们很幸运,随着航海技术发展,航线改变了,现在从上海去美国,不用向西绕非洲好望角花费九十天时间了,现在他们乘坐蒸汽轮船向东航行,横穿太平洋,抵达美洲大陆,只需要25天就够了。

  幸运吗?

  岸上的亲人们的脸孔越发模糊不清,最后和那飞快退去的江岸一同消失,化作记忆里再也无法忘记的一抹乡愁。

  最初不知是谁先哭出了声,很快,轮船上响起此起彼伏的哭声。

  他们告别时意气风发,有无数雄心大志,在见不到亲人,远离故土后,终于涕泪满衣裳。

  随行的官员眼中也有泪光闪现。

  乐景、季鹤卿和顾图南三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说道:“要活着回来。”

  三人一怔,碰了碰拳头,把泪水咽进肚子里,用理想装点明天。

  “我想发展工业,实业救国。”顾图南突然说。

  “我想成为总理大臣,对洋人说不。”季鹤卿接着说。

  两人齐齐看向乐景,乐景思索十几秒后,笑着说:“我想启迪民智,让人民自由。”

  季鹤卿抚掌笑叹:“好理想!”

  “前路崎岖,望与君守望互助。”顾图南伸出两手,乐景和季鹤卿笑着与他击掌为约,“愿与君同行。”

  乐景不期然又想起了临行前,在场所有人的父母与政府签订的为期15年的合同。

  “业成后回华差遣,不得私在华洋各处另谋生理,其在洋在途,如有天灾疾病不测等事,各安天命。”

  如有天灾疾病不测等事,各安天命。

  他们中的一些人,可能再也不能回来了。

  怀必死之心,行求生之事。

  时代的浪潮浩浩荡荡,如长江,似黄河,奔流到海不复回,年轻的生命在江水里起起伏伏,大浪滔滔,推动人物奔向不同的命运,待明日,几人归?与命运搏斗者,几人善终?

  不知是谁轻轻唱起来诗经里的思乡曲:

  “谁谓河广?一苇杭之。谁谓宋远?跂予望之。谁谓河广?曾不容刀。谁谓宋远?曾不崇朝……”

  声音豪迈苍凉,在水面沉浮,激起浪花朵朵,轮船破开浪花,坚定不移地驶向无数孩子稚嫩的梦想。

  此后,无数梦碎,无数梦生,无数梦坠,无数梦升,无数人死去,无数人活来,无数人为敌,无数人为友,无数人杀了无数人,无数人救了无数人。

  大路不计,少年无畏,只盼殊途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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