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图新鲜感,把境内境外的五湖四海游了个遍还不够,还敢闯到黑三角去,不知所谓!”
薄斯白眼看着虞今朝巴掌大的小脸清冷的绷紧,莫名心头一跳,低低唤了一声,“行舟!”
虞今朝轻颤的目光转向薄斯白英挺的俊颜,咽了咽喉咙,缓解瞬间涌出来的涩意,“斯白哥也是这么觉得吗?”
薄斯白呼吸一顿,突然指尖抖了一下,嗓音发紧,“今朝,我一直都知道他出门在外的目的是去做什么,但这本身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他亲眼看着姑姑与肚子里的妹妹死在了他的面前,让他怎么相信薄予安荒谬的言论。
虞今朝看着薄斯白眼底的痛意,像冬日水平面泛滥的雪意,凉到了心尖里。
虞今朝呼吸沉了又沉,多少带了点私人情绪在里面,好一会才说,“是你们不相信他而已。”
“你们只相信眼前看到的,却不肯给师哥一个信任。”
薄行舟眉目冷郁,把抽了一半的烟摁灭在烟灰缸里,咬肌鼓了一下。
薄斯白温润的声音里夹杂着几分沙哑,“他坚持他看到的,但我很清楚那只是他不切实际的幻想而已……”
“斯白哥曾经说过,家人之间就应该互相信任。”虞今朝十指往掌心蜷缩,声音低低的,饱含失望一语,“你的质疑,给师哥带来了很大的伤害。”
她曾以为,薄斯白是那种会永远坚定信任亲人的那种哥哥。
可原来每个人都更加信自己的观点。
师哥也在经历着她所经历过的一切。
薄斯白看着她那双和姑姑极为相似的狐狸眸,忽然有种说不出的燥闷感。
眼底潋滟的光芒迅速散去,玻璃似的瞳眸垂下来,盯着她白皙的脸颊,无奈的道,“这不能混为一谈,我理解你对予安有共情心理,你们关系好,你心疼他,我也替他高兴,但你能不能对我理解一点。”
虞今朝垂下眼睫,没法不带情绪,“可是我也看到了,我认识师哥两年时间,见过他更多的样子都是他在找寻你们妹妹的路上。”
“你们说他贪玩,可他从来没有放松过一秒钟,他这些年所有的努力,我都真真切切看在眼里,不是一句不切实际的妄想能够代替的。”
“他这次去黑岭城,说是有你们妹妹的踪迹,他确定你们的妹妹是活着的,否则不可能抛下薄家以及我和爷爷去赴死!”
“这不可能。”薄行舟深色的瞳孔紧缩着,眼底尽是荒唐。
“姑姑当初为了保护我,带着妹妹摔入江里……我亲眼看着她的尸体,即便尸体可以作假,那DNA总不会出错。”
说着,沉痛的记忆浮现,他闭了闭眼,用力喘气。
过去那么多年,还是无法心平气和的面对那残忍的过往。
“师哥也说了,他在薄姑姑下葬的三年后遇到了薄姑姑和你们的妹妹,且薄姑姑说了要他保密,那代表另有隐情。”
“薄姑姑是医生,常年义务帮助刑侦大队解剖尸体,或许是她利用了无名尸体,植入了自身的DNA制造的假象。”
虞今朝说完,想到什么,起身道,“你们等我一下。”
说罢,就往楼上跑去,过了一会,又噔噔噔的跑下来。
她手里拿着一枚绣着樱花的香囊,看得出来已经有些年头,边缘微微泛白,却也掩饰不住精致的绣工。
“这是师哥收藏在他房间枕头下的,说是薄姑姑给他的,你们应该能认出来吧。”
薄行舟根本没把虞今朝的话放在心里,闻言也只是随意一瞥,却是猛地一震,心口狂风大作般的滞涩在那。
薄斯白反应甚是剧烈,第一次失态的从虞今朝手里夺过香囊,仿佛捧着稀世珍宝,想用力又怕揉坏了,整只手都在发红。
“这是当年姑姑绣了一半的香囊,根本还没有完工的,我以为早就冲进河里不见了……”
“怎么会,怎么可能……”
薄斯白雪白面容青筋直跳,眸中大动,连着说话都无法完整。
他试图强行稳着情绪,可是慌促的呼吸还是遏制不住的凌乱,激动十分。
薄行舟呼吸都要停止了,静默的盯着香囊,黑色的瞳孔逐渐覆盖上一层碎裂的浓墨。
他永远都无法忘记,姑姑出事的那天,是在傍晚。
