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都没得看了，不得找点其他好玩的事儿干么。
浅浅给他整理好衣服，随口说了一句：“你怎么这么兴奋呢，我听说名伶家也是农村的，你肯定去过啊，什么牛啊羊啊的，能有什么稀奇的。”
康国深眉毛一提，滞了一下，说：“我没去过她家，一次都没去过，都是她父母来北京。”
名伶毕竟是个家喻户晓的大明星，这种虚荣心，可以理解吧。
浅浅挽着他手臂，说：“走吧走吧，等会儿李大爷客气，要是让你试试挤牛奶啥的，你可千万别试啊！小心牛踢你！照你闹门踢一脚，能把你踢成傻子！”
小时候舅姥姥就是这么跟浅浅说的，所以她那时候很怕奶牛，见着就跑远远的躲着。后来才知道那是舅姥姥保护她的一种方式。
康国深笑嘻嘻的低下头，对着她耳根子猛亲了一口，傻乎乎的问了一句：“那我要是傻了你会不会养我？还要我吗？”
“要啊，把你放炕头上供着，给你买冰棍吃，行不行啊？”浅浅把他逗的直笑，还加了一句：“不听话我就拿鸡毛掸子打你屁股！”
“你舍得打我啊？”康国深仰头笑，“哦，我知道了，你小时候肯定没少挨打，鸡毛掸子打人疼吧？”
“哼，我小时候不知道多听话，才没挨过打呢！”
俩人一路上贫嘴打闹，到了牛棚门口，李大爷正在院子里干活，见到是浅浅，也不惊讶。卂渎妏敩
“哦，是浅浅回来啦？我听说你舅姥姥都去南方了，你这么还回来啊？”
跟他们聊天总是很随意，从小看着长大的，怎么都不会生疏，浅浅说：“想家呗，回来看看。一年也就这么一次。”
李大爷在给牛攉饲料，一边干活一边感概，“也是，下次再回来，可能营部都解散了，人都要走光了，没啥人在家呆了。”
李大爷看了一眼康国深，又看看浅浅，也没多说什么，招呼他：“哦，是你啊，赶紧进屋坐吧，我一看你就是个实在人儿，让你来喝酒你就答应，我可是我们这儿最能喝的，等会儿给你喝趴下了，浅浅还得怨我。”
这里人都没什么距离感，很容易亲近，康国深挺喜欢的。
浅浅马上接了话，“不能不能，您看在我面子上，可别把他喝趴下，他这么高我可驼不动他！”
进屋前，浅浅把康国深拽了一把，踮着脚跟他耳语，“等会儿你要是呆不下去就说咱们家里还烧着水，得回去看看，知道吗？”
哦，小鬼灵精啊。
康国深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小看我是不是。”
门框子矮，康国深低头弯腰的才能进去。一踏进屋子里，一股刺激五官的气味儿，横冲直撞而来，都不给你缓冲的时间，直接能把人给穿透透的。
呛的人头发昏。神经瞬间麻痹，再打开，心里肺里，要炸开了。眼睛里火辣辣的，白色的雾气里，全都是牛屎味。也可以说是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味。简直可怕。
康国深瞬间头皮发麻，发现自己还真是太高估自己了。这根本都不是人能呆的地儿。
屋子很长很长，两边用木头架子拦着，开出一条窄道。两边的奶牛全趴在里面懒洋洋的，像是在取暖。
康国深顾不上礼貌素养，直接抬起袖子捂住鼻子。没办法，要不是亲眼见着，闻着，他真不敢相信，还有这种地方。
人能跟牛生活在一起，满屋子气味比核/弹药都有杀伤力。
小小的窗户上同样糊着塑料布，密不透风。
康国深憋的受不了，吸了一口气，刺鼻的怪味直冲到鼻腔里。
呵！这股子味儿啊，直接都能杀人。
屋子最里面，有一个土炕，炕上铺着大花的东北席子，上面摆着一张小桌子。
桌上盘盘碗碗的，是中午吃剩下的东西，也没拿东西遮一下。
浅浅用围巾挡着鼻子，看看康国深，从他的表情里能看出来，他呆不下去了。
心里发笑，嘴上对他小声嘀咕：“我没骗你吧。”
李大爷一家人要靠这个活着，早习以为常，客客气气的对康国深说：“到炕上坐吧，差不多也四点了，喝两杯啊？”
