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身旁女子的注视下，他低头看着脚下掠过的虚影，半天才又开口。
“原本欣珊姐姐是要带我们回去，加入那个叫玄月宗的东西，欣珊姐姐说不管我们资质好不好，进去都有我们生存的地方，不会被人欺负，不会被人辱骂。”
“我虽不太清楚宗派到底是什么概念，但是我觉得这应该是一个大家庭吧，一个永远不会抛弃我的大家庭。”
“我不知道欣珊姐姐或者说玄月宗带着什么样的目的去收留我们，但至少那个地方不会随意移动，那个地方也有我曾经的同伴。”
沈知欢静静听着，估摸着离玄月宗分部远了便带着小乐找了棵大树靠上。
小乐低着头搓着小手，“你和欣珊姐姐一样今日一同突兀的闯进我的生活，救了我和我的同伴，但比起欣珊姐姐，你对我来说更加陌生和深不可测。”
“我甚至都不清楚你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还是复杂的坏人。”
“你一时兴起将我带走，将来或许又会一时兴起把我遗弃，而我连回家的路都找不到。”
沈知欢看着样貌骨骼才八九岁的小孩说的头头是道，心里一片怜惜，什么样的经历才会让这样一个小孩如此早熟。
他说了那么多，其实只是想要她一个回答，一个承诺。
而这个承诺就是家人的承诺，永不背弃的承诺，相互扶持的承诺。
只是活了这么多年，她只有一个家人，她的母亲沈晚凝，在另一个世界等着她挽救的沈晚凝。
在孤儿院活了的那几年，那些小孩或许是她的朋友，但从来不是家人。
沈知欢沉吟半响才伸手摸了摸小乐的黑发卷毛，柔顺舒服，仿佛之前摸了千百次，而她胸腔也同时迸发出难以言说的情感，她很少对这梦境里的人产生这么强烈的反应。
“小乐，承诺永远不要说出口，每一个承诺都是用来打破的。我只能说你很符合我的眼缘，我会尽我所能的一直保护你。”
在这次幻境结束前我会一直保护你，不会遗弃你，会把你当做我的弟弟。
许是这一次不是在那种肾上激素飙升的环境下，而沈知欢也言语温柔，模样真诚，一直低着头小动作不停的小乐终于缓了缓紧张的神色，那双浅蓝色的眼睛也蓄满了笑意。
只是开口说出的话却让人眼闪泪光，“反正也就两种结局，要么被折磨致死，跟之前那些费劲抓捕我们的人一样，要么真的如姐姐你所说，会被你保护到长大。”
小乐的语气带着一种宿命感的无奈和放弃，到最后又隐隐透露出期待，让人心里一酸，到底目睹了什么才会这样说。
沈知欢给小乐施了个净化术，脏污洗去留下美得不可方物的小脸。
沈知欢虽早有预料，但亲眼看到还是不可避免地惊叹了一下，当真是好看，只是却又让人觉得心里难过。
一般混血的小孩都模样精致，刚刚那人应该也是将他们抓捕回去做那些有权有势的娈童吧。
死的还是太快了些...
第一次沈知欢希望循环不要那么快的结束,至少看着他强大起来。
沈知欢没有避讳小乐，直接从空间戒指拿出一套黑衣，修修剪剪后直接拿给小乐，然后自己跳到树下等待通知。
靠在树下等待的沈知欢渐渐冷静下来，她在梦境里第一次对人产生这么强烈的情绪，但在梦境外也有过一次，那是在天界的图书馆。
也是个小孩...
他们两人有什么联系吗？但是师尊美人说过忘川梦境不可能被人找到，那她到底为何这样？
沈知欢皱眉思考，总觉得这个问题冥冥之中会是她回去的关键，或者是一些重要问题的关键。
因此并没注意到树上早已换好衣服的小乐，以及他低头的眼神，浅蓝色的眼睛不再是紧张和害怕，而是激动，还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狂热。
“姐姐，我换好衣服啦。”
树上传来一道弱弱的声音，带着儿童的稚气和一丝按捺不住的喜悦。
沈知欢应声抬头，“好啦，下来吧。”
乳白色灵力将小乐安稳接下，沈知欢看着乖乖巧巧的小乐，想起与沈晚凝的初遇。
“你还记得自己的全名吗？小乐？”
穿着略大一号拼拼凑凑黑衣的小乐腼腆地笑了笑，“不知道，我很小的时候爹娘就不在了，可能还没来得及给我取名字。”
沈知欢摸了摸小乐的头，微微勾起嘴角，温声安抚。
“没关系，既然决定带着你生活，那就跟着我姓吧。”
“乐以忘忧，一世长安。”
“沈乐安如何？”
不知道为何她脑海中第一时间蹦出的就是这几个字。
话音刚落就见对面的美丽小孩双眼发亮，迫不及待的点了点头。
“沈乐安，我很喜欢，谢谢姐姐。”
沈知欢牵起沈乐安的小手，“先带你去吃点东西，补补力气，我们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呢。”
沈乐安点了点头，侧头询问，“姐姐，但我还是想问一下，你为什么到了那个玄月宗时才出手将我带走，你是故意的吗？和他们有仇吗？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沈知欢低头看了看不到自己胸口的小孩，还真是意外的敏锐和聪明。
“不为什么，单纯不喜欢这个宗派而已，当然他们现在可能还没那么腐败僵化...”
沈乐安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那姐姐我们晚点去哪呢？”
“去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地方。”
“大概还有三天能到。”
还有三天就能进入镜山，见到还没有与叛徒挂钩的玉露白莲。
一切会顺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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