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贽见她秀眉紧锁,轻咳一声:“是我干的,你不必自责。”
“我才没自责嘞!周子邵一直吊着朱小姐,差点害她一尸两命,他遇见你,也是活该。”韩沅边走边道,“我只是在愁,朱小姐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
“你是愁如何让朱千绿开口吧!”陆贽道。
“你有办法?”周子邵吊着朱小姐,明显是和那个蛇蝎妹妹有首尾,如果周子邵的确不知道是谁,那只有朱千绿了。
陆贽笑笑:“你性子太软,对付那种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人,自是我这个坏人来。”
等见到朱千绿后,韩沅觉得陆贽真是太谦虚了,他何止是坏,狠和毒都占了。
“我……我说。”朱千绿奄奄一息的趴在檐下的冰石板上,浑身湿透,发髻凌乱,一看就是被人刚从冰湖里捞上来,脸上还被石头磕破了相,满手血迹。
“……我……我……我先给姐姐认错。”朱千绿不甘心的死咬下唇,呜呜咽咽的趴在韩沅脚边,躲过陆贽视线,“我嫉妒姐姐,给姐姐下药,小时候,和姨娘一起欺负姐姐,姐姐脸上的疤和肤色,都是我和姨娘做的,因为姐姐和表哥有婚约,故意勾引表哥,都是我的错。把姐姐□□女艺的事传出去……我对不起姐姐。”
韩沅蹲下身去:“行了,你只要说,那晚醉仙楼,是谁?”
…………
扬州小秦淮边的醉仙楼,两岸华灯璀璨,亮如白昼,银河倒映湖中,波光粼粼,星光闪闪,来来往往的乌篷小船中不时传出娇媚妖娆的乐伎伶音。卂渎妏敩
“公子里面请。”
“公子,来奴家这里。”
“公子,我们家新来了波斯胡姬,进来看看……”
韩沅带着一面银牙面具,一路憋笑看着陆贽。
小秦淮这地儿,实在算不得高雅,街边满是拉客乐姐儿,她被碰碰倒没什么,不过生人勿近的陆贽,脸色很不好看。想当初她碰碰衣袖都被嫌弃。
“两位公子,进来看看。”醉仙楼算是小秦淮最大的一家,这门口佳丽,自是比别家都多。韩沅这身量,一看就是女扮男装,还此地无银的多戴一个银牙面具。
韩沅注意到乐姐儿调戏视线,不自在的狠掐一把陆贽,示意他松开。
“带路。”
陆贽冷冽声线吓的那乐姐儿讪讪收回打量视线,将二人往玉楼里引。
韩沅本想躲开陆贽的,进了楼,却发现带着陆贽还是有一好处,那些盯着她怀着不好意的猥琐目光的男人女人,触及到陆贽视线后,全都巍巍颤颤转过头的蔫了。
当然,也有醉的看不清脸色的醉鬼。不怕死的围着陆贽左右打量:“这位哥儿酷,冷冷的,爷喜欢。”
陆贽极其不悦的撇开脸:“走开。”
“哟!还挺凶……”醉公子猥琐的摸摸下巴。
“噗!”看到陆贽也有被调戏的一天,韩沅一个没忍住,捂着嘴与那醉公子一起笑。
陆贽无奈的瞪一眼韩沅,这种地方,回去后非禁了不可。
众人看那糊里糊涂的醉公子得了手,有一学一,又有醉汉左右架着小童,围着韩沅身边打转。
“小哥儿,看身子就是妙人,来,面具摘了,陪爷乐一乐。”
满脸驼红的醉公子伸出手,嘿嘿一笑,全身酥软的往韩沅身上扑去。
陆贽这次毫无手软,“咔嚓”一声骨碎,男人的凄厉惨叫响彻整座玉楼。
“这……这位公子,楼里开门做生意,和气生财,和气生财!”鸨母见出了事,立马赶来解围。
被捏碎腕骨的是巡府三公子,这个过她们楼可担不起。那鸨母毕竟做了一辈子迎来送往的眼色生意,别看打人的穿的是一身粗布麻衣,但那色厉气魄,手里没沾成千上万的血,是摆不出的。
因此,两方都得罪不得。
陆贽不肯理她,鸨母立马将目标换成韩沅:“小公子,您劝劝大公子,别闹出人命来啊!”
韩沅扯扯他袖子:“算了,我也没吃亏。”
若真是吃了亏,陆贽捏碎的,也就不止腕骨这般简单了。
陆贽依言松开醉公子。
醉公子被陆贽狠辣果绝的手段一吓,半句屁话都不敢多说,含恨剜向鸨母。
鸨母硬着头皮,她见这色厉男人,自己被戏弄都没对小公子这般看重,而这小公子,又是一身华衣银具,那男人,定得听令于她。
谄笑对韩沅道:“小公子啊!你们弄伤的可是魏巡抚家的三公子,敢问小公子,能否报出严讳?”
韩沅颤颤看向陆贽,意在眨眼问他:严讳?
