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梅一见她那架势，以为她又像昨夜逼她一样，要去审讯林安，顿时脸苦成一团，恨不得装没听见，在卫意的再三催促下，像磨盘一样挪了出去。
一盏茶后，林安像猴子一样，抱着剑，一蹦一跳地出现，到了内室门口才稳重下来，还故作苦大仇深的模样。
“以后每日挤羊奶，别忘记了。”卫意听到脚步声头也没抬，趴在榻上写写画画。
“有奶娘，为何要给小殿下喝羊奶？”林安挠了挠脑袋，有些好奇。
“你有意见？”卫意抬起头，眼刀子咻咻的。
林安连连摆手。
“你家殿下喜欢吃什么？”
“没有。”
卫意笔一顿，这是只真猴子，还是只假猴子？不会是在糊弄她的吧？
“喝的呢？”
“也没有。”
“穿衣喜欢的颜色呢？”
“不知道。”林安思索片刻又道，“殿下很忙，经常穿朝服。”
卫意紧抿下唇，气得脑壳疼。这可真是个憨憨，她还能套出来话吗？
“一问三不知，你是怎么做到他的贴身侍卫的？一点儿眼力见儿都没有。”
“做侍卫不靠眼力见儿，靠拳头。”林安一脸无辜，还朝卫意比了比拳头。
卫意：“……”她想赶人了，这是什么品种的憨憨？
“你家殿下喜欢的姑娘类型呢？”她不抱希望了，蹙着眉随口一问。
“您说这个我来劲了呀，夫人。”林安两眼放光，压低声音贼兮兮说道，“虽然我没见过那姑娘长什么样，但是我家殿下念念不忘好多年了。”
还真有？
他还没见过人家姑娘长什么样？
不是那个奶娘？
太史澜还没弄到手？
一堆念头浮现，卫意目瞪口呆，随即笑得一脸灿烂，“你且说说。”
“这个……”林安一脸匪夷所思，“夫人……不难过吗？”
“这有什么好难过的。”卫意毫不在意，她高兴都来不及，“我是在想谁这么倒霉，居然被他看上。”
林安：“……”
此时悄无声息站在门口的某斯文变态：“……”
“快说快说。”卫意急不可耐地催促着，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说不定那姑娘和那奶娘长的有几分相像，奶娘弄不到手，他就想方设法想把人家姑娘弄到手，可惜到现在还没弄到手……活该！
卫意心中偷笑，这种有趣之事，她怎会错过？
“我就记得……”林安凝眉回忆，“四年前路过彭城，殿下突然有几日不正常，派人在城里四处寻一个姑娘，没说名姓，也没说家世，就给了林英一张画像……”
“你没见过画像？那姑娘多大年纪，长什么样也不知道？”卫意蹙眉。
“没有。殿下没给我看。”林安一脸惋惜地摇了摇头，“不过，去年殿下还在找，现在好像不找了。”
“找着了？”卫意惊讶地坐直身体，激动不已。
“不知道。”林安抚着下颌若有所思，“不过，看我们家殿下这清心寡欲的样儿，应该是还没有。”
卫意：“……”
清心寡欲？
呵，清心寡欲的人会把嫁了人的心上人放在身边？
俩人说不定早就暗度陈仓了，她信了才真是见了鬼了。
不过，去年他还在找，今年却不找了。念念不忘这些年，只能说明他已经找到那姑娘的下落了。
只是，那姑娘不是死了，便是他不喜欢了。若是喜欢，即便那姑娘成了亲，他也能干得出强抢人妻的事儿。
所以，那姑娘进王府了吗？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模样？
唉……林安这个憨憨！
不过，这正好提醒了她，她可以从去年入荣王府的那些美姬中一个一个筛选，就是费些功夫……
“你家殿下是轻言放弃的人？”
林安扑棱扑棱摇着脑袋。
“那他怎么可能没找着就不找了！猪脑袋。”卫意没好气道，低头思索着。
“但是，殿下确实没找了。”林安一脸茫然，“说不定……殿下歇了心思？”
