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逍喜出望外,作为吉他社助教之一,她极力压抑着内心的兴奋。
久疏练习的方子捷经常弹错音,坐他附近的几个女生非常热情地凑过来为他纠正。一而再,再而三,肖逍终于看不下去了,气冲冲过来怒斥道:“你们认真练习自己的,他是我拉新招进来的成员,我自己会来带他。不劳你们费心。”
肖逍走远后,这几个女生窃窃私语:“分都分了,好像还是她的男朋友一样。真没劲。”
社长看到方子捷非常不开心,失魂落魄,大概是嗅到他们俩即将重归于好的气味。原本准备好无数个向肖逍发起追求的进攻套路,又全部落空,白费一场。
练习结束,大家都差不多走完,方子捷收拾好吉他,肖逍也正好收拾完。他伸手过来,让她把吉他交给他背。
肖逍跟在他身后走了一小段路,在一个没人的角落停下来,气急败坏地说:“方子捷,我讨厌你这样子。”
方子捷也停下,往回走到她身边,问:“我怎么样了?”
“哼!”肖逍双手抱在胸前,生气地背过身去不理他。
“好啦,我们再重新试试在一起好不好?”
“不好。”
“那你想我怎样嘛?”
“我要我们认认真真地在一起,不要试试。你不能老欺负我,突然说什么状态不好,就把我晾在一边。我爱你,我想要你的所有状态。我不是你的工具人,我是你女朋友!”肖逍说着说着,委屈得哭了出来。
方子捷过去把她抱入怀中,说:“好,我错了,我改。快别哭了。”
社长躲在后面的柱子偷看着他们,心里倍受煎熬。
肖逍在方子捷怀里哭了很久,方子捷越安慰她,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几乎要断气。她要把这段时间的所有委屈都释放出来,心里才能轻松自如。
她终于慢慢停了下来,方子捷重新拿出一张纸巾递给她,问:“你今晚吃了什么?”
“小米粥和煎饺,但饺子吃了半个就吃不下了,疼。”
“饺子馅有盐分,沾到肯定疼呀。现在饿吗?”
“饿。”
“走,那我先送你回去,再去买牛奶和水果做杯奶昔给你。”
“不要,我要跟着你去。”
“好吧,走。”说完,他重新牵起她的手,还是那种特别温暖熟悉的感觉。
学校篮球队与工业大学篮球队的交流赛提前一周在校园里做了宣传。舒曼说:“咱们一起去看一场球赛吧。”
“你们俩有男朋友看,我们去看啥?”小妍问道。
“看帅哥呀。”舒曼说。
“有道理,哈哈。”艳姝回应道。
肖逍想到平时只顾着学习和弹吉他练歌,和方子捷在一起以来,还没认认真真看过他打几场球。于是也答应了下来。
比赛当天,她们下完课后赶紧跑到体育馆霸占视野好的位置。
她们来到体育馆时,看到方子捷正在和一位胖胖的同学在聊天。肖逍拿着水走过去,递给方子捷说:“给你。”
“我们准备有水呀,你留着喝吧。对了,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发小好兄弟,罗骢,也可以叫他小虫。他在工业大学读汽车工程。这位是我女朋友,肖逍。跟我一个专业的。”
“幸会幸会。”罗骢跟肖逍点头致意。
“你好。”肖逍也跟他打招呼。
比赛快开始了,罗骢回到工业大学后面的替补席坐下。肖逍也回到舒曼她们身边坐下。她想了解方子捷多一点,于是写了一张小纸条让同学们一层层帮她传到罗骢手里。她占了一个位置,让罗骢上来她身边坐下。
罗骢上来,在几位女生旁边坐下,肖逍给他们各位相互介绍一下。他们一边欣赏着比赛,一边聊天。
罗骢说:“他才大一就能当上校队首发主力了?”
