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八方来客,中原歌舞竞作,呼声不绝,盛千钟美酒,摆长席夜宴,迎座上之宾。

  接着陛下下旨,往后一月,宵禁取消,大开坊市,灯火长明,酬宴群芳。

  霎时,整个盛京城瞬间被一股热闹喜悦之气包围,烟花高举,火树千妍,光灿九霄。

  恰如,东风夜放花千树,宝马雕车香满路。

  一年前的四海敌对之势,便于今日美酒夜宴之中破冰。

  “姑娘你听,城中烟花此时还在盛放,想必此时街上定是热闹至极!”

  叶昭榆闭着眼睛靠在汤池壁上,纤长浓密的羽睫沾着水雾,卷翘自然。

  正懒洋洋地泡在水中,听着身后侍女绘声绘色的讲着今日盛况。

  四周白绡飘扬,热气氤氲,薄雾悄悄晕染着她的轮廓,像是一朵极艳的玫瑰,开在初晨时分的雾中,神秘朦胧,又娇艳欲滴,美的不似凡品。

  她白皙的指尖随意拨了一下水面,瞬间惊散了池中绰约多姿的倒影,湿漉漉的长发贴在肩头,黑白冲撞,清绝无双。

  不知过了多久,水中人影微微侧头,清冽之声随之传来。

  “各国使团来的都有谁?”

  随着她一动作,左肩青丝顿时散开,一双极具侵略性的狼眼缓缓露出发间,只对视一眼,便瞬间被那野性与孤傲征服,让人心脏不禁猛的一缩。

  侍女愣了一下,好霸道的图腾。

  纵使已经见过数次,再见时竟还会被惊。

  也不知道她们姑娘从哪儿看来的,竟还给纹在了肩上。

  随后她又自然的擦洗着手中长发,想了想今日打听来的消息,缓声作答。

  “北幽此次来的是右将军巴颌与北幽二王子赤那多,西域来的是西域国师与使者画殷,南坻来的是摄政王黎宿与七皇女黎纤,召楚来的是尚书令蔡奇闻与三皇子慕容常风……”

  闻言,叶昭榆缓缓睁开眼睛,眸光清浅倦怠,伸手搅了搅水面,看着漩涡渐起的池中,弯唇笑了笑。

  来头都不小啊,也不知道舅舅能否将人镇住。

  不过,此乃中原地界,若真有人按耐不住寂寞,妄想惹事生非,她们可不介意关门打狗。

  “哗啦”

  她缓缓起身,周身水珠瞬间朝着池中跳动,发出一阵错落有致的轻响。

  侍女拿过一侧软绸覆在她的身上,遮盖着那如雪的肌肤与优美的曲线。

  随后叶昭榆裹着软绸,走到一旁的小榻坐下,接过侍女递来的帕子,草草擦了一下湿漉漉的长发。

  “各国使团如今被安排在了何处?”

  白日匆匆一瞥,便被人群分隔,碍于传言,终是相见不能相识。

  她叹了一口气,长睫轻眨,也不知道小谢公子被安置在了何处。

  侍女拿过她手中的帕子,仔细的替她擦拭长发,缓声道:

  “西域使团被迎去了城东卞安使馆,北幽被安置在城西容仪坊内,南坻则在城北风簇琅轩,其余各国都在城南客舍。”

  叶昭榆顿时笑出声来,眸光十足潋滟,将整个人衬的生动无比,既明媚又张扬,终是散了周身许久以来的紧绷感。

  舅舅这是生怕那三家在盛京城内大打出手,竟将人离的一个比一个远。

  也是,那些人中,随便拎出一个,可都不是善茬,这要闹起来,苦的可是她哥。

  毕竟,叶问荆可是受命保护各国使团安危。

  月色凄清,星河明淡,风将室内层层白纱吹起,无数纱幔翩然欲舞,恍若仙阙。

  叶昭榆穿着一件白色衣裙,雾蓝滚边,腰系同色束带,背后绣着一大朵月白色木芙蓉,清贵高雅,又不失灵动。

  她正坐在飞舞的纱幔中,如云的青丝散在身侧,周围烛火映在她的脸上,靥辅承权,神姿仙态,又透着几分清冷缥缈之感。

  四周静谧无比,放眼望去,整个濯缨轩除了她,再无他人。卂渎妏敩

  她一手支着额角,半阖着眼眸听风,一手敲着桌案,青丝悠然的荡在腿边,带着几分不骄不躁之感。

  突然,心念一动,她蓦然抬首,只见四周纱幔飞舞,如梦似幻,一人正静静站在其间,玄衣飘摇,眸光缱绻。

  见她抬头,嘴角不禁勾起一个戏谑的弧度,含着笑意的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在她的脸上。

  如墨的长发被金色镂空发冠高高束起,扬在风中,肆意且从容,如雪里温柔,水边明秀。

  叶昭榆心跳猛然漏了一拍,蓦然起身,衣摆带翻了桌案上的茶盏。

  她向前走了一步,又猛的停下来,竟生出了几分近乡情怯。

  望着站在不远处的人,眼眶一红,轻轻扯了扯嘴角,音色带着几分颤意。

  “你,来了啊。”

  她知道他会来,所以遣散了所有人等他。

  摩那娄诘看着带着几分慌乱的小丫头,眼中扯出一丝心疼,轻轻颔了颔首,音色轻缓。

  “嗯,我来了,阿榆过来,来我身边,我抱抱你。”

  叶昭榆眼睛一热,小跑过去扑进他的怀里,紧紧将人抱住,好似想将自己挤进他的骨血里藏起来。

  这样,谁都不能将她们分开。

  月上中天,清晖铺了满室,纱幔飘扬间,两人紧紧相拥,青丝纠缠,情思难掩。

  摩那娄诘听着怀里人的抽咽,心里发疼,双手猛的收缩,将人紧紧抱住,低头吻了吻她的头顶,音色沙哑。

  “我来了,我来中原了,我来找你了。”

  什么赴宴,什么连枝,不过都是借口,他来中原,只为一个她。

  叶昭榆闻着鼻尖熟悉的檀香味,双手紧紧攥着他的衣摆,哭的不能自已。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伤心,她就是想大哭,想发泄,想毫无保留的抱怨这个世界。

  她有多久没哭过了?

  大概自黎州战火结束后,她就再也没哭过了。

  面对贺叔的利用,诡谲的局势,舅舅的试探,与得报的大仇,她都未曾掉过一滴眼泪。

  因为她想逐渐变的无坚不摧,她要果断要冷静要处变不惊,这样,才走的越稳。

  她像是一个造神者,亲手一笔一笔的篆刻,将一尊普通的雕塑打磨成一座名为“叶昭榆”的神像。

  不悲不喜,不哭不闹,不痛不伤……

  好似只有这样,她便能扛下所有倾轧来的风雨。

  因为众人拜神,而神拜自己,不可退怯。

  她以前总觉得背后有一只大手,将她一推再推,越推越高。

  而如今,她也亲手将自己推向了神坛,再也走不下来,只能迎着风雨,一路高歌。

  因此便造就了千万人畏难,只她一马当先的局面。

  她明明不想站在高处,可往后一退,又粉身碎骨。

  所以,她被迫架在了高处,被舆论裹挟,被洪流席卷,被目光炙烤,继续……高高在上。 讯读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被拐后,我反拐西域少主回中原更新,第255章 我来了免费阅读。https://www.xunduxs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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