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看到秦皇严肃万分的表情后心中不由生起不妙的预感。
不过他还是正常地躬身行礼道:“臣拜见陛下。”
秦皇冷声而笑,开口问道:“你还知道拜见朕?”
说着,他一把将桌案上的纸张撇出。
那纸张恰好就飘到了陈礼的脚边,他弯腰捡起,看过后神色大变。
他想不明白烬云司是如何查到自己头上的。
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在他的印象中,既然烬云司能上报秦皇,那就是一定拿到了确切的证据。
陈礼微微叹了口气,身上的气势顿时不复存在,仿佛一瞬间苍老了数十岁。
他的膝盖缓缓弯曲,最后无声地跪在了地上,声音颤抖地说道:“臣知罪,臣有愧于陛下,有愧于大秦。”
说着,他的眼中流下两行清泪。
与此同时,秦皇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至始至终从未相信过陈礼会背叛大秦,哪怕是刚才也只是演戏而已。
万万没有想到,竟然被嬴煜歪打正着。
秦皇强忍着满腔怒火,平静地问道:“防图在何处?”
陈礼如实答道:“防图在臣手中,未曾被他人得见。”
秦皇眼眸微眯,杀气腾腾地问道:“你这么做就只是为了陷害一个长孙流云?”
他想不明白,英明一世的户部尚书怎么会行如此荒唐之事。
提到长孙流云,陈礼眼中出现愤恨之色,咬牙切齿地吐出了一句话,“杀弟之仇,丧子之恨,臣无计忘之!”
当儿子替他赴死之时,他便已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所以才会想尽一切办法与嬴煜为敌,正如这一次冒着天大风险。
不过本来天衣无缝的计划,还是阴差阳错地将他葬送。
秦皇知道长孙流云与嬴煜关系密切,亦知陈礼与嬴煜的难解之怨。
他看着跪在地上的陈礼,桌案下的拳头捏得发白。
为了一己之仇,竟置大秦于险地。
他突然开始后悔没有在上一次就杀掉陈礼。
秦皇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本想拿起茶杯喝口茶压一下怒火。
可怒到极致的手止不住地抖动,茶杯里的茶水不断摇晃洒出。
茶杯刚刚抬到嘴边,他便再也压制不住怒火,猛然起身将茶杯狠狠摔去。
“陈礼!”
茶杯正好砸中陈礼的头,碎了一地。
陈礼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一下头,“臣恳请陛下饶过陈氏,臣愿以死谢罪。”
秦皇的胸口起伏剧烈,甚至轻咳了出来。
“咳咳……陈礼!你觉得朕会放过陈氏吗?你痴心妄想!朕要全天下都知道背叛大秦的下场!世家亦不例外!”
紧接着,他当着陈礼面高声喊道:“吴霖!”
守在御书房外的吴霖立刻进来,“陛下,有何吩咐?”
秦皇暴跳如雷,吼道:“拟旨,勒令天玄军即刻北上,诛灭陈氏!”
李明松赶紧退下传令。
陈礼则面如死灰,瘫坐在地,身体竟然持不出一丝力气。
没想到,传承了数百年的陈氏,竟有一日会在自己的手中覆灭。
秦皇看见陈礼就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喊道:“来人!”
下一刻就从门外走进了两名御卫军。
“给朕把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架出去!押入天牢!”
“是。”
两名御卫军立马前去架起双目无神的陈礼,往外拖去。
御书房的房门还未关闭之际,秦皇想外望去,冰天雪地之间,陈礼渐渐消失在他的视野之中。
李明松赶紧走进御书房,关上房门,来到秦皇身边。
秦皇捂嘴轻咳,一摊开手,手心竟有暗色血液。
李明松惊恐万分,连忙就要喊太医,不过还未出声就被秦皇扬手止住。
“不用喊太医,朕无碍。”
秦皇深呼了一口气。
李明松一边为他顺着背一边拿出手帕为他擦去手掌的血迹,并且关心道:“陛下,太医先前早就说过,您这暗伤容不得您太过动怒。”
秦皇年轻时也是个马上皇帝,带军征战四方,留下了许多旧伤。
曾经有一次大怒的时候便开始咳血,太医诊断后告诫以后不可过于愤怒,否则很有可能致命。
此刻的秦皇忽然感觉有些头昏眼花,摇了摇头才清醒了一点。
怒火也终于消退了一点,“明松,召见众臣。”
……
城外,圣旨到达天玄军营,嬴煜即刻率军启程,没有一丝耽搁。
他和白君凌领着五千铁骑浩荡北上,直奔鸿州。
经过几日的行军,他们来到了范阳城下,大部分的陈氏族人都在此处。
圣旨一出,州军不敢阻拦,天玄铁骑自城门鱼贯而入。
而城中的陈氏族人对此还一无所知,殊不知大祸已然临头。
“行人避让!行人避让!”
天玄铁骑在城中急驰,街道上的百姓们连忙躲避到两旁,议论纷纷。
“这些军队是哪里来的?这是做什么啊?”
“谁知道?估计又有哪个大家族要没了。”
天玄军快速将陈氏族人的各个府邸包围,而烬云司也将街上的陈氏族人全部抓获。
嬴煜与白君凌纵马来到一处陈氏府邸之中,将朱红色大门紧紧关闭,就如上一次陈彬的府邸。
府内的屠杀开始了。
天玄军士兵提着战刀在府内大开杀戒,几乎每一处墙壁都被鲜血喷溅、侵染。
嬴煜和白君凌站在主院中,漠然地看着逃窜的陈氏族人。
突然之间,一个孩子哭泣着像他们跑来。
如此场景何其相似。
嬴煜的脑海中浮现出曾经齐远升战刀穿过小女孩胸膛的画面。
这一次,他眉目低垂,抽出了佩剑。
噗呲一声,剑身穿胸而过,孩子的小脑袋无力地垂下。
白君凌眉头微皱,虽然有些于心不忍,但也知皇命难违,便没有说话。
嬴煜拔出烈将剑,看了看剑身上的鲜血,回想起自己曾对齐远升说的话。
好像是自己想得太想当然了。
自己好像改变不了这个世界,而且还一直被这个世界所改变。
“君凌,我报了苏翼虎将军之仇,但好像高兴不起来,总感觉有些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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