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有缺想干嘛?
安靖帝冷眼注视着吴有缺,眼中泛起了丝丝寒芒。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吴有缺当然不会傻到去承认,
不过,吴有缺也意识到,这次交锋,他已经输了。
输的很彻底,因为关承皿举兵了,这会儿不管他说什么,都是错的。
细想一下,吴有缺人为自己输得不冤,
输是必然的。
因为这个世界,不只有竞争,还有竞次。
所谓竞次,就是比烂,比谁更下贱,更卑劣。
吴有缺一向自认为自己是一个小人,一个不择手段,不折不扣的一个小人。
他忽略了自己再怎么卑鄙下流,终究还有底线,还有原则。
而左余哀他们可没底线。
只要对士族集团有力,什么事他们都能干得出来,哪怕亡国,也在所不惜。
经济学里有一个规律,叫劣币驱逐良币。
读历史,你就会发现,人也是一样的。
敢于陷阵的勇士,都死在冲锋的路上,苟且偷生的懦夫活了下来。
政权也是如此。
出身名门的项羽,输给了抛妻弃子,杀戮功臣,出卖老父的刘邦。
同样出身名门的袁绍,输给了媚上欺下,忘恩负义,屠杀几十万百姓的曹操。
而强大的曹魏,最终让更加阴险的司马懿篡夺。
三国,苟且到最后的,是对人民剥削最狠毒的季汉。
诸葛亮制定了严刑峻法,以此来保障对人民群众的大肆掠夺,严厉盘剥。
盘剥到什么程度呢,盘剥到季汉的老百姓,生下男孩之后,直接扔山里喂狼。
郭威黄袍加身之后,赵匡胤也上演了一场黄袍加身的好戏。
和郭威不同的是,赵匡胤做的更绝。
先是杯酒释兵权,接着打断武将脊梁,打断种花脊梁,于是开辟了一个持续三百一十九年的软骨头窝囊废朝代。
历史,就是一个比烂的过程,谁更下贱,谁更卑劣,谁就能笑到最后,谁就能统治这片土地,谁就能肆意剥削这片土地的百姓。
而左余哀他们这帮人,无疑是比烂中的佼佼者,吴有缺跟他们比,还差了点火候。
袁怀玉讥笑道:“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哼!”
袁怀玉早有准备,他从袖中摸出一本册子,说道:“这是佞贼镇南王府的花名册,上面详细记载了每一个仆人的名字。”
“请陛下过目!”
花名册上边有王珊珊的名字。
“除了花名册,微臣还把将军府的仆人也叫来了,此刻就在宫外候着,陛下随时可以叫他进殿与吴有缺对峙。”
姚先之凝视着吴有缺冷笑道:“花名册是物证,此外还有人证,若你还不承认,也无妨。”
“大不了,陛下可以写一封信给乔翀,以你为人质,逼乔翀交出吴琦。”
“我想,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能见到镇南王的儿子了。”
扔下手里的花名册,安靖帝目光阴冷的盯着吴有缺,眼里分明写着大失所望。
他原以为吴有缺年轻,稚嫩,有着一腔热血,又立下四句本心。
这样的中二青年,应该很好用。
没想到他在背后竟做了这么多龌蹉的事。
“吴有缺,你还有何话可说?”安靖帝质问道。
吴有缺心灰意冷,昂然道:“无话可说!”
安靖帝厉声喝道:“给我滚出去!”
司马叟冷眼注视着这一切,细长的眸子充斥着蔑视和讥笑。
那眼神分明在说‘小子,你不挺能耐的嘛’。
左余哀的表情和司马叟出奇的一致,吴有缺这样的刺头,在他们眼里,就是个跳梁小丑。
朝堂是什么地方?
朝堂是阶级固化最为严谨的场合,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着雄厚的背景和势力。
别说吴有缺了,就是安靖帝要动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要斟酌再三,必要的时候,还得拿利益去交换。
能站在这里的人,无一不是懂得藏锋的聪明人,他们善于媚上,夹着尾巴摇尾乞怜多年,才能爬到今天这样的高度。
吴有缺太激进了,又是孤身一人,他不死,谁死?
对于吴有缺的惩罚,当然不只是‘滚出去’那么简单,他再一次被打入天牢。
至于该怎么处理他,
安靖帝和左余哀他们正在商量。
今时已不同往日,杀是肯定不能杀吴有缺的,吴有缺乃当世绝无仅有的鸿儒。
杀一个鸿儒,安靖帝立刻就会引起天下所有读书人的唾弃。
读书人有两种,
一种是文人相轻,具体特点是自卑无耻,胆子小,平时骂骂咧咧,遇上动真格的了,立马当缩头乌龟。
一种是书生意气,这种人一根筋,认死理,平常不惹事,事来了他踊跃争死。
在齐太史简,在晋董狐笔。
安靖帝也怕这一类人。
安靖帝很生气,很愤怒,
一个陆明则,一个关承皿,已经让他很不爽了,吴有缺还这么不老实,偏偏还不能杀。
好无奈,
当皇帝当到这个份上,这十几年来,安靖帝还是头一回这么憋屈。
吴有缺该如何处置?
