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纠缠不清”的两人刚好撞见监督完五公里越野的班长,他正出门办事,远远地喊了声:“余笙。”
“到!”立马原地立正,条件反射一样!
班长走过来:“这位就是你媳妇儿?”
媳妇儿?方策西往余笙看。
“报告班长,是未过门的媳妇儿!”
“谁是你媳妇儿了?”方策西扯着他衣服,小声逼逼。
班长见方策西这表现,就猜着要么是余笙还没拿下人姑娘,要么闹别扭,遂故意说:“你说你,请不了假就不请嘛,非得跟连长较什么劲?......”
某人装模装样的:“咳咳......”
班长“关切之情”过剩:“哟,还感冒了哦,一晚上冒着雨跑操场滚泥地的,好受不?啧,你脸怎么回事儿?不会是滚泥那会儿被铁丝挂的吧?诶,这大早上的不休息会儿,去哪儿瞎逛呢?......”嘴终于被余笙捂住了。
班长一个熟练地擒拿扳下他:“兔崽子,没大没小的!”又对方策西笑脸盈盈,“弟妹啊......”
弟妹?方策西已经不知道怎么形容听到这两字的心情了,有点想笑是怎么回事儿?!
班长:“你叫方策西是吧?”
方策西乖乖点头,微笑回道:“是的班长好。”
“你未婚夫......”
未...未婚夫?
方策西瞪了眼逃避眼神的余笙。
“你未婚夫为了见你,折磨了一晚上够呛的,一跑完五公里,洗了个澡就去找你,猴急得跟个什么似的......”
余笙挣脱开束缚,拉着方策西就走:“回见啊,回见,她还有事儿,下回聊啊班长,走走走,快走!”
方策西一路被余笙扯着跑,跌跌撞撞地,还不忘回头跟班长道个别:“再见班长!”
接着被余笙锁住喉,勾回来的手掌捂着她嘴巴:“再什么见?最好别见了!”
“吾顺木嗯(为什么啊)?”
为什么?还不是这班长是整个连知道他想女人想成狗一样,最清楚的人!
比如方策西生日那天,夜黑风高,星辰满点的,某个人因为要用手机被拒,大闹领导办公室被罚得遍体鳞伤后,跑到操场跟树打架,被班长撞见,又跟班长来了场1v1。
打完后的两人躺在操场,班长问他发什么疯。
他傻不拉几地问了句“你想老婆不?”
然后被班长一顿狂笑:“你崽子想婆娘想疯了啊?出息呢?”
“你不想?”
“......我没得婆娘!”
“......有出息!”
...
拐过一条街,快到车站门口后,方策西停了下来,任余笙怎么扯都扯不动。
“走啊?”
方策西杵在原地,问道:“班长刚说的是真的吗?”
“假的假的,他唬你,走走走,该坐不上飞机了。”余笙揽着她的肩膀往车站口带。
看见“车站”两字,意识到离别就在下一秒。
方策西破防了。
她一直以为自己从来不是一个感性的人,不会有一个拖泥带水的脑子。
可此时此刻的“车站”标志,可以和阴曹地府的黑白无常相提并论。
明明不可能会是一别两宽,各生欢喜的情况,她的双脚,固执地仿佛生在了地上那般。
如果,他没有这么拼死拼活地来见自己,如果他没有出现在宾馆的房门口,如果,没有那一回回带着薄荷味的吻。
如果,他没有说“是我未过门的媳妇儿”。
她跨进车站,上了车,坐了飞机,回了学校,不过如走了个流程那样无波无澜而已。
“想什么呢?包给我。”
余笙直接扒拉下她的背包,翻找里面的身份证。
有十几秒,方策西都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找,他微垂着头,看不出情绪。
却在这时包里的手机“嘟”了几声,是微信信息。
显示发信人备注:路南。
路南?
余笙脑中印出那个比那时的他更成熟的男人。
能被他欣赏的同性不多,能被他视为真正对手的人,更在少数。
这一两年,他不是没想过墙角被挖走的可能,要不是言鹤次一有空就跟他汇报“方策西跟路南关系是不错,不过在正常范围内”的情况,安他的心,他可能真的会疯!
