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疏淡淡点头:“起来,你们也回吧。”
康嫔一句话一个动作,乖巧得好比提线木偶,千恩万谢地带着六皇子出了太医院。
看着付疏恩威并施,短短几句话就将人治得服服帖帖的模样,肖素情更加深刻地认识到了她的手腕,心中波涛汹涌却又纠结难当。
付疏看透了她的纠结,做到钟离煜的床边,一边拿出帕子为他擦汗,一边问道:“如何?”
屋子里只有两个清醒的人,肖素情当然知道她是在问自己,紧张地抿了抿唇问:“娘娘说的话,嫔妾怎么听不懂?”
“这后宫里,懂装不懂才是大智慧,肖妹妹的确是个聪明的妙人儿。”付疏淡笑道。
“淑妃娘娘才是聪明果决、有情有义的典范,嫔妾是万万比不上的。”肖素情情真意切地拍了个马屁,而后小心问道:“嫔妾斗胆,想问问娘娘留下嫔妾所为何事?”
付疏挑眉:“怎么,肖妹妹还有事?”
“回娘娘,该到云阳公主吃点心的时候了,这孩子从小不爱吃饭,需得嫔妾亲自看着。”肖素情状似不好意思地说。
付疏似笑非笑地点头:“这样啊,那还真是不凑巧,本宫上次想跟妹妹亲近,云阳公主就要吃点心,今次又是,这哪里是不爱吃饭的样子?”
肖素情眼中闪过不自然,面色更白了,生怕付疏责难她似的。
任她在心中翻江倒海各种猜测,付疏却依旧从容不迫气定神闲,不言语也不放她走,让她内心备受折磨,防线也一点点松懈了。
直到付疏将钟离煜浑身都用水擦试一遍,她才开口,语气间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娘娘若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嫔妾便是,便是刀山火海,嫔妾也不会推辞。”
“瞧妹妹这话,把本宫说得像黑心掌柜似的。”付疏轻笑出声,声音如珠如玉,清凌异常:“这么灵秀的妹妹,本宫怎舍得让你去闯刀山火海?不过是想问问,本宫中毒那日,你瞧见了什么?”
通过那日在落霞苑时的表现,她知道肖素情应是知道和她中毒有关的消息。
但对方眼中只有慌乱和隐瞒,却并没有恐惧,表明和下毒之事无关,所以付疏推测,她应该是见到了或者听到了什么,所以才会露出那种表情。
来了,果然是这件事!
事到如今,肖素情心中竟然没多少惧意,反倒多了丝终于不用隐隐藏藏的释然。
她没再犹豫,将那日看到的情况和盘托出:“娘娘中毒那日,云阳公主吃坏了肚子,嫔妾便带她去恭房方便,谁知就听到……听到有人在说什么药之类的。可等嫔妾出去的时候,外面的人就不见了,但嫔妾跟徐婉容经常往来,可以保证,说话的人绝对不是她!”
付疏满意地点点头:“很好,还没完吧?”
“娘娘英明。嫔妾因为跟徐婉容交好,宴会当时坐得也近,她去敬酒时,嫔妾看到有人撞了她一下。”肖素情咽了咽口水,似乎有些害怕:“撞她的人,是,是……”
她话还没说出口,窗子突然发出“噗”的一声,一根极细的针从外面飞了进来,眼看着就要扎进她的太阳穴。
却见付疏衣袖微动,一颗珠圆玉润的绿豆撞上银针,发出利刃相交似的锵的一声,原本质软的豆子不仅毫发无损,反倒将那银针顺着窗户弹了回去。
短短一个呼吸的瞬间,交锋就已经结束,而暴风中心的肖素情却丝毫未觉,只抱住了胳膊:“怎么回事?刚才突然特别冷,娘娘有感觉到吗?”
“好像是有些冷,你继续说。”付疏似是而非地回答。
普通人听不到窗外的闷哼,她却听得清清楚楚,被她的内力所伤,只怕对方要恢复好久才能痊愈了。
最气人的事,对方还根本不知道是谁伤的他,总归不可能是屋里的两个女人,会猜测肖素情背后有什么特殊势力也说不定。
一想到场面越来越混乱,付疏就不禁勾起了唇角。m.xündüxs.ċöm
幸好当初给她煮绿豆沙的下人粗心,不小心掉了颗新豆进去,当时皇后还在,她捡出来忘记扔就放进了荷包里,不然今天只怕就要暴露了。
若让她眼睁睁看着肖素情将死而不就,这种违背原则的事,她是做不到的。
肖素情定下心,继续说道:“撞徐婉容的那人,嫔妾看得清清楚楚,是柔妃。”
“果然。”付疏冷笑一声,眼睛微眯,阳光照进眼睛里,瞳孔反射出的光线都是冰冷的。
她早猜到柔妃和她中毒脱不开关系,不然也不会反应那么大,如今看来,徐婉容酒杯里的毒,就该是通过她下进去的。
只不过她背后还有没有其他人,以及刚才袭击肖素情的人是谁派来的,都还不能确定,需要从长计议。
她挥挥手,看向肖素情:“本宫欠你一个人情,以后若有事便来找本宫,本宫能做到定不会推辞。”
“谢淑妃娘娘。”肖素情面露犹豫,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付疏挑眉:“还有话说?”
“回娘娘,嫔妾只想让您保住嫔妾和云阳公主的命,其他不敢多想。”肖素情又跪下了。
“哦?”付疏颇感趣味地扬起眉梢:“柔妃分位没你高,家世背景也不如你,肖夫人为何会觉得她有能力加害于你?”
“娘娘说笑了,你也应该发现了,在养心殿那位来之前,皇上最宠爱之人非柔妃莫属,嫔妾是比她分位高,可是普天之下,谁能违背皇上的命令呢?他若让嫔妾死,什么分位家世,都不过是个好听的名头罢了。”肖素情回答。
付疏笑:“你且放心,本宫定会护你和云阳郡主周全。”
这肖夫人果真是个聪明人,早早便看出了柔妃假意淡泊实则受宠的事实,这大概也是她早前宁可得罪原主,也不敢说出真相的原因。
捡起地上那颗绿豆,付疏手指轻轻一捏,刚才还能和银针抗衡的豆子就化成了齑粉,风一吹就散了。
看来,单打独斗还报不了仇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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