“对啊,你这兄弟还是蛮厉害的。”舒曼答话。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肖逍问他。
“我们从小就认识啊,我家和他家隔一条小河,直线距离不超30米。”
“哦,他以前谈过恋爱吗?”小妍多嘴帮肖逍问道。
“没有啊。他就喜欢训练,喜欢各种运动。还会打拳击。”
“这个我们知道。”小妍说。
“那你们还想知道他什么嘛?他这个人挺简单的,一点不复杂,但是有时候会一根筋。”
“你知不知道他爷爷前段时间去世了?”肖逍问。
“知道啊,我爸都有去帮忙他们家为他爷爷料理后事。他爷爷是我爷爷的救命恩人。我们两家人是世交,我爷爷是地主,他爷爷是一名抗战负伤退役回来的战士。我爷爷被绑起来教育的时候,他爷爷冒着危险送吃的东西给我爷爷,鼓励我爷爷活下来。所以到后来,我们俩上幼儿园和小学的时候,经常会被同学们把阿捷和我叫成国民党和傻地主。每次被同学们这样称呼我们,都要和他们打架,他本来可以打完就跑掉的。其实我小时候也是胖胖的,跑不快,但是每次看到我被抓住了。他就毫不犹豫冲回来跟他们干到底。结果,我们俩都经常挂彩。”
“这么说,他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呀。”艳姝也插嘴。
“哎呀,你们别闹。他说他爸爸的一条腿没了是怎么回事呢?”肖逍想了解更多他家人的信息。
“这个呀?他没跟讲明白的话,可能是他不想让你知道吧。我简单讲一下,你们别乱说出去。他爸爸以前开挖掘机,做建筑工程队的。这件事很久了,我记得应该是我们上小学的时候吧。他爸爸被我们市一个大集团派遣去一个村子拆建。可能是大集团还没和那些村民谈好赔偿补偿的问题,就看到他们来动工,结果发生了群体事件。他爸爸是被那个集团的老板摆了一道,是整个事件的受害者之一。在那次大冲突中,没了一条腿。”
“原来这样子。你不打篮球,今天特意过来找他玩吗?”
“我同学打呀,你看到我们替补席那个17号没?我们班的。其实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我想过来请阿捷吃顿饭,因为今天是他的农历生日。我们乡下人习惯过农历生日。”
“啊?原来今天是他生日呀?我还以为是上个月呢。”肖逍说道。
“上个月你们俩不是闹别扭吗?难道他上个月生日那天你有表示?”艳姝问她。
“没有,我本来想发信息给他的,后来忍着没发。”
“不发也对的,上个月他爷爷刚走不久,应该也没什么心情。我也是过来简单请他吃顿饭而已,不张罗,等他的悲伤都过去了,再找他玩嗨一点。”
“这么说,他和爷爷的感情挺深厚的。”
“是啊,他爷爷在我们那挺德高望重的。他爸爸腿受伤后,不可能再开挖掘机,之后和他妈妈一起在市里的一个菜市场租了一个卖菜的档口。所以他是爷爷奶奶在镇上的村里带大的。一直到我们初中快毕业了,他爸妈才回到村里租田种菜。因为长年累月在潮湿的菜市场工作,他爸妈都惹了不同程度的风湿病。爷爷的离世对他打击很大的,因为他经常说要赚钱让爷爷奶奶过好一点生活。现在,变成了他人生中的一个遗憾。”
“确实很遗憾。”肖逍听着也感觉很悲伤,眼眶不自觉就红了。她甚至都无心观看场上精彩的比赛。
“哎呀,我们的后卫怎么老是控球都控不稳。”舒曼说道。
“正常啊,我们学校篮球队在华南地区谁能匹敌?”罗骢骄傲地告诉她。
只见教练叫了一个暂停,让方子捷改打控卫,场上的局势才好转起来。司庆贤和方子捷一内一外配合得非常流畅,暂时止住劣势。这时候,舒曼的男朋友也被替换上场,她非常兴奋地大喊出来:“昊昊加油!”
肖逍看了看舒曼,想到自己还没大声为方子捷呐喊过,比较内敛的她并不敢大庭广众下呐喊。
主导球权以后,方子捷展现出极强的赛场竞争意识。得分、串联两不误,核心作用突显,防守上也不断呼喊激励队友不要放松。他屡次上演突破后空中对抗上篮得分,飞天遁地,异常精彩。懂运动的同学频频发出惊叹:这核心力量太强了!
