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低咳了一声掩饰,“为了更好的掌握林小姐的身体状况,我建议去医院做个体检。”
顾言生默了一会儿,摆了摆手道:“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医生离开后,顾言生复杂地看向床上乏力的林虞。
林虞把头埋进了被子里去,似乎不想和他纠缠。
顾言生于心不忍,掀开被子一角露出林虞的脸颊。
“阿虞,你呼吸不顺,别这样。”
“我很累,想一个人休息一会儿行吗?”
“你这样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今晚我留下来陪你!”
林虞虚虚地睨了他一眼,又阖上了眼睛,把头又埋进了被子里去。
见她情愿呆在被子里缺氧也不愿面对他,顾言生眼色发沉,沉默地坐在床边观察林虞能坚持到几时。
两人仿佛都在较着一股劲,约莫过了十来分钟后顾言生率先妥协。
他强硬地拽开被子,睨着林虞涨红的脸气笑了,“你赢了。”
说完这句,他步履沉重地带上了房间门离开。
林虞躺在床上却并没有感到半点快意,她只是盯着天花板走神。
从今晚顾言生的反应来看,她坚持不了多久。
她此刻内心深处的怅惘如同外面昏暗的天色一般,心尖微弱的一丝光束还将明未灭。
叶淮之,你什么时候来?
林虞数着日子在这间房子里慢悠悠地活动。
她目前的活动范围仅限于这个房间,就连吃食都是人送到房间门口,过着犹如隔离一般的生活。
顾言生还未完全信任她,林虞站在窗口处眺望,找不到任何逃跑的机会。
林虞来到这里已经过了两天,好在顾言生并没有再出现。
想来是顾言生婚期逼近,自那晚以后就忙碌不见踪影,她也因此暂时性松了一口气。
直到第四天夜里,顾言生醉醺醺地出现在林虞的房间内。
夜半,林虞乍一睁眼,见到床边伫立的人影时吓得毛骨悚然,不禁低叫出声。
黑夜中的顾言生如蛰伏的狼,瞪着一双绿得发光的眼睛窥伺着她的一举一动。
林虞的惊叫声像打开了某个开关按钮,让这匹狼突然欺身而上。
她吓得用脚去揣,脚腕被他紧紧钳制。
“顾言生,别让我恨你。”
“阿虞——”
男人充耳不闻,继续着手里的动作。
林虞双手四处乱摸,直到抓住了床头柜上的烟灰缸后,她才找回了一丝安心。
坚硬的烟灰缸泛着冷质的琉璃光泽,顾言生视线仅扫了一眼林虞手里冰冷的物件,眼里流露出轻蔑自嘲的神色。
他手里动作不停,撕开林虞单薄的衣料,并未去理会那冰冷的硬物。
烟灰缸在林虞手中划出一道流畅的弧线,劲风逼近,在迫近顾言生脑门的一瞬间,林虞手腕一转,重重地把它砸在了自己头上,她的脑袋顿时鲜血如注。
原本还等着林虞攻击的顾言生见状脸色大变,酒也醒了大半。
他慌乱的用被子去捂林虞的伤口,接着惊慌失措地跑了出去。
在林虞感觉自己的鲜血即将快流干之际,顾言生带着上次那位私人医生进来了。
看见私人医生出现的那一刻,林虞的愿望落空了。
房间里灯光大开,医生视线触及到林虞脑袋上的伤口时,秒变严肃。
“顾总,这得剃掉一部分头发才行。”
“那就剃掉!”
“那我去找工具。”
见医生准备出去,顾言生阻止,“你留在这儿,我去拿——”
说罢,顾言生赶紧跑出去,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拿了剃发的工具。
半昏迷中,林虞伤口附近的头发就这样被剃掉了。
医生在清理干净伤口上的脏污后,由于伤口创面较大,林虞脑袋免不了被缝了几针。
等一切结束后,林虞已经彻底没了意识。
自然也就不会知道,顾言生在她床边守了一夜。
林虞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只有她一人。
虚摸了一下光秃秃的伤口位置,林虞满是失落。
半夜险些遭受侵犯时,她突发奇想的计划失败了。
原本恨不能砸死顾言生的冲动,被脑子里突然成型的想法打断。
砸伤顾言生对她没有好处,若砸伤她自己的话,一来可以让顾言生有所顾忌,二来有机会被送去医院就医,从而寻找逃脱的机会。
可去医院的想法以失败告终。
不仅失败了,还以她的秃顶告终,摸着空荡荡的头皮林虞欲哭无泪。
想得出神之际,她的指尖不小心碰到纱布,牵扯到伤口,脑袋处的疼痛感袭来,林虞蜷缩成了一团。
护工阿姨就是在这时进来的,“林小姐,您怎么了?”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护工阿姨一脸心急。
碎发被额头上的汗渍打湿,林虞轻哼着说:“头疼。”
闻言,护工阿姨贴心的送来了温水和止痛药。
林虞张口咽下了,又缩回床上不怎么动弹。
“给您熬了点粥,您多少吃点儿吧?”
护工阿姨把粥贴心地放在了床头柜上。
“好,我再缓缓,一会儿就吃。”
“好,有事您就叫我一声。”
“嗯。”林虞虚虚地应着。
护工阿姨出去前,林虞又问了一句,“顾总呢?”