关承皿,陆明则该怎么解决?
北周那边,又该如何防范?
还有乔翀的虎敖军,会不会也趁势而起?
十几年来,在他安靖帝日夜不辍的操持下,帝国终于摆脱了弱干强枝的枷锁,君权日益壮大。
万万没想到,一夜之间,整个帝国就面临着分崩瓦解的困境。
一宿未眠的安靖帝,顿时焦头烂额,思绪一片混乱,也不知道该从哪儿下手。
君临天下时,他高高在上,睥睨天下。
而今,大祸临头,危及自己性命时,极度恐慌和不安,使其失智。
向来沉着冷静的安靖帝,此刻脑中一片混乱,完全无法思考。
这时,左余哀缓缓站了出来,荣光满面的说道:“陛下,吴有缺毕竟是鸿儒,无论是处死,或下狱,有辱的是陛下名誉。”
“不妨陛下先将其禁足,控制在将军府。”
“之后,我们再将吴有缺所作的那些龌蹉事,昭告于天下。”
鸿儒这个头衔,是老天赐予的,不是帝国赐予的,安靖帝没权利剥夺。
但是他们有权利引导舆论,泼吴有缺一身脏水,
等到群起激愤之时,再处理吴有缺就是顺应民意,顺应天意。
接着,左余德谈到了吴琦,也是吴有缺避不开的一大罪证,也是当务之急,最严重的一件事。
“吴有缺最不可饶恕的罪过之一,就是窝藏佞贼之子吴琦。”
“此人绝对不能落入关承皿手中,否则,关承皿很有可能拥立吴琦为新帝,高举大旗,占据大义,师出有名,那样陛下可就真的危险了。”
“陛下可以吴有缺为质,要挟乔翀交出吴琦。”
“此外,再令乔翀率虎敖军出击北周,转移国内矛盾的同时,也转移北周的注意力。”
这也是之前吴有缺提出的,
只是那会儿国家还没有到‘危亡’的程度,因此,安靖帝对吴有缺非但没有心存感激,反而心存顾虑。
虎敖军戍边几十年,在国内民众当中已经有极高的声望,这个时候乔翀再北伐,若取得胜利里的话,那么乔翀和他的虎敖军,会成为所有吴国人的骄傲。
在这样一个前提下,未来几年,安靖帝都不能动乔翀。
现在不一样了,
关承皿造反了,帝国危在旦夕,安靖帝心中也生出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于是,左余哀提出这样的策略之后,立刻得到了安靖帝高度赞扬,也让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卂渎妏敩
只要乔翀去‘北伐’,至少他不会和关承皿一块谋反了啊!
问题是,乔翀会去北伐吗?
乔翀会答应吗?
安靖帝这会儿,很没有自信,总觉得乔翀也会反。
陆明则突然间毫无征兆的反了,
一直觉得关承皿不会反,结果他也反了。
谁知道乔翀会不会反?
毕竟自己之前可是把他往死里逼的啊!
而且乔翀的女婿吴有缺还差点让他给杀了。
左余哀轻笑着说道:“这个世界,没有人比乔翀更想北伐,只要陛下降下一道圣旨,乔翀即刻就会起兵北上。”
道理很简单,如果乔翀在乎吴有缺,那么安靖帝以吴有缺为人质要挟,乔翀不得不往。
反之,如果乔翀不在乎吴有缺死活,那就更好说了,拍马他就杀去北周。
乔翀是什么,乔翀就是一条看家之犬,看守吴国北大门是他的职责,也是他的宿命。
左余哀笃定,只要安靖帝解开拴住乔翀脖子上的狗链,乔翀就会老老实实的冲出去撕咬胡虏。
有了左余哀的这番话,安靖帝渐渐的平复下躁动不安的情绪,思绪也渐次变得活泛起来。
他眯起眼睛,脑子里边勾勒出一个很好的想法。
二十年前,他卖了合肥和关岳,换来帝位。
二十年后的今天,同样可以出卖乔翀和庐江,以此来换取吴国之安定。
关承皿造反,固然足以让蠢蠢欲动的北周眼红,但毕竟隔着一条江呢!
想要南下,北周务必要先歼灭东吴水军才行,稍有不慎,可能还没踏上江东这块土地,北周的胡骑就都死在水里了。
而这个时候,如果自己把乔翀和庐江卖给北周,安靖帝确信,北周肯定顾不上关承皿。
因为庐江可是送到他们嘴边的肥肉,更因为,乔翀及他的虎敖军,是北周无时无刻不想拔掉的眼中钉。
无疑,乔翀的价值远远胜过关承皿。
安靖帝心中已有定国之策。
让乔翀和北周死磕,为国家争取时间,让他安靖帝抽出手来,竭尽全力的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掉关承皿,陆明则。
这就是乔翀最大的价值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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