落日的余晖染红了天幕,碎钻似的洒在波光粼粼的江面上,透过车玻璃反射在姑姑的侧脸上,她比彩霞还要美丽。
他坐在副驾驶上,看见姑姑包里露出一截未完成的香囊,上面的樱花只绣了一半。
他很喜欢,问姑姑给谁的,姑姑说是打算给他们三兄弟一人绣一个的。
他立刻就说,那他要这个樱花。
姑姑温柔而纵容的说,“好,那就把樱花给我们最乖的小二。”
当时他喜滋滋的,特别高兴,觉得自己是第一个拿到香囊的。
笑容还未绽放,就被迎面闯过来的大货车撕碎了美好的暮霭,整个世界在他眼前颠倒,碎裂。
他感觉身子被撞得很痛,在迅速下沉,耳边传来姑姑惊慌的大叫,他努力睁开眼,看见姑姑朝他伸出手,在沉江的一霎那,用她和妹妹的生命护下了他。xündüxs.ċöm
骤然撕裂的疼痛涌出来,咬着血液,揪着五脏六腑,狠狠地抽痛,他下眼泛红,呼吸粗重。
怎么也不会认错。
这就是姑姑要给他的那个香囊。
当初只有一半的樱花,现在却是完整了。
“予安说的是真的,姑姑还活着……”薄行舟重重的呼吸着,牵扯到了气管,用力的咳嗽了出声,眼角淌出了泪意。
又痛又喜的双重情绪,同时涌动而来,笼罩了薄家二兄弟,让他们猝不及防,六神无主。
但很快俩人冷静下来,想起了薄予安说他见到活着的姑姑和妹妹后没多久,一场大火又带走了姑姑的命,而仅三岁的妹妹失踪了。
顷刻间,两人浑身的寒毛竖了起来。
许多的问题萦绕在他们心里。
第一,姑姑没有死在那场车祸里,而是活了下来,带着妹妹在另一个地方生活。
姑姑为什么不回家,当初他们捞出来的尸体是谁的,为什么会有姑姑的DNA?
第二,之前薄予安告诉薄行舟,他在古洲见到姑姑时,姑姑似乎在躲避什么人?
所以到底是谁盯上了姑姑,让姑姑背井离乡,不惜假死逃避。
第三,那场大火又是怎么回事,姑姑是否真的死在了大火里,而他们的小妹妹又身在何方。
薄家二兄弟思绪凌乱,只感觉面前有一团一团的迷雾。
而谜题的答案,只有找到薄予安才能得到解答。
他是唯一掌握住关于姑姑和妹妹生命痕迹的,他能查到黑岭城,那么肯定和黑岭城有关。
虞今朝看着兄弟俩眼底碎裂的情绪,想到了自己也一直在寻觅母亲的家人,一时间共情了,视线有些湿润。
薄斯白收起香囊,缓缓睁了眼皮,重新看向虞今朝,琥珀色瞳孔湿润如玉,“谢谢你告诉我。”
没等虞今朝说什么,楼梯那边传来了脚步声。
虞今朝转头快步上去,期待又紧张的望着顾枭,“爷爷,跟他们谈的怎么样?”
顾枭眯了一下眼眸,“黑岭城的掌事大元老说,他们长老堂抓了一个闹事之人,与云声相似,他愿意给顾家面子放人,但要我们自己去他的地盘接人。”
“多谢顾老爷,我们这就去。”薄行舟急不可耐的就要走,眼里心里都只剩下一个想法。
予安去了长老堂,或许姑姑和妹妹就在那里。
他要去把她们接回来。
顾枭抬手,沉沉的说,“他还说了,只允许最多三个人去,不能多带一个人,他会派人在城门接应。”
虞今朝呼吸沉重,手心直冒冷汗,犹豫的说道,“万一是圈套呢?黑岭城那种地方,我们根本不熟悉地形,去了等于羊入虎口。”
顾枭,“顾家祖辈与黑岭城有过和平协议,只要我们不主动冒犯,他们也不会得罪我们。
说到底,这次是云声先去闹事,长老堂是黑岭城的医药重地,他们主要是怕我们顾家有阴谋,才会有此提议。”
道理虞今朝是明白的,就是不放心。
薄斯白如释重负,下了决定,“我和行舟去。”
“加我一个。”
一直没说话的司擎走了过来,双手懒散的插在兜里,也打断了虞今朝想跟着去的话……
薄斯白摇头拒绝,“不行,那种危险的地方,少一个人去就少一分危险,你还是留下来陪伴今朝。”
司擎偏头看向虞今朝,女人目光涣散,像是也被他惊住了。
他微微眨眼,眼底的浓墨映了头顶的灯,衬的惯常冷淡的面孔瑰艳倾城,“黑岭城的机关设置我略知一二,可以带你们绕开。”
薄予安擅闯长老堂,黑岭城掌事人大元老不可能不警惕。