听见问询,护工阿姨转头怜悯地看了林虞一眼,说:“顾总公司忙完后,会尽快赶过来。”
林虞没戳穿护工阿姨拙劣的谎言,只说:“谢谢,我知道了。”
确定顾言生今天没时间过来,林虞心里的弦松了几分,连带着伤口的疼痛都缓解了几分。
而护工阿姨却不懂林虞的心思,她想着林虞病榻中苍白脆弱的可怜模样,还是给顾言生打了个电话,“顾总,林小姐醒来后就在找您。”
电话那头的顾言生一顿,而后声音染上几分愉悦,“我知道了,忙完就过去。”
顾言生愉悦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回去,旁边的沈婉言抚摸着肚子,温婉地问:“言生,谁的电话啊?”
“工作上的。”顾言生敛了几分笑意,“等会儿试完婚服我还有事,就不陪你留下来试妆了。”
沈婉言脸上闪过失落,又故作勉强道:“那你好好工作,婚期将近还是别把自己憋得太紧,工作是做不完的。”
她说出自认为体贴的话。
顾言生揉着太阳穴,语气不耐地“嗯”了一声。
试完自己的西服,确定了修改的部分后,顾言生匆匆离去。
望着他消失在婚纱店门外的身影,沈婉言嘴角抿成一条直线,神色渐显阴沉。
原本以为今天不会出现的顾言生,突然出现在林虞面前那一刻,她脸色凝了起来。
“阿姨说你想见我。”顾言生见状,神色稍显落寞。
林虞张了张口,却没想到是自己弄巧成拙。
“昨天是我喝多了——”他试图解释,触及林虞生冷的杏眼,后面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想到了什么,顾言生欣慰一笑,“你宁愿伤害你自己,也舍不得伤害我是不是?”
“阿虞,你心里有我。”他笃定道。
林虞咽下到嘴边的讥讽,又换上一副寂寥落寞的神情,“你从来不会顾及我的感受。”
“那是因为只有占有你,我才会有真实感。”顾言生急急地解释,后又自嘲道:“你从来不肯给我,我也是酒后精虫上脑一时冲动了。”
“我可以答应以后不强迫你……”
“但是阿虞,你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叶淮之他……有没有碰过你?”顾言生少见地认真问道。
听到这儿,林虞笑了,“他不会强迫我。”
听罢,顾言生松了一口气,视线却始终萦绕在林虞身上。
被当作猎物打量的那种感觉又充斥在林虞的脑子里。
恍然察觉到刚才想起叶淮之时,自己一瞬流露出的失态,林虞又收敛了表情,勉强维持着自己弱势的形象。
“我今晚在这边陪你。”顾言生说。
林虞立马变得惊惶又戒备。
“我睡隔壁,不会再强迫你。”
见林虞表情松懈了下来,顾言生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婚礼是什么时候?”林虞问道。
“阿虞,我劝你不要有其他想法。”
即使是在愧疚之余,顾言生眼里的警告也明晃晃地亮了出来。
“就随便问问,你要不想说就算了。”
顾言生顿了会儿,语气也没刚才生硬,染上了一点不可置信,“你是在关心我?”
“你要这么想也算没错。”关心她有没有逃跑的机会。
“快了。”顾言生声音里染上了愉悦,又郑重保证:“你放心,我对沈婉言没感情,结婚只是走个过场。”
即使是动容的时候,顾言生依旧没有松口告诉她婚期还有几天。xündüxs.ċöm
“好,我相信你。”
见林虞态度出现软化,顾言生脸色也好了起来。
这一晚,顾言生心情愉悦,果然没再勉强林虞。
两人一起吃了顿饭以后,林虞早早上床休息了。
落地窗边清润脱尘的男人面色严峻地接着电话。
“叶总,我们排查了顾言生在海城所有的私宅,并没有发现林小姐的踪迹。”老k在电话那头汇报进展。
“顾言生这几日在干嘛?”
“他这几日除了出现在公司以外,就是在陪沈婉言试婚纱。”
“除此以外呢?没有别的异常?”
“非要说的话,他晚上回家后就闭门不出这种算吗?这少爷已经好多天没去夜场了,也许婚期将近白天累着了?”
叶淮之哂笑,“你还真会替他找理由。”
电话那头的老k一顿,“您……您是说他这行为并不正常。”
叶淮之捏着眉心没说话。
“那我马上去查!”老k赶紧说道。
捏着息屏的手机,叶淮之视线落在了办公桌上的精致包装带上,他用手划过里面的小卡片面色凝重。
自林虞说要和朋友聚餐那天起就失去了踪迹,距今已过了六天。
失踪当晚当晚他没联系上林虞,便立刻朝四海小区赶了过去,却只在她家门口的地上发现了这个包装袋。
精致的礼物盒上插着一张小卡片。
“林深叶茂,未来可期。”
落款是一个“虞”。
原来这傻瓜以拙劣的借口偷跑去给他买礼物了。
查到顾言生的嫌疑,他花了几天的时间。
顾家在海城的势力根深蒂固,不是他这个外乡人用一朝一夕的功夫就能与之比拟的,毕竟这里不是帝都。
顾言生用自己的势力狡猾地避开了嫌疑,之所以会露出马脚,还是因为顾言生的御用医疗团里少了一名医生。
叶淮之的指尖滑触到落款处的“虞”字时,眼神幽邃。
林虞,再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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