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李聿恒的出身太低了,又没有什么殊的背景，就是一个普通的侍卫已，像他这样的,整个黑甲卫里头一抓一大把。
投资这样的人猴年马月能看到成效，效率太低没有人这么选，提拔也不是这么提拔的，搞不好中途就夭折了，要不就是累死累活就做了个芝麻小官,半点用场都派不上，故压根也没人怀疑什么。
从普通侍卫里头挑一百个人出来也不一定能成一个,这得眼光多毒辣的人,通过这样的方式培养自己的班底。
这种招数用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次数多的就不好使了,惹得景文帝起疑最后连累到自己,以几乎以断定,小九是心血来『潮』，偶然之。
事实也确实如此,叶朔也没打算叫对方自己卖命,他就是看在素心的面子，和李聿恒本身就凄惨的境遇上搭把手罢了。
是给对方提供了一个基础，日后究竟如何,是要看他自己的造化。
不过以叶朔的眼光来看，他觉得李聿恒日后的成就大概率不止此对。
有脑子、有恒心、有毅力，善把握机,心理承受能力够强，再加上适当的狠辣……他已经初步的具备了成功的一些必要因素。
前头有蓟州的那位知府吊，最起码，在那位知府倒台之前，李聿恒是不叫自己倒下的。
好不容易抓住了这样一个机，李聿恒这样的人不遗余力的往上爬，拼尽全力也叫上头的人看到自己的能力，对这样的人，了鼓励，封妻荫子自然是不在下。
等李聿恒升到了正五品的守备就有资格自己的妻子请封诰命了，到时候哪怕请封不下来，素心这个官太太也算是跑不掉了。
这大约是根据素心和素秋各自的情况，叶朔能给她们最好的安排了。
身高长相什么的就不用说了，年纪也比两人小，章远25岁，李聿恒22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最起码不用担心，咳，那方面不和谐。
对了，说起这个，等抽个空，得叫太医给两人把把脉，当作是婚检，省得两人有什么隐疾，到时候亲事定下了就不好退货了。
趁便宜爹正跟自己“慧眼识英”的千里马谈心的空当，叶朔扭头就回了他娘的车辇里头。
几乎是在叶朔掀开帘子的那一刹那，容贵妃就看了过来，以及突然多出来的两位嬷嬷。
果然，不论什么身份什么年纪，人类的本质就是八卦。
看到自己儿子的那一刹那，容贵妃就忍不住出了声：“那两个人你见到了么，感觉怎么样？”
叶朔挑挑拣拣，说能说的。
当听到章远答应这辈子娶自己一个妻子，绝不纳妾之后，素秋不受控制，眼睛微微亮。
至素心，虽然没有得到同样的保证，但听闻圣上此刻竟然召见了李聿恒，反更觉得安定。
两人对未来丈夫的期许侧点本身就不一样，在乎的事情，自然也就不一样。
素心乃是当初镇国公夫人精心挑选出来的丫头，尽管没有素月的急智，但也冰雪聪明，叶朔廖廖几句，素心就知道九皇子必然是费了大心思的。
做主子的做到这个份上，怎么叫素心不心生感激？
素心素月素秋三个丫头从小就伺候容贵妃，本就忠心耿耿，经此一事更是恨不得把命给了两位主子。
谓“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1”，便是如此。
两人暗自下定决心，日后不论身在何处，一辈子都是贵妃和九皇子的奴婢。
素心听完之后，更是毫不犹豫的开：“九殿下大恩，奴婢定然——”
“停停停，打住。”不等她说完，叶朔急忙叫停。
“我正要跟你说这事儿呢。”
李聿恒情况殊，自然不能以常理相待。
素心愣了一下。
叶朔抿了抿唇，表情变得异常严肃：“你切记住，待你二人成婚之后，若非你自身生大变故，或者是日子过不下去了，李聿恒欺负你之类的，如非必要，否则不要与秋吾宫或者我，甚至是素月她们联系。”
如非必要…这的意思不就是说要跟娘娘和九皇子甚至是一起长大的姐妹素月断了联系？？
殿下跟娘娘不要自己了吗？
反应过来后，素心满脸凄惶，咚的一声就跪下了。
“殿下，、什么…是素心做错什么了吗？”
这是自小就跟在自己身边的丫鬟，情同姐妹不至，但肯定是有感情的，故容贵妃愣了一下后，同样扭过头来怒视自己的儿子。
“我就没听说过哪个出嫁的姑娘不能回娘家的！”容贵妃指望素心到时候经常来秋吾宫里头坐坐呢。
不是不能回，听自己儿子的意思恐怕信来往都不成。
容贵妃告诉自己不能生气，虎视眈眈的看自己的儿子，等听他的解释。
但其实这事儿叶朔的很难解释，若是一不留神传出去怕是不好，不论对谁，都不好。
叶朔看了一眼窗，全是侍卫，甚至是大统领也时不时的路过此处。
跟给婢女选婿的情况『性』质完全不同，纵使是叶朔也能闭不言。
