讯读文学>都市小说>上仙带小狐妻组团投胎后>第204章 洪水猛兽
  看了一会,他的视线溜到了旁边的土堆。土堆里是两个苦命人的尸骨,一母一子,怎地命丧于此却无人收尸?

  一母一子......

  他想起两年前出城寻找莫紫萸的那个晚上,那母子俩乘着一辆马车连夜回娘家,被他误以为藏匿了莫紫萸而踢坏了。那母子俩,他着佘非忍送去客栈,佘非忍却很快地追了过来......

  当时乱哄哄的也未多想什么。

  然而此时想来,却是起了疑心。佘非忍当时可曾将那母子俩送去了客栈?还是如同杀宋怀玉那样,将她俩杀了了之呢?说不准那妇人身上还带了些财物。

  还有那贺家大叔伯夫妇,甚至那个女鲛人......

  疑心一旦升起,怎么驱也驱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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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马蹄声和纷乱脚步从西边由远及近。

  他起身西望,那边的火把渐渐靠近,可见着前头的马上,温不苦把封玳弦搂在怀里,正往这边骑来。

  他吁了一口气,牵过马,让出一条道,等他们都过了,才上马跟了上去。

  进了军营,兵士们散去。

  封玳弦勒停马,回过头冷冷地对着宣六遥说道:“从今后,你我见着,只当素不相识。”

  身后的温不苦欠了欠身,以示抱歉,甩了甩马绳,俩人径直离去。

  这又干他何事了?

  宣六遥呆在原地好半晌,才回过了神,自行下了马,将马交给一旁的小兵,自己回帐去。

  反正过几日也离开江南了,素不相识就素不相识,就算老死不相往来,也无所谓。

  走至帐前,心里却压上了一块石头,沉甸甸地让他透不过气。

  他静静地站了会,待得心里略舒坦些,才掀帘走了进去。

  佘非忍已是睡熟的样子。

  地上却有一大盆清水,一个暖瓦罐,一条毛巾搭在盆边,想来是留给他清洗身子用的。他的心里似被暖瓦罐里的热水淌过,松软得要流出泪来。

  可这些贴心事,从前阿九也做过的啊。

  阿九到最后,还不是想置他于死地?

  他怏怏地洗完身子,换了干净衣裳,盘腿坐到佘非忍的身侧,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

  初遇他时,自己是小少年,如今,他亦成了小少年。

  眉眼并不浓烈,眉尾甚至有些疏淡。相术上写,眉淡者情薄。可他的眼形是长的,眼皮是单的,相书又云,长眼单皮者,情深。

  那他到底是个情种,还是个薄情之人呢?

  宣六遥忍不住伸手轻抚,他的眼睛,鼻子,嘴唇,和他的心。

  手指在他的胸口前后滑动,若是开膛破肚不伤性命,此时在胸口滑动的,便是朔月剑了。想看看他的心,是红是黑......

  似他的手指冰冷,佘非忍的身子轻轻颤动起来。他悚然睁眼,第一句便是:“师父,我错了。”

  “错哪了?”

  宣六遥眼皮也不抬一下,只虚虚地盯着佘非忍的胸口,手指依久轻轻地滑来滑去,似要给他打开心口一般。

  “我不该私吞了鲛珠。”

  声音并不大,带着微微的颤抖。

  宣六遥的手指停了停,又慢慢滑动起来:“还有呢?”

  “还有......宋怀玉想杀了我们,我把他骗到船舷边,把他推下海去了。”

  “这个你说过了......怎么骗的?”

  “我......忘了。”

  “还有呢?”

  “......没了。鲛珠被我吞了,在我肚子里。师父剖开我的肚子拿去罢。”

  佘非忍苍白着一张脸,认命似的,仰面躺着,自己褪下裤腰,把白白的肚皮露了出来。又将枕下的短刀递给宣六遥:“师父,剖吧。”

  宣六遥接过短刀,抬手扬起,轻轻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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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佘非忍飞快地滚过一边,仓皇着仰脸问道:“师父你还真下手?”

  “不是你让我剖的吗?”宣六遥仍悬着刀,不冷不热地问道,“你以为今晚逃得过去么?”

  沉默。

  佘非忍举手捏出一串如影手诀,突然没了身影,随即床下他的鞋子也失去踪影。

  只是还没待他掀开帐帘,他已被宣六遥破去隐身术现出身形,一条腿更是被一根看不见的藤缠住,慢慢地往后拖去。

  逃无可逃。

  身后是举着短刀的师父。

  冰冷的脸肃然出几分阴森。

  佘非忍极是后悔,他原本只想演个苦肉计,再一次拿捏了师父,过往的事便一概不究了。没想到师父竟真的要出手,想想鲛珠可有长生之老之效,高洁如师父也不免动了攫取的心。

  隐形的藤蔓将他拉到宣六遥跟前,眼看小命不保。一瞬间,他想使出自己独有的摄魂术,又想夺下师父手中的短刀反手制杀,可一抬眼,看到师父俊秀的面孔,膝下一软,直直地跪了下去:“师父,饶了我吧。我把珠子的位置告诉你,你轻些挖,留我一条小命吧。”

