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又恢复了往日的喧嚣热闹,大街小巷买卖的店铺小贩重新开张,熙熙攘攘。
孟采薇也收到许长卿最新寄来的信。
信中道,遭受袭击但并无大碍,赈灾治贪一切顺利,不日将返回京城,会给她带礼物回来。
孟采薇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绚丽的笑容,心中隐晦的担忧这才云销雨霁。
虽然赵福安信誓旦旦地保证,许长卿没有出事。
但孟采薇总是提心吊胆,每每听到关于徐州的零星消息,都反复推敲,以至夜不能寐。
现在,收到许长卿的确切消息,她才真正松一口气,雀跃期待着不久的重逢。
轻柔地叠好信纸,拾起其中夹杂的干花,清晰纤细的脉络干涸后,褪去柔软和艳丽,并不那么好看。
但孟采薇十分珍惜,小心翼翼的将它放入信中,觉得仿若能闻到依稀的花香。
王富贵也来辞别,他们家主要是因为被一群强盗给抢了粮食,打砸了不少家伙什,还是王铁柱以伤换伤,吓退了这伙人。
在家中住着并不安全,指不定哪一日强盗们又要来光顾一回,王富贵只好收拾贵重东西躲出来。
“多谢你们收留我们一家子,这些日子吃吃喝喝的,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他在桌子上放下三两碎银。
王氏瞪大眼睛,给银子是王富贵自作主张,根本没有告诉过她。
“给什么银子,他们当初也吃了我们家的!而且,我还被打了!王富贵……”
王氏把手伸向银子,王富贵拦住她,呵斥道:“我说的话你都当耳旁风是吧?”
王富贵强硬的做派,和言犹在耳的决绝警告,让王氏不甘不愿地收回手。
孟父站出来,温和地说道:“富贵啊,你当初收留我们一家,我打心眼里感激你,这钱你就拿回去吧。你们一家子还要过活呢。”
“你拿着,我有。”王富贵嘴拙,把银子就提着行李匆匆离去。
他强硬地拉着嘴里嘟嘟囔囔的王氏往外走。
王铁柱对孟家人深深鞠了一躬,饱含歉意地道:“我娘的事,是我家对不住你们,真的对不起!以后,我们会尽量少来你们家。总之,对不住!”
说完,他也紧随王富贵离开。
“唉,富贵和铁柱都是个好的,就是这王氏——”孟父感慨地摇摇头。
“是啊,可惜了这么好的孩子,以后的亲事可怎么办啊?!”孟母也叹息。
“别操心了,还有表叔呢。”孟采薇道。
京城的粮价从三十文一升,到二十文,最终回复到正常的七文一升。
这让望“粮”兴叹的百姓喜气洋洋,死守着近乎见底的米缸苦熬这么些日子,终于迎来曙光。
粮店门口排着长长的一队,挨挨挤挤,都是等米下锅的百姓。
但还是有在这场疫病中花光积蓄的人,两手空空,徒呼奈何。
这时,京城的达官贵人、富庶商户纷纷慷慨解囊,在城外施粥布米。
蓉蒋来找孟采薇,穿着粉嫩的长裙,头上别着一朵怒放的牡丹,真真是人比花娇。
“采薇妹妹,荣福记要去施粥,你要不要也凑个份子钱,发发善心。”
“当然要,谢谢蓉姐姐。”孟采薇高兴地答到。
这几天,孟采薇只要一上街,就能够看到不少面黄肌瘦的人或是乞讨,或是苦苦哀求店家给份差事。
她心中怜悯,也想过要帮帮忙,但心有余而力不足。
如今京城的贵人组织施粥,她在荣福记赚到的分红不少,也能尽一份绵薄之力。
和蓉蒋谈好自己要捐的银两,孟采薇心中微动,“蓉姐姐,是只要捐钱就好了吗?我到时候可以去帮忙吗?”
蓉蒋笑着说:“你如果要去帮忙,我是求之不得。定好的时间是后日,在东城外,你一出城就能看到。”
“我到时候一定准时来。”
施粥的日子,孟采薇换一身方便行动的衣服,带着春竹,租了一辆马车往东城外。
东城外人声鼎沸,早已有很多饥饿的贫民等候在此,急不可耐地期盼着施粥。
士兵拿着锋利的长刀在四周转悠,维持秩序。
一列的大锅大灶已经升起了火,后面马车堆成小山似的粮袋被打开来,露出装得满满的陈米陈面,引得饥饿的人们眼神炽热,口水翻涌。
蓉蒋今日穿得素净些,但在一众灰扑扑的平民中依然是雍容华贵,艳光四射。
以至于孟采薇一眼就看到了她,“蓉姐姐,抱歉,我来晚了。”
蓉蒋笑着拉住她,嗔道:“哪里来晚了?我是得管着这些才要来这么早,你来得刚刚好,正好来帮忙熬粥。”
孟采薇笑着点点头,走到一口大锅前熬粥。
大锅粥并没有什么技巧,只需时不时的搅一搅它,以免它糊锅罢了。
火旺旺的,不一会儿便熬好了一锅粥。
米香四溢,引得人们鼻尖耸动,使劲儿嗅闻,更加饥肠辘辘。
“开锅了——”
饥民险些一哄而上,好在有士兵维持秩序,抽出闪着寒光的大刀,威严地呵斥道:“排队!都给我排队!不排队的没有粥!”
人们规规矩矩的排好长队,望眼欲穿。
孟采薇拿着一个大勺子,将并不粘稠的粥水打在缺了个口的大碗中。
“下一个。”
满头银丝的老婆婆并一个瘦骨嶙峋的小孩子,颤颤微微地拿出一个大碗。
孟采薇默不作声地,拿着勺子往锅底捞,打了一勺子米多汤少的粥。
只是舀粥、倒粥,几个机械的动作,重复做几十次便让孟采薇手臂酸痛。
她坚持着把一锅的粥都施完后,才在一旁休息一会儿。
用力揉捏着关节处的酸痛,拉伸活动几下,孟采薇才觉得没有那么僵硬。
“孟大厨,好巧啊,你也在这儿。”
赵福安兴冲冲地跑过来,打了声招呼。
“赵公子,你也来施粥啊。”
“对啊,我娘也在那边呢。我看人手够了,就出来转转。”赵福安笑嘻嘻地说。
东城外,不仅有荣福记,还有赵国公府和京城里其他的一些达官富豪。
孟采薇看大家又开始倒米熬粥,自己现在手软无力,也帮不上什么忙,确定和赵福安一起到处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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