因为方策西在这趟“冲动”之前,没一点儿长进!表现出来的,对他的感情,比白开水还淡!
就跟现在一样,她即使知道自己为了见她付出了些什么代价,她除了问一句“班长说的都是真的吗”,还是屁长进没有!
余笙把手机拿出给她后,便拿了她的身份证和包往安检处走。
方策西边往前走边点开路南的信息:
[昨天你不在,都说等你回来再聚,今晚老地方。]
[对了,桂城香包挺出名,我生日礼物就它了,行吧?]
[是下午五点到渝庆的飞机吗?]
[我来接你。]
[把机票信息发给我。]
正要回复,已经走到安检口的余笙,折回来一把抽出手机,扫一眼信息内容,按下说话:“她今天不回,腿软,走不动!”
方策西眼皮抬了下,同时手臂被后面要过安检那人的包碰了一下,人往余笙身上靠了靠。
余笙护住她,顺势搂着她往外带,一边又发了条语音:“你一爷们儿用什么香包?嫌骚味儿盖不住还是怎么?你要确实有这需要,我让她给你带一箱,各种香味儿的都有,包你满意!”
方策西提膝顶去,他拿着手机轻松躲开。
余笙还想再发一条,路南回复了,也是语音:“可以啊,最好给我带30种,我一个月,一天带一种,每天我都能让她闻不同的香骚味儿!免得失去新鲜感!”
每天!对于余笙是多么奢侈的词。
他坐在车站外的花台,方策西一手踹在裤兜里,一手扯唇上的干皮,丝毫没觉得这两个男人的对话,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她在想事儿,想走是不走......
“你不打算发表点什么?”余笙拉下她的帽绳,方策西不得不躯下身。
“发表什么?”她一本正经的。
余笙看一眼她的长发,起身,按下她的头:头发长了,脑子还是这么不像个女的,操!
遂把手机和包塞她怀里,脾气挺燥地:“走走走,快走,回去天天闻骚味儿去吧你!我不送了,有缘再见!”
塞完便转了身,头也不回。
方策西抱着包,等他走出有十米远,她才在原地,用语音回了路南:帮我跟他们说声抱歉,我今天不回,等我回去请你和他们吃饭,香包......我带回来,他真买了30个!
随后她背好包奔跑着向没有回过头的男人。
靠近他时,脚一瞪地,跳到他的背上挂着:“喂,身份证没还我,我怎么走?”
余笙站定在原地,却不敢回头,更不敢说话或抬手擦掉终于溢到眼眶边的泪珠。
他一直没回头,是因为从转身那一刻起,特别难受的情绪就上了头,眼眶在走出几步后,就已经红了。
永远舍不得很的那个人,都是他余笙,永远更在乎的那个人,好像也都是自己。
方策西苟着头去看他,还用手搓了搓他头顶:“啧,身份证!”
余笙把头偏向另一侧,摸出裤兜里的身份证,他刚只顾撒气,忘了把身份证装回包了。
而他偏头的一方,是一排门店,正对的门头侧边,是碎镜面。
方策西从镜中看到了那双湿润的双眼。
他没注意到,又直视前方,食指中指夹着身份证往后,带着股闷气。m.xündüxs.ċöm
方策西取到后,落了地,也松开了他。
余笙径直朝前走,仍然没回头,也未出过声。
“余笙。”方策西喊道。
他停了一秒,又再往前。
“我今天不走。”
余笙只抬起手,挥了挥,道别的意思,随后拐进一家早餐店。
方策西跑了过去,见他坐在最里的座位,背对着门。
她问老板:“阿姨,他点东西了吗?”
“点了。”
“够两个人吃吗?”
“应该够的,一笼酱肉包,一碗粥,还有一笼蒸饺。”
“那再加一碗豆浆,谢谢。”
方策西偷偷问了声多少钱,再又付了款后,走到他旁边:“坐进去。”
余笙这才说话,接过阿姨端来的包子:“自己买几个包子路上吃,飞机要赶不上了。”
他的神色已恢复自然。
“我说我今天不走,没听到?”
“为什么不走?”余笙始终没挪位,接过粥喝了一口。
“......飞机赶不上了。”
“啪”粥碗放在桌上,余笙用筷子插了个包子,方策西觉着那包子是自己的迷你版!
