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子正在帮着四叔翻腾着晾晒在院子里的药材。
“你咋回来了呢？”钱亦文心头一动。
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和豆腐匠子一起，四处跑着把黄芪拉回豆腐匠子的妻侄儿家吗？
二狗子回道：“钱哥，又收了不少，都堆成山了，豆腐匠子让我回来接二大爷来了。”
“不错呀！那一会儿吃过午饭，你就抓紧带二大爷去吧。”
“嗯……”二狗子随口应答着，走进了屋里。
钱亦文敏锐地发现，二狗子不太对劲儿。
老是拿眼角儿扫他，就跟以前在牌桌上偷看人家底牌那一出儿，一样一样的。
“二狗子，还有事儿吧？”钱亦文问道。
二狗子点了根烟，说道：“钱哥，豆腐匠子在那边又买了头驴拴车上了。”
钱亦文一听，乐了：“变成二驴车了，好事儿啊！这回，能多拉不少吧？”
“嗯……”二狗子说道，“有时候收多了，一天能往回跑两趟呢。”
钱亦文看了一眼闷头抽烟的二狗子，问道：“你是累着了吧？我咋瞅着你不乐呵呢？”
二狗子瞄了钱亦文一眼，说道：“钱哥，我不想干了。”
“啊？”钱亦文多少有点失望，说道，“找着新槽头了？”
“钱哥，说啥呢？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不想这么干了……”
钱亦文想了想，问道：“那你想咋干？”
二狗子瞟了他一眼，小声说道：“我……我也想像豆腐匠子那样，自己收……”
卧槽！
还来野心了！
“可是……”钱亦文说道，“你一收，不和他争嘴了吗？”
“钱哥，我不和他争嘴。我上我姥家那片收去。那边儿和他这儿根本不挨着，不犯冲。”
“那还行……”钱亦文想了想，又问道，“那你搁啥拉货呢？”
二狗子低着头说道：“我这不是寻思着和你商量商量，把四叔这驴车，我赶上……”
钱亦文想了想说道：“这好像是不行。我当初都答应给豆腐匠了，现在再撤回来，那不成了拆人家台了吗？”
二狗子一听，当时就草糜了……
一颗头，差点就钻进了裤裆里。
不行！钱亦文想，他有这心思，是好事。
这个时候，万不能打消他的积极性。
扩大覆盖范围，不正是当前需要做的事儿吗？
当下，对二狗子说道：“你别着急！我看，咱们这么办——
“你这只是心头一想，还不知道你姥家那边啥情况。你先骑上我这车子，去摸摸情况。
“行不行的，你先照量一把。要是打了广告真能收上来，就先用我老丈人这骡子车拉几趟。
“后续要是真行了，我借你点钱，你也拴辆车！
“咋样？”
二狗子一扬脖子，脑袋悠地一下，甩了起来：“真的？”
“真的！”
“那我现在就走！”
“着啥急，火燎腚沟子了似的！你不吃饭，我二大爷还得吃呢。”
琢磨了一下，二狗子又说道：“钱哥，我觉得你让豆腐匠子这么收，不是个曲子……”
“咋了？”
二狗子说道：“啥啥都没个数，还把着二大爷一个死身子。主要的是，时间一长，哪有一点儿不差的？你多了他少了的，我怕到时候，一闹扯起来，你和豆腐匠子，连交情都没了。”
钱亦文一听，这小嗑唠的，挺上道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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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即问道：“那你说，该咋办好？”
二狗子说道：“依我看，你不如就给他定个死价儿，让他把所有事儿都给你办利索喽，你就且等着拿大汽车往回拉成品就行了。
“要是我的话，哪怕是一斤多给他两分钱，我都乐意！多省心哪……”
钱亦文一想，还真是这么个理儿。
“行，就按你说的来吧，我定个价儿，你们俩就都按这个价交吧。可有一样，分等的时候要是差事儿了，我可不容！”
“这还能差？你给打个样儿不就完了吗？”二狗子嘻笑着说道，“到时候周转的钱，还是得钱哥给出……”
“没问题！”钱亦文当即拍板，“春生啊，今天你跟哥说了这么多，哥得谢谢你！以后哥有啥想不到的，你要是看出来了，就像今天这样，早点给哥提个清盆儿……”
一番话，把二狗子给说得半晌没缓过劲来。
不光因为他从话头儿里听出了钱亦文对他的信任，更重要的是，他姓阎的，自打离了学校门之后，好像就没人再提过他的大名儿了。
以至于，他早已默默接受，觉得“二狗子”这个褒贬不清的名字，就是胎带来的……
“哥……”阎春生的嘴巴，动了半天，强吐出一个字儿来。
“还有个事儿……”钱亦文接着说道，“五味子马上就要开始采收了。你在宣传的时候，把这个事儿也顺带着捎上，提前让大伙儿都知道一下。过两天，我给你报价儿。”
“好嘞！哥说咋干，咱就咋干！”
吃过了饭，二狗子把自行车放到了驴车上，载着钱臣走了。
送钱臣到地方之后，把钱亦文制定的新的运行方案转达给豆腐匠之后，他交阎春生，也将开始踏上满是希望的新征程了……
纪兰凤收拾完了碗筷，问钱亦文：“老儿子，你这手里边啥啥没有，你搁啥盖房子呀？搁你妈当柱脚啊？”
钱亦文被老妈逗得哈哈大笑，说道：“妈，你瞅你说的，再缺木头，我也不能拿你盖房子呀！再说，就你一个也不够啊？”
纪兰凤一指英子和钱多，说道：“那不还有俩吗？”
又指了指英子的肚子：“那儿里边还有一个，正好，够了……”
英子一旁笑得直捂肚子：“妈，咱们四个长短不齐的，盖出来也是个偏厦子……”
“妈，你就别跟着着急了。过几天就都凑齐了。”钱亦文安慰着老妈。
纪兰凤犯起愁来：“等你置办全了，也煞冷儿了……”
“妈，你就擎好吧，今年冬天，保证让你住上新房子！”
英子也在旁边担忧地说道：“听爸说，现在房号可不如以前好批了，也不知道啥时候能有个准信儿……”
“媳妇儿，你就放心吧，很快就会有消息了。”钱亦文自信地说道。
“按章办事儿的事儿，你咋说得这么有把握？万一……”
“你就放心吧，美男计都使上了，哪还有啥万一？”
“美男计？”
钱亦文把董树果失恋，还有他劝董树果接受耿秋凤的事儿，从头儿给英子说了一遍。
“他那认死理儿的性子，能接受四凤子吗？”英子还是有点担心。
钱亦文笑笑说道：“接不接受的，不知道。反正是我让他送四凤子回家，这一送，就没了影子。直到我把老耿头儿背到家，他也没回来，老耿家也没有……”
“那……上哪儿了呢？”
“你说，能不能是上咱俩当年钻的那个小树林儿了呢？”
“滚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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