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班地铁?不对,绿江市人流较少,今天的地铁车次已经结束……我知道了!这是隐藏任务!”
赵君轩先是紧锁眉头,思索一番,然后恍然大悟,拽起伊祁向车厢走去。
“六位参赛嘉宾,却唯独少了你的车票,一定是你触发了隐藏任务,那张少掉的车票应该就在地铁上。”他眼神发亮地说道。
伊祁却盯着敞开的车门,眉间微蹙:“这是一列地铁,而不是一辆车。你确定直播公司为了一个隐藏任务所带来的节目效果,肯付出多少利益才能暂时租来一趟地铁?”
听他这么说,赵君轩也停下脚步,犹豫起来。
可地铁停靠站台的时间只有一分钟,就在他犹豫的片刻,那节车厢的车门缓缓合拢,眼看就要关闭。
赵君轩顿时心急起来,急忙拽着同伴上前,赶在车门关闭前,两人挤进车厢。
车门合拢,地铁重新启动,窗外的景象只余下一片漆黑。
站稳脚步,赵君轩缓了口气,对伊祁解释道:“隐藏任务很难得,完成任务后的积分也高,所以我们只能抓住机会。”
说罢,他又安慰道:“别担心,虽然隐藏任务的难度大,但如果失败也不耽误我们继续比赛,而且直播公司会保证参赛嘉宾的安全。”
伊祁垂下眼眸,无声地叹了口气:“算了,我们先探查一下现在所处的环境。”
他们所在的这节车厢,和普通的地铁车厢没什么两样,只是除了他们两个外,周围没有其他乘客,空荡荡地有点吓人。
车厢内部的设施有点陈旧,像是使用多年却无人维护,在不起眼的地方,还有一些铁锈似的痕迹。
地板上扔着许多垃圾,表明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打扫过。
伊祁皱着眉,绕过那些乱糟糟的垃圾,向下一个车厢走去。
在直播间,观众们看到这里,也开始兴奋起来。
竟然有隐藏任务,太难得了!我看过这么多届的灵异秀,举办方很少加入隐藏任务,只有寥寥几次。
就算偶尔触发隐藏任务,能够成功完成的嘉宾就更少了,这些任务的难度实在太高,很考验嘉宾的能力水平。
嚯!那身为观众的我岂不是赚到了?我还从来没见过隐藏任务,赵老师和小白毛能完成任务吗?
很难说,毕竟太难……等等!你们有没有发现,自从两位主播进入地铁后,公共大直播间就看不到他们的身影,只能在两人各自的小直播间观看?
我去!刚才去公共直播间看了看,还真是这样!举办方在各个任务点布置的摄像头,根本拍不到两位主播,难道这列地铁里面,就没有提前安置摄像头吗?
可能这就是隐藏任务吧!隐藏任务地点没有摄像头,只能通过主播的个人直播间观看。
就在直播间弹幕讨论激烈的时候,伊祁和赵君轩已经走过三四节车厢。
地铁很长,自然不止一节车厢。
前几个车厢都没人,直到踏入当下这节车厢,伊祁立即眼尖地发现,在车厢角落的座位下方,缩着一团瑟瑟发抖的黑影。
他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发现那是一个年幼的小女孩,正将自己团成一团儿。
这个莫名出现的小女孩,大约只有三四岁的年纪,一双黑色的大眼睛中盛满惊恐,婴儿肥的脸颊上印着几块淤青伤痕,不知是被谁打的。
伊祁伸出双手,想抱她出来。
但小女孩却只是趴在座位底下颤抖,死活不肯出来。
“妈妈要来了,她来找我了。”她的声音发颤,眼睛里蓄满泪珠,“妈妈非常可怕,她常常吼我!”
伊祁放软声音,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猫崽,柔声哄道:“别怕,我们是好人,好人不怕你妈妈。”
而这个猫崽一样的小女孩,警惕地躲在角落里,许久后,才小声说道:“我怕妈妈打我……”
“我不会让妈妈打你!”伊祁微微皱眉,语气坚定,“人类年幼的孩子,不应该生活在家庭暴力的威胁中。”
小女孩定定地看着他,过了一会,才犹豫地探出小脑袋,从座位下方爬出来。
她怯怯地问道:“你们是谁?”
伊祁将这个可怜的孩子抱起来,逗她:“在询问别人的名字前,你应该先做自我介绍。”
小女孩咬着自己肥肥短短的手指,说道:“我叫英英,我妈妈叫朱美秀,这是我的车票。”
她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车票,给两人看。
这张车票又老又旧,不知被揉折过多少次,上面的字迹模糊不清,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腥咸气味。
在车票背面,印着小女孩黑白色的头像,仿佛遗像一般,旁边还有一行不起眼的文字:
韩英英,死于三年五个月二十三天零三个小时前。
伊祁扫视过车票上的文字,瞳孔又悄无声息地扫描过小女孩的面部特征,很快在资料库中搜索到一份旧日新闻讯息。
丈夫出轨,其妻竟然携女跳下地铁站台!