难道要叶朔说，这都是在未来李聿恒的升迁之路做准备吗？
黑甲卫跟寻常军队不同，乃是专门守卫京畿的一支队伍，是上京城最后一道防线，更守卫皇帝的安全，其要程度不言喻。
想象一下，当皇帝的岂能允许这样一支队伍掺杂其他利益？
故能爬上高位的，基本都是纯臣、孤臣，忠皇帝一人，哪怕是太子来了都不好用，除非皇帝驾崩，太子是铁板钉钉的下一任皇帝，就像是如今的大统领就是孤身一人，不论旁的皇子如何拉拢他，他都不动，一旦他加入到了哪个阵营，这一品大统领的位置，也就是时候换人坐了。
虽说黑甲卫里头孤臣不一定能坐上高位，但坐上高位的一定是孤臣。
叶朔看的明白，以早早提醒素心，省得万一的有那么一天，却叫两人的荣华之路因这种小事功亏一篑。
早早做布局，能有备无患。
叶朔既然不打算让李聿恒自己卖命，自然也就不在意对方不跟自己联系。
“具体原因我不能明说，反正娘、素心，你们信我就够了。”
容贵妃望自己儿子的眼睛，好半晌，叹了气之后便放弃了。
算了算了，小混蛋鬼点子多，谁知道他又在想什么呢，不联系就不联系呗，要人好好的就成。
素心更是哭的稀里哗啦，不过出对九皇子的信任，她同样也没追要答案。
就是素心有些后悔，她隐隐明白九皇子之以这么说正是因李聿恒，以素心后悔了。
若是早知如此，她就不嫁了。
“殿下，实在是不成，这桩婚事就作罢吧……”
素心紧紧抓叶朔的衣摆，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奴婢突然觉像素月一样，能一辈子在宫里头陪娘娘和殿下更好一些。”
若是嫁人就要承受这些，那她宁不要。
叶朔张了张嘴，他没说，那边素月就一抹眼睛，忍不住骂道：“说要嫁人的是你，如今要反悔的也是你，你怎么那么多事儿，你当殿下不累啊！”
素心颤了颤，哭的更厉害了：“我怎么知道，我怎么知道……”
她怎么知道事情变成这样啊！
“欲戴其冠，必承其。”叶朔叹了气，不由得蹲下身来，直视素心的眼睛：“既然想嫁，又何苦因这种事情耽误了自己？”
官太太、平民、奴婢，在如今这个世道，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往前头看吧，好日子都在前头呢。”
是啊，自己一开始就已经做好了选择，就应该清楚有此一遭对。
当这一刻的到来的时候，素心感觉到了一阵剜心之痛，想控制都控制不住。
最后的最后，素心一双眼睛都哭肿了。
别说是素心她们了，就连容贵妃的眼眶都也开始跟红。
叶朔最怕见到这种场面了，完全不敢多逗留，逃也似的离开了。
出了车厢，不等叶朔喘气，正好就撞见了春风得意的李聿恒。从他略显激动的表情来看，他在便宜爹那里自然是收获颇丰。
因有人都知道是因九皇子的缘故，自己被圣上召见，以自己来谢恩是一件十分自然的事情，这么想，李聿恒也就没有避讳旁人，单膝就跪在了叶朔的面前。
“多谢九皇子提携，小人没齿难忘。”
叶朔闻言却是摇头：“与我无关，是你自己的本事。”
他这半点不掺假，字字出自心。
李聿恒闻言，神情突然有些激动：“小人试过了那么多办法都没有用，如果不是九皇子援手，小人恐怕这辈子都没有这样的机。”
此刻李聿恒仿佛认定了这件事一样，狂热又执。
叶朔看他，半晌后，笑了：“我觉得你搞错了什么，你把先后顺序搞反了，明明是你努力在先，花名册上有显示，如果你是个草包，本殿下就算是嘴皮子都磨破了，也是白搭。”
李聿恒愣住。
哪怕这人不能自己用，叶朔也不愿意见他走上歧路，祸害无辜之人。
是叶朔开，道：“你日后须得记得，千万不要成你痛恨的人那样好。”
若是他日后也变成了自己今日中鱼肉乡里的狗官，那成了笑了。
上下扫视了对方一眼，叶朔意味深长：“既然我能看穿，旁人自然也能，打铁，需自身硬成啊……”
李聿恒猛地一个激灵。
叶朔今日一番恩威并施，已经成功给李聿恒留下了深深地心理阴影。
想想看，自己曾经努力那么多年都没有办到的事情，被九皇子轻易举就做到了，难道不怕吗？
九皇子几岁，七八岁已，如果是其他皇子、太子，乃至皇帝，又该如何？
想象李聿恒就觉得不寒栗，整个人也迅速冷静了下来、
“好了，不跟你说了，你心里头清楚就好，我先走了。”
周围车辙与铁蹄的巨大声响，两人的声音淹没。
李聿恒深深地，九皇子的背影印刻在了脑海里。
三天时间一晃过，就在确定了人选之后，素心和素秋的婚事已经逐渐有了章程的时候，避暑的行宫终已经缓缓出在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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