她以前惹事,都是报的韩三,现在也不是不能,就是不知道陛下肯不肯丢这个人。
陆贽撇开韩沅的暗示,从胸前掏出一块金牌,往鸨母眼前一闪,留下句:“跟上来。”
鸨母看清金牌上那个“禁”后,倒吸一口凉气,双手紧搅玫红色手帕捂住胸口,也不管劳什子巡抚三公子了。
一路提裙小跑,跟上陆贽韩沅二人。
暖香迷离的包厢中,鸨母跪坐在沉香木茶几对面,讪讪而笑:“大公子,小公子。”
陆贽开门见山问:“九月十三日,你楼中有哪些客人,又有哪位客人,于当晚包上醉仙楼顶楼。我要确切知道,谁在当晚,留宿过顶楼。”
“这……”鸨母细思一瞬,道,“公子请稍等。”
片刻后,鸨母拿来一本秘册,做这些生意,都有明账暗账两本,另有恩怨录一本,明账是恩主愿意记的,暗帐是楼里自己留底的,至于恩怨录,则是暗账每一笔,细查恩客家底的。
这恩怨录,鸨母等闲当然不会拿出来,但那对面的男人,一看就是行家,她先献出来,还能卖个乖。
韩沅一目十行看的极快,然后合上恩怨录:“你下去吧!”鸨母揪着玫红色帕子,看看那个刚劲厉色的大公子,又看看身姿曼妙娇小的小公子,欲言又止,道了声是。
“没一个好人。”鸨母出去后,韩沅重重拍桌,义愤填膺道,“贪污受贿的税廉,偷税漏税的米商,贩卖假药的土财主,克死六妻的鳏夫,怎么一个比一个糟心。”她绝不能告诉朱小姐,竟然是这些人。
可这些人中,毕竟有一人是朱小姐孩子父亲啊,说与不说?她没权利替朱小姐做决定。
朱小姐若想知道,她就告诉她,若朱小姐不愿提起这些龌龊,韩沅也定为她守口如瓶。
“我还是要问问朱姐姐意思的,是吧?”韩沅扭头去问一旁的陆贽。
可她的头刚转一半,就迎上陆贽在她耳畔喷洒出的灼热气息,以及,又缠又欲的眼神,韩沅小兔子般的将头和月匈,都埋于膝间,可她毕竟紧挨于他身侧,他双臂一搂,她就全陷他身下,韩沅想推开他,可她手脚软绵绵的,一点也使不上力,反而,不受控制的往上迎,耳鬓厮磨,又嗲又媚的娇吟,竟是她呻|吟出喉。
没等到既期待又想退缩的缠绵,韩沅手背上,竟滴上两滴蠕虫般的腥红,她迷离抬眸,陆贽……好像流鼻血了,而且陆贽,还死死掐她的人中。
骤然刺痛使她神魂稍稍有些归位,她看见,陆贽眼睛也布满腥红,他一手死掐着她,另只手提起茶壶,蜿蜒水柱像长眼睛似的,直扑金兽笼的淫|靡异香。
韩沅被陆贽猛灌下好几口案桌上的酽茶,才彻底清醒,她如今那土黄色的脸蛋都能红的滴血,她……真是丢死人了。
可她这一低头,又看见陆贽不可描述的某物,撑起蓬飞的衣摆。
陆贽咬牙切齿:“还有十日。”
然后陆贽迅速起身,韩沅头顶上的阴影瞬间没了。她看见,陆贽拿起冰镇荔枝,走向碧纱橱。
韩沅琢磨他那句话,等听到后面那声情感复杂的喟叹,才恍如大悟。
还有十日,就是三个月了。
韩沅摸摸被他掐的生疼的人中,今夜,谁也别提谁丢人了。
“我以后再不来这里了。”
二人重整衣冠来到大街后,韩沅丢掉那张银牙面具,嘴里恨恨道。
陆贽买下街边的冰糖葫芦递给韩沅。
“甜的粘牙,我不吃。”她又不是小孩子。
陆贽却道:“不是给你吃的。”
韩沅嗯一声,疑惑的看着他。
陆贽将红津津的糖葫芦比照在灯下:“以前可没见你这么热情呢?”
“陆贽。”韩沅踩他痛脚,她也可以打趣他,但她没他流氓。
陆贽意味深长的笑拉韩沅,暗暗扣扣手心,所以以后小妻子有兴趣,他倒不介意陪她再来一次。
韩沅是真不愿意把手给他牵着,生怕她跑了似的。
扬州城除了小秦淮,还有河洲坊,这里也是华灯璀璨灯火通明,河边一座座灯山五彩绚烂,比金陵城的上元节也不差。
会来事儿的卖灯人在摊边有设灯谜,有套彩头,有置投壶,有摆簸钱,有喊跌钱……各种各样的□□玩意儿。
铛铛铛铛……
一连串的锣鼓声响,韩沅自是顺着熙熙攘攘的人流,随那热闹处走去。
“好大一座灯山!”
“是啊!好漂亮,角灯、凤灯、牛角灯、琉璃灯、木架灯……”
“还有很多颜色呐!”
“红的、黄的、绿的、蓝的、红绿相称、靛绿交加……”
韩沅惦起脚看她前排姑娘们赞不绝口的灯山,上面的她已经见着了,的确是灯的款式和颜色均是花样百出叹为观止,壮哉丽哉!
她好奇的是,这么大一座灯山,下面用什么做灯基。
陆贽见韩沅这副恨不得用眼神把前面人头都削平的架势,无奈笑笑,抱起她暗运轻功,跃到灯山台子下最前排。 讯读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侯夫人德财兼备更新,第 48 章 中心更踌躇(中)免费阅读。https://www.xunduxs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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