三年前,绿江市的一户普通人家,丈夫姓韩,风流成性、见异思迁,不止一次的出轨,最后更是直接与别的女人跑了。
妻子朱美秀再三哀求,无果。
她发现丈夫怎么也不肯回头,一气下,竟然带着自己还在上幼儿园的女儿,在地铁进站时跳入轨道,双双惨死在车轮下。
当时这件事震惊了整个绿江市,多家媒体报道了这则新闻。
在舆论的压力下,那名出轨的丈夫很快便丢掉工作,而丈夫新交的情人,在发现他已经失去前途和金钱后,也毫不留情的离开了他。
失去家庭,同时也失去经济来源的丈夫,很快就变得潦倒又落魄,最后只得灰溜溜地离开绿江市。
而那个在父母感情纠葛中不幸丧命的小女儿,叫做韩英英。
韩英英遗留下的照片,与自己眼前的小女孩,样貌竟然别无二致。
此时,赵君轩也凑过来,看着车票上的文字,仔细思索一番,一拍额头,恍然道:“我想起来了!”
他作为从小在绿江市长大的本地居民,自然知道三年前那则轰动全市的新闻。
他望着被伊祁抱在怀里的女孩,不禁啧啧称奇:“这么小的孩子,也是举办方的工作人员?负责在隐藏任务里扮演npc?”
“这演技也太好了,演得就像真的一样,氛围一下子就被烘托起来,我刚才也被唬了一跳……小姑娘一定是举办方找来的童星吧!”
伊祁低头看了小女孩一眼,没有说话。
这个孩子坐在他怀里,离他这么近,他却没有探测到任何生命迹象。
没有呼吸、没有心跳、没有血液循环……他怀抱着小女孩,就像抱着一坨冰!
车票上的文字没错,名叫韩英英的小女孩,在三年前已经惨死。
出于理智,伊祁没有直接将真相当场揭露,反而不动神色地抱着韩英英,向下一个车厢走去。
韩英英看了看他,又回头看了看赵君轩,稚嫩的脸颊上浮现出几丝不安。
她趴在伊祁的肩头上,小声问道:“大哥哥,你们在找什么?”
“在找我的车票。”
“你们没有车票?”
“只有我没有车票。”
韩英英神色间的不安感更甚。
她左顾右盼,又附到伊祁耳边,用最小的声音说道:“这里不欢迎没有车票的人。”
“妈妈最讨厌没有车票的乘客,所有人都讨厌逃票的乘客!以前那些逃票的人,上车后,再也没机会下车。”
她看起来极为喜爱伊祁,于是小声提醒道:“千万不能让他们知道,你没有票。”
伊祁心领神会:“他们?看起来这列地铁中,不止有你和你妈妈两个人。”
韩英英往他的怀里缩了缩,扁扁嘴巴,再也不肯说话。
此时,伊祁两人已经走入下一节车厢,在车厢里又看到一个人。
那是一个醉醺醺的流浪汉,身上的衣服又脏又臭,不合脚的鞋子被踢到一边,脚丫子臭气熏人,脖子上的污垢厚厚一层,显然已经很久没有洗过澡。
流浪汉手里拎着半瓶烧酒,也不知是怎么把酒水带上的地铁。他此时正醉眼惺忪地躺在座椅上,旁边甚至还有一滩恶臭的呕吐物!
赵君轩闻到气味,顿时被熏得直皱眉。
他虽然心中厌恶,但也知道对方一定是一名重要npc,身上肯定有相关线索,所以只能强忍着恶心,绕过那滩呕吐物,尽量礼貌地推了推流浪汉:“请您醒一醒!”
流浪汉被叫醒,十分恼怒地揉着眼睛,嘟囔道:“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你们想干嘛?”
伊祁抱着孩子走上前,十分自然地扯谎道:“我们是检票员,现在请出示您的车票。”
“检票员…去他奶奶的检票员,为什么不去查那些逃票的家伙……”
流浪汉大概是真的醉了,一边嘟嘟囔囔抱怨着,一边抖着手,从衣兜里摸出一张脏兮兮的车票。
把票递出去后,流浪汉头一歪,又睡了过去。
伊祁接过那张车票,上面同样印着流浪汉的黑白头像,还有流浪汉的姓名。
李家福,死于四年三个月十七天零五个小时前。
他很快在资料库中,搜索到有关流浪汉的死亡信息。
李家福,原籍绿江市人晋村人,高中时被诊断出患有精神疾病,长大后精神问题仍不见好转,时而清醒时而疯癫。
他家里兄弟姐妹众多,家境贫寒,于是父母在得知他治疗无望后,便将他视为累赘,在他成年后将其赶出家门。
被亲人抛弃的李家福,成了一名疯疯癫癫的流浪汉,周转在各个城市间,以乞讨为生。
在四处游荡几年后,他又回到自己的故乡,却仍被父母拒门外。
于是在四年前,李家福来到10号地铁站,在地铁来临时纵身一跃,结束了自己被嫌弃的一生。
又是一个可怜人!