说不定以为顾家要对黑岭城下手,答应顾枭让去接人也只是把面子功夫做好。
毕竟黑岭城那么多机关,随便触动一个都是死。
又是枪支没有被管控的地区,随时都会暴乱发生。
到时候薄斯白和薄行舟出了事,他们也只会说一句不是故意的,是机关动的手。
而错处本就在顾家,即便死了人也无法找黑岭城负责。
好在他在军队经历过魔鬼级训练,了解点机关设置,他跟着去,更有保障。
不仅是为了薄家的情分,也是为了保护虞今朝。
虞今朝呼吸一紧,本能的不想让司擎去,可也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
师哥现在落在了长老堂手里,他们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否则他们随时可以弄死了师哥,
司擎跟着一起去接人,还有一线生机。
可是,太危险了。
事情紧急,薄斯白和薄行舟没有矫情拒绝,只是一前一后拍了拍他的肩,和他碰了一下拳,情义都在里面了,“多谢了,兄弟。”
“别废话,抓紧时间。”
司擎眸色清冷,迈开笔直修长的步伐往外走。
薄斯白和薄行舟神色冷静的大步跟上。
虞今朝站在原地,眼睛酸酸的,转过脸去看顾枭,神色看起来就像仿徨迷路的孩童。
“我这个孙女婿,是个真男人。”顾枭笑着说道,便是认可了司擎。
几分钟后,虞今朝像是才归了三魂七魄,慢慢感知到了五感,脑子里紧绷的那根线骤然断裂,她红着眼睛往前追了出去。
生平第一次,她跑的这么快,心脏在胸腔里七上八下,被凌乱的步伐癫的要碎裂一地。
走路十几分钟的游廊,被她三分钟跑到了尽头,喉咙里呛了锋利的风,刮出铁锈味,带着呼吸都在痛。
跑出铁门外,恰好看到司擎上了车。
“等一下。”她张口急声,吃了风,呛咳起来,没注意地上的水管,绊了一下。
身体往下倒的时候,她护住了身体重要的部位。
却有一道影子破空而来,随着刺破风声的脚步声,在她落地之前,他长臂一伸,将她腾空抱起。
熟悉的冷香扑鼻,虞今朝抬眼,盯着男人性感的喉结,眼中浮起朦胧的水雾。
“哭什么,摔痛了?”
司擎垂下眼帘,刀锋似的长眉轻皱。
虞今朝摇头,喉咙好像被堵住了,很难受。
司擎顿了一下,眸色深沉,凸起的喉结用力滚动了一轮,嗓音低沉,“这眼泪是因为担心我,嗯?”
虞今朝仰起脑袋,很慢的说,“你考虑好,那里很危险。”
司擎唇瓣勾勒出不深不浅的弧,低头凑近,微热的呼吸落在她脸上。
“我知道。”
安静了几秒,像是认真考虑一下似的,随后补了一句,“考虑好了,我看不了夫人哭啊。”
他盯着她咬的发红的唇瓣,突然发了疯的想亲她。
不由自主低头了下去,却只是安静的蹭了蹭她的鼻尖,克制的闭上眼,然后把她放了下来。
“外面风大,回屋等我回来。”
他后退几步,缓缓的拉开了车门。
虞今朝心口滞堵,声音哑着的,“注意安全。”
他一直看着她,深沉的眸光变得清冽了下来,“放心,我会帮你把他带回来。”
说着,关上了车门,隔绝了视线。
再看,就不想走了。
虞今朝呆呆地站在原地,薄行舟坐在副驾驶上,想起了什么,探出头来,语气沉淡的对她说,“你上次让我帮你查的扳指来源,结果出来了。”
虞今朝紧张的绷直了心跳,脸色还是苍白的,定定的看向他。
薄行舟露出疑惑的神色,“来源是予安,你认识他两年,应该知道才对。”
仿若迎头一棒落下来,打的虞今朝耳边嗡嗡作响,不知所措。
直到车子在她视线里消散,她人也愣愣的走回了宅院客厅里坐着,才缓慢的消化这哽咽的后劲
她紧皱眉头,拿出缝在上衣口袋的扳指,心乱如麻。
扳指是爸爸给自己的,是妈妈的遗物,而妈妈说过扳指是娘家亲人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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