康国深站的笔直，用嘴巴呼吸，礼貌的笑了笑，“我们家里还烧了水，得回去看看。”语气十分生硬。傻傻的。
浅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李大爷也跟着笑了起来，“受不了这股味儿吧，没办法哦，我们不靠这个，活不起啊。我们都干习惯了，鼻子早都不灵了。”
“不是不是……”康国深一下子窘的没法，耳根子都红了，火烧火燎的，为了给人大爷面子，干脆梗着脖子，坐到炕边上了。
浅浅惊讶了，她是真的想不到，康国深竟然是这么实诚的一个人，还带着小男孩的纯情，竟然会脸红。
“起来吧起来吧，我真有点受不了，头晕了。”浅浅走过去，把康国深一把拉起来。
转身问了一句：“李大爷，就没有办法通通气啊？这味道闻时间长了也不行吧？”
“太冷了，怎么通啊？牛可是我们的命啊，不能冻，病了这一年都白熬了。”李大爷说完，自己酎了一口白酒。
康国深又走回去，说：“来都来了，我陪您喝一杯吧。”
李大娘正好喂牛吃食到走了这边，大声说了一句：“浅浅，小伙子不错啊，长的好看，心眼儿也好，挺实在。”
浅浅低头笑笑，李大爷伸手拿酒壶，酒到了满满一盏，康国深空着肚子就跟李大爷干了。
浅浅瞪着眼睛，吓了一跳。牛还没踢呢人就傻了。赶紧过去伸手拦着，说：“一杯可以了，下回李大爷你到我家去喝吧。我们确实烧了水，得先回去了。”
李大爷没理会，说：“小伙子要不要试试挤牛奶啊？”
果然，浅浅就猜到了，从前只要有外地人来，必然有这句话儿在那等着，她是从小看到大，听到大的。
她真怕康国深犯傻，伸手偷偷摸摸掐了他一把，拿小眼睛横着他。
康国深吃痛，倒吸一口气儿，赶紧拒绝，“不了不了，浅浅说牛会踢人，能把人踢傻。”
“你听她胡说，我都养牛几十年了，也没见牛把人踢傻的。”李大爷伸手拿了个铁皮小桶。
康国深可怜吧吧的看着浅浅，一脸渴求，渴望，他真想试试，体验体验新鲜玩意儿。
他特别有冒险精神，真不怕被踢。
浅浅用眼神表示，不行，不可以！
正在他俩偷偷较小劲的时候，门外有人扯着劲儿喊了一嗓子。
“老————李————头————，你家饲料到了，出来接一接！”
“来了来了！”李大爷把小铁桶随手一丢，跑出去了。
浅浅拽着他大衣袖子，就像小时候舅姥姥吓唬她一样的架势，说：“康同学，赶紧跟我回家！不听话！看我回家不收拾你！”
李大爷要跟场部来的工人卸车，没工夫管他们了。康国深想一起帮忙，浅浅不让，那东西太脏了，弄脏了在这个地方洗衣服很麻烦的。
一路把他拖着回家，一到家浅浅就赶紧把衣服撑起来，拿吹风机一顿猛吹。
“你这是干嘛？”康国深不懂。
“干嘛？你自己闻闻，有没有牛屎味儿！我跟你说这股味很难消下去的。你还想给我在那挤牛奶是吧？我怎么跟你说的！你就是那种家里最不听话的小孩，不让你干什么你就偏要干什么！就成心跟人作对！”浅浅像极了管家婆。
康国深倒在炕上大笑：“是啊是啊，我妈也是这么说的！我就是想试试，多新鲜啊，我都没见过，试试也不行，你搞霸权主义啊！不尊重人权。”
浅浅叉着小腰，走过来踢了一下他的鞋底，跟班主任一样，训人：“我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李老师一提起你就是摇摇头，一口气叹多深，你是真不听话！康康那么皮，就是随你！”
“哈哈哈……浅浅，我发现你真可爱。”
康国深全身仰倒在炕头里，肆无忌惮，笑的没完没了。
他真是太喜欢这里了。
心里很自由。
很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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