伊祁叹息一声,没有打扰醉酒中的流浪汉,他和赵君轩轻手轻脚地离开了这节车厢。
但很快,在下一节车厢中,他们又看到一个人。
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身型肥胖、和气面善,正拿着一个手机,嘴巴就像连环炮,不断嚷道:“小李我告诉你,这可是几千万的大项目,你小子千万别给我搞砸了!”
“赊账?赊什么账!现在资金周转不过来,我们公司不能赊账!”
“你去告诉小吴,那笔欠款不能再拖了,一定尽快给我要过来。”
“什么,王老板来了?赶快把王老板给我留下,有笔生意我要亲自跟他谈!”xündüxs.ċöm
“王老板,昨天酒局我跟您说的那件事……”
乍一看上去,这名中年人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大老板,正忙着谈生意。
可仔细看去,他的手机却是黑屏,并没有显示通话。
而伊祁更是能敏锐的察觉到,中年人拿着的那个手机,内部已经损坏,早就不能通讯。
他拿着一个坏手机,到底在和谁对话?
此时,中年人依然情绪激动的喊着,大约觉得车厢里很热,所以他不停地用手帕擦着脑门上的汗珠。
“我这么一个大老板,分分钟几百万上下,如果不是私家车坏了,我至于过来挤地铁吗?我的车什么时候修好,快点把我接走……”
正说话间,中年人抬头看见伊祁,顿时眉眼一挑,哼哼道:“哟!又来了两名新人?”
伊祁脸不红心不跳地应道:“我俩刚刚来,什么都不懂,手里还莫名出现了一张车票。”
一听到有车票,中年人才像是认可了他们,属于生意人的笑容重新浮现在脸上。
他笑嘻嘻地递出一片纸张,又和伊祁握手:“那我们就是同行,这是我的名片,以后多关照!”
虽然中年人前热得满头大汗,但他握过来的手,却冷得像块冰,十分僵硬,没有一点属于活人的温度。
伊祁接过那张“名片”,才发现原来是中年人的车票。
张来财,死于五年四个月二十一天零十五个小时前。
属于张来财的资料也不难搜索,伊祁心神一动,便将所有信息在脑海中找出来。
张来财原是一家外贸公司的老板,资产不菲,家中有妻有子,幸福美满。
只可惜在五年前,他手下的老员工,联合外面的公司,在生意场上做局,又在合同上悄悄做手脚,狠狠坑了他一把。
因为太过信任老员工,所以张来财被坑得血本无归,不但把公司赔了进去,还欠了一屁股外债。
讨债的人天天堵在家门口叫嚣,妻子难以忍受,于是带着孩子回了娘家,原本幸福美满的生活一夕间支离破碎。
张来财深感绝望,也在某一天早上,在10号线地铁跳了下去。
伊祁默默无言,又将车票递了回去。
已经死亡的张来财满不在乎地接过车票,又对着黑屏的手机侃侃而谈,说的都是生意场上的生意经。
仿佛他还是那个没有破产,依然意气风发、纵横商场的大老板。
赵君轩望着张来财,不禁感叹道:“这次的工作人员真敬业,演技也太投入了!”
他又凑到伊祁身边,小声道:“我看这几张车票上的死亡日期,都是从小到大、从后往前。”
“以现在的时间为起点,越向前面的车厢走,这些npc的死亡时间就越久。”
“这肯定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
赵君轩还未分析完,突然,整节车厢猛地一震,连灯光都忽的一暗。
伴随着猛烈的震动、和车厢里闪烁不停的灯光,一阵沉闷的脚步声,正从远处的车厢传来,并且离他们越来越近。
“砰、砰、砰……”
听到这阵脚步声,张来财放下自己的手机,嬉皮笑脸地说道:“哈,那个疯婆子来了!”
而韩英英却脸色一变,小小的身体瑟缩着,胆怯地抓紧伊祁肩头的衣服,喃喃道:“我妈妈来了……”
“你们快跑!”
作者有话要说:笔记本的主板被烧坏了,彻底完蛋,而且因为疫情原因,电脑维修店的零件稀缺,修理员也没办法抢救!:з」
现在因为疫情反复,我们这里的所有快递都过不来,什么都干不了,唉!慢慢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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