  两行清泪顺着他的脸颊淌了下去。

  宣六遥似不为所动,微微一摆脸:“行,躺下。”

  佘非忍无可奈何,仍把他的白肚皮敞于师父身前,自己泪眼模糊地望着帐顶。小腹处有刀锋贴上的凉意,随即是针扎一般的疼痛,想来师父正在细细挖那颗鲛珠。

  泪水不停地从眼眶里涌出,淌都来不及淌,盛在眼窝中又流回眼内,弄得眼睛又酸又痛。

  他只敢低低地抽噎,却是动也不敢动一下,生怕惊了师父,刀尖要往别处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肚腹处又是一阵凉意与暖意,似师父的手指在那埋珠处涂抹伤药。又过一会,宣六遥轻拍他:“好了,起来罢。”

  肚腹上已经缠了一圈白布,大约是伤口不大,竟是一丝血渍也未洇出,只隐隐地皮肉的疼痛。

  宣六遥慢条斯理地擦着短刀,有意无意地问他:“怨我么?”

  “不敢。”

  “不敢?”

  “嗯。”

  佘非忍撑着身子赌气地回了一声,正要爬去自己的床位躺下,却见师父手中尚握着短刀,却伸一臂越过他的身子,随即俯身过来,几乎整个身子要压了上来:“你有什么不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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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有什么不敢的?

  他只问了一句,却是不绝于耳。

  佘非忍抬眼呆呆地看着他,他的面孔近乎完美,杏眼黑亮,微薄的唇角似笑非笑地翘着,未完全系紧的衣领间散着一层若有似无的汗香,却也正是风华绝伦的年纪,如那高高的树即将要绽放满冠的花似的。

  待回过神来,宣六遥已无趣地扔掉短刀,躺到一旁睡觉去了。

  佘非忍只觉一背的汗湿。

  他小心坐起身,摸了摸白布包裹着的肚腹,此时似乎已没什么痛感了。他有些遗憾,却又想,罢了,原本这鲛珠也不配我用,只配他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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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觉醒来,身上无痛无痒,仿佛昨晚根本不曾挖过鲛珠似的。

  但约摸是师父手艺精湛,又用了上好的伤药,才好得如此之快。心里边仍是觉得肚脐下边有微微的异感。

  也不知这鲛珠,师父是交给圣上还是自用?

  “师父。”

  “嗯?”

  “这鲛珠你自个吃了吧,别上交了。”

  “嗯?”宣六遥正在穿鞋,闻言回过头来看他,墨黑的眼眸在睫毛下无喜无怒,只有微微的疑惑,“那如何交差?你不想回京城了?”

  “倒也不是。这鲛珠外形与蚌珠很是相似,不若我去海底摸些蚌,挖些珠子,捡粒最好看的交上便是,反正等圣上一命呜呼,也顾不上追究师父的责任。”

  “嗯......”宣六遥转回头,思索片刻,“倒也有理。可圣上发现自己仍在慢慢老去,这珠子却无半点驻颜效用,该又如何?”

  “那也是一二十年后的事情了,到时说不准这圣上早就死翘翘了。”

  佘非忍说得忘形,却见师父又转过脸来瞪他,赶紧闭上嘴巴。

  又听师父说道:“那快点,吃完早饭去海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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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边是船队,他们往南绕了绕,沿途见农田渐生、房屋田地之间有人出没,便知贼寇已少,乡民渐渐在回归。连着海滩边也有了些小渔船,捕鱼赶海的,显出一番热闹景象。

  宣六遥心甚安慰。

  一直到人烟稀少处,他隔空从大船上取来紧身甲衣与细管,让佘非忍下水摸蚌去。

  佘非忍心想,肚皮还有伤呢,这就让我下海去,真是一点也不疼我。

  可又看看矜贵的师父,文弱的莫紫萸,小丫头胡不宜,挑来挑去,能下水的也只有自己了。

  他走入水中,青蓝的海水轻舔着他的脚趾,他的脚板也是细长的,脚趾头勾啊勾的,能扒开一个沙洞。可惜那甲衣连着一双大脚蹼,垫在脚底板,挡住了他不安分的脚趾头。

  他想师父一定在怪他磨磨蹭蹭,偷偷地回身去看,师父却并未在看他,只盯着海面虚虚无无地发着怔。

  也不在意他。

  佘非忍叹了一口气,快走几步,潜入海水里。

  海水在眼前退避三尺,生生隔开一个蛋形的窄小空间。他试着不再憋气,竟也呼吸畅通无阻,想必是师父施法术替他结上了结界。

  师父还是疼我的。xündüxs.ċöm

  他心里暗喜,紧蹬几下,沿着海底的薄沙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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