司庆贤和方子捷就像两台永动机,体能槽拉满,他们整个上半场没有休息过一分钟。
小妍对舒曼说:“曼曼,现在知道司庆贤去外面打野球为何带方子捷,不带你们家昊昊了吧?”
“知道了,跟这两头野兽,确实比不了。”舒曼丧气地回复她。
“小虫,我想问一下,高中生活不是很紧张吗?为什么方子捷他能有那么多时间去运动?”肖逍问他。
“说到这个,就真的太传奇了。他高中的时候已经练好多项运动了,篮球、拳击、巴西柔术,如果有运动会他还要练100米。跟你分享一下我们高中时其实还有另外两个传奇人物的。一个叫柯凯,打拳击的,他没有读大学,现在走职业拳击的道路了。另外一个叫祁飞,这个不但长得很帅,而且学习非常好。他们仨经常一起约运动、训练和玩,玩的话他们也会叫上我。他们直到高三第二学期才非常刻苦地埋头备考。最后高考成绩考得最好的是祁飞,他的成绩完全可以被清北录取,不过他决定去香港那边读大学。然后就是阿捷了,能考上你们学校成绩要什么水平就不用我说了吧。柯凯只考了三本,因为他的心思全放职业拳击上了,所以就没上大学。我们班主任还说,如果阿捷一开始就努力,我们学校应该会多一个被清北录取的人。”
“这么说,他是被运动耽误了,哈哈。”舒曼偶尔加入聊天。罗骢是个话唠,尤其有女生跟他聊天的时候,他总能滔滔不绝。
“也不能这么说,主要是从小学开始,参加运动就能为阿捷带来钱。所以他就一直坚持。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有一次我上他房间,看到他的训练笔记,比读书笔记还要多。”
“我发现你们这边的人都很看重钱。”艳姝说。
“我觉得吧,是他比我们懂事而已。他知道爸妈不容易,爷爷奶奶也年老了。所以才这样子。他为了赚钱,还给同学们抄作业,帮大家作弊应对考试。”
“胆子也太大了吧?”小妍说。
“对呀,初中的时候他差点就被学校开除了。就是因为策划了一场非常庞大的期末考试作弊,被抓的所有同学都把矛头指向他,影响非常严重。那一次,他赚的几百块全被没收了。学校还通知了家长。结果他回家后就被他老爸狠狠收拾一顿,别看他爸爸剩一条腿,揍起他来毫不含糊,把家门一关,他哪都躲不了。打了好一会,他逃到二楼跳下来逃跑了,在外面躲了好几天,还是我拿东西给他吃的。直到他老爸回市里卖菜,他才敢回家。他爸死皮赖脸去求了校长好多遍,校长才答应让他留校察看。”
方子捷一直视为人生中奇耻大辱的黑点事件,被罗骢和其他同学视为口耳相传的英雄行为。因为对于这些成绩不好的同学来说,通过考试作弊把分数弄高些,回家还有奖励呢。所以对于双方来说都是铤而走险的双赢行为。
“心术不正,真是为了赚钱不要命!肖逍你以后可要把他的思想摆正。”艳姝说。
“好了,肖逍,我知道你跟他谈恋爱想多了解他,我说了他那么多的丑事,希望你不要对他有什么不好的印象。以前我们高中的班主任说过,他和祁飞都是一半天使一半魔鬼。他们的智商和天赋肉眼可见,但如果用不好后患无穷。比赛快结束了,我要先下去找一下我同学。对了,待会比赛结束你们也一起来吃饭呀。我知道有一家海鲜酒家挺不错的,我请你们。不过因为他爷爷的关系,我们都低调点,简单吃个饭就好啦。”www.xündüxs.ċöm
“稍等。我想送一份生日礼物给他。可不可以给点建议我?”肖逍问。
“这个我可给不了意见你哦。你看他需要什么吧,但别送太贵重的,他肯定不会收。”
“可是我看到他的手机屏幕都摔坏了,我想买台新手机送给他。”
“这么贵重他应该不会要你的。换一个吧,送一双鞋子或者送一打运动内裤更实在。”说完,罗骢回到工业大学替补席后面。
肖逍陷入沉思,姐妹们却在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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