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牧时跑过来,一把把他拽了下去。
“你真疯啦?”牧时不可思议,“你在干啥?别告诉我,黑灯瞎火的,你来天台上面看风景。”
天台上只有一盏遥远的,昏黄的灯,他们彼此看不清楚对方的表情。
亓越阳轻声说:“你怎么过来了?”
牧时说:“你不在座位上,我出来看看。”
他拉着亓越阳坐下来,靠在墙上。
微凉的晚风吹过脸,会觉得冷静和清醒。
“跟我说说呗。”
牧时说:“你失恋啦?没考好?父母离婚?还是对生活有什么不满?”
他语气轻松,用近乎于开玩笑的语气讲出这样的话,却是暗暗警惕着亓越阳的反应。
网上的匿名论坛里,曾有人分析过,那个莫名其妙的游戏,也许是“随机”把人拉进去的。
当你的生活和它的某个副本高度重合的瞬间,也许就是它选择你的时刻。
他们称呼这种瞬间为“不稳定”,越是接近“不稳定”,就越容易被拉入游戏里。
所以,最好也不要和身边人走太近,不要和别人谈论起游戏,不要让他们也接触到“不稳定”。
不要由你,带来厄运。
即使那只是个猜想,亓越阳也不敢去验证。
他丧丧地靠在墙上,说:“别管我了,牧时,回去吧。我一会就下去。”
牧时摇头:“你一会就跳下去是吧?两点之间线段最短?”
“你到底怎么了?”牧时皱眉,“亓越阳,这段时间你真的很不对劲。”
“上个月,你居然在数学课上睡着了。”m.xündüxs.ċöm
“你还说了梦话,你知道你说了什么吗?”
模糊的光影里,牧时严肃地望向亓越阳的方向:“你说,不要,你不想死。”
“你还说,救救你。”
牧时声音轻了些:“告诉我呗,不管是什么事情。就算你杀人犯法了,我也会帮你。”才怪。
牧时心里嘀咕,要是亓越阳真莫名其妙长歪了,他一定现在就把亓越阳扭送进警察局。
“我不能说。”
“是谁威胁你,求求你告诉我。”
“牧时,真的不行。”
“我不是你最好的兄弟么?还是你在外面有别的狗了?”
“……我们回去吧。”
“你特么到底在跟我装什么谜语人?”牧时按着亓越阳的肩,“你连我都不肯说吗?你就那么爱自己扛吗?你以为你是在保护我吗?”
“如果威胁你的那个东西,也能威胁到我,”他说,“你凭什么觉得,我一无所知,会比我知道真相更安全?”
他情绪有些激烈,说话时微微喘着气:“亓越阳,你明明在求救,为什么又什么都不愿意跟我说!”
“因为我不敢!”
亓越阳推开牧时,闭上眼:“我不敢,我……我真的……”
他慢慢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声音沙哑,死去的人脸开始在眼前浮现。
他第一次那么恨自己的好记性。
他记得每个人的死法,记得他们头颅被割下时的表情,和坐在身边的尸体,散发出的特殊气味。
牧时一直静静地坐在他身边。
“牧时。”
不知道过了多久,最后,亓越阳说:“你会不会信我?”
理智和情绪彼此争斗,说不清是哪一方占了上风。
“我进了一个游戏。”
“它没有名字,没有源头。”他说,“它在杀人。”
起初牧时以为那是什么隐喻,后来他开始觉得亓越阳精神失常。
但最后,亓越阳抖着手,挡住眼睛,轻声问他“你信不信我”的时候,牧时说:“信啊。有什么不信的。”
他们说了很多话,关于游戏的猜想,死去人的归宿,可能存在的脱离方式,下一个游戏的时间,很多很多。
其实,归根结底,只是毫无意义的废话。
但亓越阳觉得越来越清醒,他正在堕入一个泥沼或者幻梦,而现实中的人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费劲地把他往上拉。
牧时说:“我跟你去吧,你能拉我进去吗?”
亓越阳说:“你知道我不可能答应你这种事情。”
牧时咧嘴笑了:“你也知道,我会坚持,并且做到。”
“相信我,亓越阳,”他这么说,“两个人,比一个人,要能扛。”
他开始琢磨加入游戏的事情,絮絮叨叨说了很多猜测和想法。
而亓越阳,却忽然注意到,天台角落,灯几乎照不到的地方,不知何时出现的人影。
他们彼此太熟悉,只是一个身形就能认出对方。
她发现亓越阳看过来了,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出声。
那边牧时一拍大腿:“不行,我要去把我手机拿过来。你刚才说的论坛,我也去看看。”
“亓越阳,在这待着,”他立刻起身,“我马上就回来。”
亓越阳说:“手机不是都被班主任收了吗?”