“你自己信吗？”卫意一边写写画画理着思绪，一边鄙视林安。
“……”林安呶了呶唇，却没找到反驳之词。
不过，意夫人在这愁眉苦脸思索着，费尽心思打听殿下的私事，莫非是想讨殿下欢心？
他灵机一动，贼笑道：“夫人，您打听这些做什么？”
“……”卫意顿了顿笔，无奈叹了口气，他这会儿倒是聪明起来了。“好奇而已。你家殿下似乎与奶娘关系不一般？”xündüxs.ċöm
“那是，静……”话刚一出口，林安顿时觉得后背凉嗖嗖的，他扭头四处看了看，却没发觉有人，于是放心大胆地和卫意套近乎，悄咪咪道：“夫人对她感兴趣？我可以告诉您她的所有事儿，作为交换，您得告诉我，殿下传您书房陪侍的那晚，您用的瞳术？”
卫意手一颤，墨水猛地滴了两滴在纸上，晕成墨梅。
片刻功夫，她自然地放下笔，浑不在意地擦了擦墨水，将纸撕成碎片，从绒毯上爬起，斜靠着榻背而坐，面上冷冷清清的，道：“佛法六通，天眼通、天耳通、他心通、宿命通、神足通和漏尽通，前五通世人皆可通过修禅而习得。我学了点皮毛。你想知道什么？”
林安眯了眯眼，一脸怀疑：“……？”
“林安，本名裴永安，年十八，祖籍太康。八岁跟随太史澜，十七岁娶妻方氏，上月刚得一女，乳名芽芽。”
林安眼神微变。卫意淡淡一笑：“我还知道，孩子的乳名是你夫人抓阄取的。”
“夫人既能看穿属下，为何不直接看穿殿下，何必拐这么大一个弯？”林安平静说道。
卫意讶然片刻，看来太史澜身边果然没有草包，这个憨憨关键时刻一点儿也不憨。
“因为心累。看的越多，承受的越多。”卫意漫不经心道，“而且，我没有窥视别人隐私的兴趣。”
嘛，其实只是她看不穿而已，他有很重的心防。
“夫人不是道姑吗？怎会修佛法？”林安蹙眉。
是她问他，还是他问她？卫意撇了撇嘴，“我解了你的疑惑，该你了。”再不说，她要赶人了。
林安张了张嘴，却突然后背又一凉，他顿了顿，含糊道：“静怡从小陪着殿下一起长大。”
半晌没有下文，卫意挑了挑眉，“仅此而已？”
林安欲言又止。
“与皮皮相比，孰轻孰重？”
林安讶然地张了张嘴，盯着地面沉默不语。
也对，拿宠物和心上人做比较，孰轻孰重不言而喻，她真是想当然了。那么，那个女人就更得非死不可了。
卫意叹了口气，看着榻上的碎纸出神，“算了，你出去吧。”
反正他也说不出什么关键的东西，眼下那个女人也翻不起什么风浪，不过是使一些见不得人的小手段给她添堵罢了。
林安抿了抿唇，行礼退下。
出门迎面看见太史澜负手立于门前，当即心中一紧，难怪方才他两度后背凉嗖嗖的，赶紧低头行礼：“殿下。”
太史澜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提步离开。
林安立即老老实实站好，再不敢嬉皮笑脸，打起十二分精神跟了出去，神情忐忑地守在寝房前。
“你方才在里面做什么？”林续悄咪咪说道，“殿下等了许久。”
林安立即垮了脸，额头狂冒冷汗，殿下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见他如此模样，林续给了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拍了拍他的肩膀，摇摇头走了。
林安呆若木鸡。
殿下真误会他了！
不要啊，殿下您听属下解释啊！
这下他跳进黄河洗不清了啊！！
回家媳妇要剥他皮啊！！！
他就不该好奇进去，还停留这么久的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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