“坐那边吃点儿,等会儿我找个车专门送你,来得及。”余笙下巴往对面一抬,包子一咬。
方策西坐到他对面,豆浆已经摆在那边了,她小口小口喝着,想着怎么接他这话。
她夹个蒸饺,余笙用筷子夹走:“没点你的,要吃自己点。”
方策西的筷子疆在半空中,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委屈一下蹿上眼角。
她不知道哪儿错了,两个人是哪里不对头了,是长时间没见,人变了还是怎样?
我哪儿错了?她想。
可她也不知道,余笙只不过要一句“因为我舍不得你”。
方策西把筷子“啪”地拍在桌上,背上包便走。
方策西走后,余笙也放了筷,手撑着眼睛,在餐厅坐了很久,桌上原本有点了她的份的早餐,也再没动过。
一只手的手心,全是水。
坐在大巴车上的方策西也很久没有哭到头疼过。
他以为她会回。
她以为他会追。
但,没有谁,在第一时间让步。
...
回到渝庆,方策西没有告诉任何人,直接回了宿舍,从下飞机后就开了机。
手机很安静,没有什么光顾过的迹象。
她并不知道余笙只获得了休假一天的批准,手机根本没去找领导拿,真洗了个澡就跑出了军队,他就是怕再拖,她就走了,他知道回渝庆的那趟飞机,是八点多的。
连他挨个宾馆查“方策西”和“向来依”的名字时,为了效率更高和避免店员不必要的询问,特地买了几包烟和几袋零食,遇到男的就给包烟,遇到女的就给好吃的,人家才乐意一大早被叫醒,给透露住客信息。
至于方策西,余笙也不知道她坐在车站候车室,快上车前,她给他打过电话,那时她想,他接了,就立即退票返回找他。
可是她打了三个后,第四个提示对方已关机。
似乎是某种天意。
事实上,是余笙今早上没有去做三百个俯卧撑让领导帮忙保持他的手机在开机状态,而那部手机,几天没充电了,领导哪里有空时刻关注着,方策西打电话时,保管处也没人,手机已是虚电,几通电话不停地响,便耗尽了它的“感情”。
而她坐的车驶出出站口时,余笙才跑出了餐厅,几步后,旁边缓慢而过一辆桂城到机场的大巴,他看到“机场”两字便望了一眼,见到车尾靠窗处,戴着白色卫衣帽,头顶在前方靠背的人。
他望着车远去,心跟着远走,再变得空空荡荡。
等余笙再次拿到手机时,已过去近一个月。
这才发现有过未接来电,是跟他在宾馆找到“向来依”信息时保存下的号码是同一个,日期和时间,是她离开餐馆后的半小时内。
他立即拨出,却在未接通前又挂断了,换成发信息:[你打电话那天,手机还在领导那里,没人接,你当时该回来找我的。]
回复信息是在中午才收到,气得他饭都吃不下的一串字:为什么是我“该”回去找你?
余笙:[那你为什么要打电话?]
方策西:[不重要了。]
余笙:[你说一句打电话是因为舍不得我要死啊?方策西]
方策西:[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也别太把我当回事儿,你好好当兵,我好好学医,就这样。]
大约过去十分钟,信息才到。
[好!你有种!别让劳资再见到你!记住了,说不出人话前,别来找我!]
[你有病吧余笙?]
然而,这条信息后,余笙没再回复过,甚至没有再联系过方策西。
原本两人就没有正经八百的承认过关系,以至于令方策西并未体会到什么失恋的情绪,或者说,刻意不让自己觉得这算失恋。
因为,余笙很爱方策西,她确信。
又过一年后的向阳花蛋糕店生意越来越好,卫柒和方策西坐在门口休闲区喝奶茶。
卫柒问:“姐,你真的不怕笙哥喜欢了别人吗?”
“......我怕过?”
说得很刚,可卫柒看得出来,方策西实际是最害怕失去的那个人,她总这样,越在乎的东西,表现得越无所谓的样子。
“你牛~别到时候找我哭鼻子!”卫柒点了点她额头。
方策西:“为那种情况的余笙哭,他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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