牧时说:“嘿嘿,我交的模型机,没想到吧?”
牧时走以后,她慢慢靠近亓越阳,蹲在亓越阳面前。
亓越阳轻声问:“你也听到了?”
她点点头,偏冷的眉眼耷拉着,说:“你们两个,真是从来不让人省心。”
她只比他们大了几个月,从小到大,就一直爱当姐姐。
她伸出手,很温柔地拍了拍亓越阳的头,像小时候那样,又说:“别怕,还有我们呢。”
亓越阳笑了,又觉得有点想哭:“我不想那么冲动的。你们两个,我一个都不想牵连。”
她接着说:“不要让牧时知道我也听到了这件事。等他找到进入游戏的方法,你记得告诉我。”
亓越阳说:“我不想你也进去。”
“但是他要进去,”她轻声说,“牧时去,我就一定要去。”
他们是发小,从小到大,住同一栋楼。
牧时家在一层五号,亓越阳家在三层五号。她住在二层五号。是一条线。
记忆里模糊的光影中,天台上的情景,与眼前渐渐重合。
就像后来,那个时候,她也蹲在他们面前,温柔地拍拍他们的头发,而后转身,堕入深海。
天气清朗,上课铃就要响了。
牧时说:“亓越阳,你这个表情,真的很能让我起鸡皮疙瘩。”
亓越阳笑了一下,但是牧时觉得他眼里一点笑意都没有。
牧时一直觉得奇怪,明明,这个副本对亓越阳那么友好,简直可以说是在度假,但是为什么亓越阳,偶尔会露出那种奇怪的神情?
他们并肩下楼,要回教室。将走前,亓越阳忽然对牧时说:“听说一个人会死三次。”
“第一次是肉体死亡,第二次是葬礼,第三次是被遗忘。”
牧时莫名其妙地看着亓越阳。
牧时猛地福至心灵。也许正是这个高中氛围影响到了亓越阳,让他变成了一个伤春悲秋的小年轻。
于是牧时接下他的话,说:“说得好!很有深度。很适合当作文素材。”
亓越阳没再说话了。
牧时心里想,亓越阳好非主流。亓越阳讲话好尬。
教室里,林一岚从口袋里掏出小零食,分给了周围几个同学。
“有点辣,”她悄声说,“可以生物课的时候吃,就不会犯困了。”
“咦,”林一岚凑近去看亓越阳的眼睛,“你眼睛怎么有点红?”
亓越阳说:“刚才沙子进眼睛了。”
林一岚心想,这不是电视剧常出现的台词吗!
一个人自己偷偷哭了,被别人发现,就会说沙子进眼睛。
林一岚又想,虽然亓越阳一大高个,但是心里头肯定也会有小委屈小难过,也会有偷偷躲起来哭的时候。
林一岚就很怜爱的,又递给亓越阳两包小零食,说:“嗯嗯,好,是沙子。没事的。都会过去的。”
亓越阳听得有点懵,但是上课了,就没再问下去。
上课的时候,亓越阳借了小镜子,用沾水的纸巾擦了好几次眼睛,异物感才消失。
天台上风怎么那么大。
“砰!”
有人摔下去了!
亓越阳和林一岚同时看向窗外,一楼的水泥地上,趴着一个人。
没有血。他从上方坠落,却没有露出明显的伤痕。
但他四肢发颤,就像被折断的木偶,没有痛感,却不能自己动作。
“这是谁啊?”
“哪班的?”
“好像是十六班的?”
“十六班?”学生们窃窃私语,“从六楼掉下来的?怎么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
那个人是曹航。
生物老师皱着眉:“大家先自习,我去看看。”
林一岚想到亓越阳说的,关于十六班的事情。
她悄声问他:“是因为,那个吗?”那些怪谈,关于鬼怪的传说?
亓越阳却觉得,曹航的堕楼,很像是玩家的手笔。
他从高处落下,但是没有露出明显的常规伤,很有可能是有人对他使用了道具。
牧时也说,岑明他们准备从王安那边入手,解决红衣女鬼。
亓越阳说:“可能是吧。他将为他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大白天的,林一岚觉得心底发毛。
亓越阳把十六班发生的事情,从头又给她讲了一遍。
林一岚无意识地,用笔戳着草稿纸,又小声问:“那李倩倩呢?她已经死了,也还能被惩罚吗?” 讯读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不要欺负恐怖游戏npc【无限】更新,第78章 同桌抱个大腿19免费阅读。https://www.xunduxs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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