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成熟速度,实在是太快太快了。
快到令人非常不适应,如同秋风萧瑟。
仅仅是一阵风吹过,就已经完全将落叶清扫完毕。
自长安之行回归后,周长安一下子成熟了许多岁,仿佛是一夜之间沉稳了许多。
“长安!”
他以其为名,同时也立下了志。
当然,若是归其原因。
李永锦觉得应该还是长安有他所谓的肉,可能性更大一些。
他认为长安有肉,便一心想着以后长大了要靠自己的本事,到长安去。
纵然那一天,大和尚并没有带他去吃到长安的肉。
可他对于自己记忆最深处的那一份肉香,已经深信不疑了。
原来,那种肉是真实存在的。
而不是梦境,也不是幻觉。
再次回归素全山,周长安一下子酷爱读书。
所有人都认为,按照周长安这样用功刻苦的程度,
他以后,一定能成为青史留名的大儒。
李永锦也是这么认为的。
因为周长安,太聪明了。
他好像就是老和尚口中的那种,一下子开了慧根的人。
或许那肉,对他的刺激太大了。
开启了他所谓的慧根。
总之,十岁的他能言善辩,能明历史、能解经文。
凡是他看过的书,不说倒背如流,也是过目难忘。
花了一年的功夫,他啃完了寺庙内的所有繁杂古书,甚至连经卷他都尽数解读。
对于僧人提出的问题,他不仅能解读,还能从多个方向进行辩证。
思维能力不输那些所谓的大学者。
比起同龄的孩童,他已经超越了太多太多。
然而纵然如此,他还是觉得不够。
不满足的他,开始来到山下,走到附近的城镇去借阅书籍,去抄书。
大部分人听说他是从罗汉寺来的,都对其敬重有加。
别说是借书,就算是送给他也无妨。
可以说,老和尚用自己的功德,已经为这个孩子,铺好了今后的道路。
终于,周长安觉得自己准备好了。
在十四岁那年,他孤身赴长安赶考。
这一次,李永锦没有再跟着,也没有去管。
因为他的路,只有他自己能走。
这一路不管如何,都是他的命。
任何人也无法干涉。
而自己只需要,静静地等待消息便好。
十年荏苒,一夕得道。
二十四岁的周长安,一路过关斩将,终于成为了状元郎。
中了状元的他,并没有得意忘形,也没有极尽疏狂。
反而是异常平静,再一次来到了长安。
十几年前,他渺小得如同灰尘。
十几年后,他高头大马,临行之人自发敲锣打鼓万众瞩目。
然而这十年变迁,还是改变了一些东西。
……
再次回到素全山。
李永锦依旧在扫地,他的容貌亘古不变,似乎以后也不会再改变了。
“大和尚,我回来了。”
他看到李永锦,笑着张开手臂。
“祝贺你,来自长安的长安!”
李永锦停下了手里的活,抬头看了一眼天上。
这一幕,老和尚应该会很安慰吧?
“和尚,我还是没能找到那股肉香。”
“我走遍了整个长安,甚至是每一个角落,可始终无法找到记忆中的那碗肉。”
“倒是遇到了一个很投缘的小和尚,我与他很是聊得来。他自幼便进宫,受到高深佛法熏陶。”
“皇城里的人都叫他小师傅,甚至连皇帝都叫他圣僧呢。”
……
周长安一下子变得话痨起来。
仿佛这十几年来的话,现在一股脑都要倒出。
随后,他认真地看着李永锦:“所以,现在你能告诉我,那究竟是什么肉了吗?”
这是他们两人之间的秘密,也是李永锦的一个承诺。
如今,周长安来兑现了。
“肉不肉的,真的很重要吗?”
李永锦叹了一声,他有点理解老和尚了。
一身肉换一条路,值吗?
“重要,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感觉很重要。”
周长安说着,突然重重地朝着李永锦跪下,磕了一个响头。
李永锦只是静静看着,没有阻止。
你跪的是那块肉,
那你跪我,如跪佛。
这一跪,我自然受得。
“你起来吧,我给你……”
“讲一个故事吧。”
李永锦突然噗嗤一声笑了。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有一个故事叫做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了。
看来庙里的老和尚,真的很喜欢讲故事啊。
……
只要是故事,就终有结局的那一天。
字数总会有限,故事也终究走向结局。
故事讲完,代表着李永锦在罗汉寺的故事,也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当老和尚的故事落幕,周长安捂着脸哭成了泪人。
“我悟了,我真的悟了。”
“难怪那和尚叫我,此生勿入佛门,难怪他给我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似乎我与他,有割舍不断的渊源。”
“大和尚,那就是方丈,对吗?”
李永锦没有回答。
他也没办法回答。
因果轮回,这东西太复杂太操蛋了。
李永锦已经完全不想再掺和了。
——————
长安悟了。
去修道了。
对于这个选择,李永锦无比诧异。www.xündüxs.ċöm
好像事实总是如此,与所有人的期待背道而驰。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成为大儒的时候,他建立了一个道观,自称为长安道长。
由于他的特殊身份,皇朝皇帝还特地给他来了一个册封,宣告天下人。
导致道观香火不断,热闹非凡。
还因此吸引了不少求道修道之人,对此周长安都来者不拒。
既然世界上已经有了佛,那就应该再有个道!
他说。
不过这一切,都与李永锦无关了。
因为他已经悄然离开了这里,并且带走了一切存在过的痕迹。
就仿佛他从没有出现过。
道观落成的那一天,是周长安最后一次遇到李永锦。
道家的仪式完成,周长安环顾四周。
“大和尚,你说我这香炉摆放在这个位置……”
“哎,人呢?”
他怅然若失。
随后,周长安整理好心情,看着素全山的方向。
对着记忆中的那尊佛像,冲着那个方向敬了第一柱香!
自此,长安道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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