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蹲下身子，正好对上14号充血的眼睛。
“是啊，动手了又能怎么呢？”
14号的脸蹭在冰冷的地上，眼里满是不满，他嘴硬地说道：“负责人知道他的手下这么肆意妄为么！”
阿杰掏了掏耳朵，把小拇指上沾的皮屑刻意吹在14号的脸上。
“我看你还是没有搞清楚状况。”
他指了指自己领带上别的那个鹰型的领带夹，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在这么晦暗的环境下还能有银色的微光。
“负责人说，从现在开始，你们没用了。”
14号一脸的不可置信，大叫道：“不可能！祝星集团不可能一夜倒闭，祝咏之也不能暴毙身亡，我们为什么没用？！”
阿杰听他大喊大叫只觉得烦透了，又听见身后有脚步声，还以为又有人失误放跑一个，不耐烦地回头。
见来的人是平日他的手下，阿杰眉头挤作一团，问道：“什么事？”
“杰教，收尾工作差不多完成了。”
他顿了顿，道：“都搬到车里了，除了您脚下的那个。”
“嗯，知道了，我一会儿把他带下去。”
那人恭敬地鞠躬，准备离开，阿杰却冲他伸了伸手。不愧是多年的手下，他一下就理解阿杰的意思，把自己身后的那个袋子解下交给阿杰，这才退了下去。
阿杰掂量了一下，听见里面有玻璃瓶碰撞的声响，满意地笑了出来。
14号听闻那句之后更是瞪大了眼睛，这才注意到整个祝星栋此时安静得诡异，好像只剩他和眼前这个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总教办教习。
“你也听见了，就差你了。”
阿杰拍了拍14号的脸，略带惋惜地说道：“这一次你们热热闹闹地携手一起死，路上应该也不会太孤单，嘿嘿。”
14号的身子开始哆嗦，绝望地哭喊：“不！绝不可能！凭什么放弃我们！”
脚下的人挣扎的动静越来越大，阿杰见好言好语行不通，脚下使力。
14号只觉得整个肩胛骨都要被踩碎，甚至耳边有咔咔作响的幻听，胸腔也被挤压得没有呼吸的空余，他的脸通红，咬着牙关挤出来一句话：“你们这般，往生不得好死。”
阿杰听着觉得晦气，站起身对着14号的腹部猛踹一脚。
14号的后背狠狠撞在走廊的墙上，捂着肚子是痛，背上也是痛。
他从来到三山并没有受过这般过分的待遇，现在只能像只大虾一般痛苦地蜷缩着，不住痛呼。
这动静不小，况且又在齐必成的房间门口。
他早就醒了，轻手轻脚摸到了门边，听着外面的声音。
齐必成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阿杰的声音就在门外，知道自己在房间里却说外面那人是最后一个，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阿杰忽略了他的存在。
那这次的收尾处理又是什么？
明明没到最终的时间，齐必成不太相信，自己会是剩下的那一人……
为了验证心里所想，他打开了房门。
刚刚把门打开，就看到阿杰冷着一张脸，把一管看不清颜色的药水推到14号的颈间。
14号的意识还在，此时躺在地上，死死地盯着齐必成。
一双眼睛像是含着血泪，他嗓子嘶哑，挣着最后一点力气，诅咒道：“愿你永远，活在别人的阴影之下，人间亦是地狱。”
说完便抽搐着没了声息。
阿杰饶有兴致地看着齐必成，随意把针管一丢，走到他身边，把胳膊搭在齐必成的肩膀上。
“你小子睡够死啊，这么大动静才把你吵醒啊？”
齐必成侧过脑袋，避开阿杰说话时喷出的热气。
他一脸平静地看着在地上的14号，往日活生生的人，在他面前流失了生气，逐渐僵硬。而动手的人，又是他身边的那个。
齐必成只觉得上辈子那窒息的感觉又回来了。
在压榨干净所有肺泡存的空气之后，齐必成终于大口吸气呼气，狠狠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阿杰看他的反应觉得有趣。
“你怎么不害怕下一个是你自己？”
齐必成冷冷道：“我听见了的，他是最后一个。”
阿杰大失所望地摇头，把14号的衣领揪起来，可惜地道：“哎，没唬住。”
他拎着14号向前走去，转头对齐必成说：“你小子有点东西，我先把他带下去。”他的脚步声和衣服在地上摩挲的拖行声混在一起。
齐必成关上门，想要隔绝这磨人的声音。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来到了阳台边上，正好看到阿杰拎着14号上了一辆大巴车，隐约能看到靠车窗的位置上几个穿着训练服的，头上罩着黑色的兜子，歪斜在座位上。。
车子发动，向着深山的方向，直到齐必成再也看不到尾灯的两个红点。
他在栏杆上的手逐渐抓紧。
“熬过了这一关，那么接下来呢？”
齐必成自己问自己。
他尚且不知道祝星栋为什么只留了他一人，自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自己。
上一世齐必成就是在一个夜里，被悄无声息地处理掉，深埋在某处山坡，现在那一车人，估计也会是与他相同的经历。
或许他们也会迎来重启人生的机会，但谁又能与天斗？
齐必成暂且逃脱了无声无息消失的命运，可一想到只要三山基地存在一天，便会有无辜的人被有钱人家的欲望牵扯，遇到时运不济，连自己的命都无法做主。
他只觉得心脏抽痛到直不起腰。
齐必成靠着栏杆缓缓坐下，不愿松开抓着冰冷铁条的手。
紧到像是抓着救命的稻草。
齐必成陷入深深的无力感中——以他替身的身份，什么都做不到。
直到阿杰监督手下干完活，再次返回祝星栋取他的个人物品，齐必成还在阳台边上呆呆的坐着。
“这是什么造型？”
阿杰干了大事，心情愉悦。
他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对齐必成说：“你要是闲的没事干，也可以收拾收拾东西。祝星这一栋要摘牌了，会有别的集团的替身候补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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