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都不用带到宁边来,云期早就把他甩下了。
对待这种木头,尤其是像他一样武功高强轻易甩不掉的木头,来硬的是肯定不行的。
云期都能想到他的应对方式——不管你说什么,我就是跟着你。
所以对待这样的人,只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她看着书蕴,说:“虽然你兴许觉得我这些话都是借口,但是实在是有一件事要拜托你去。”
书蕴的目光闪烁了一下。
于是云期的眼神越发恳切:“因为是只有你能做到的事情,不然我就让方渠去了。”
方渠看着云期,觉得这位小姐真是个能屈能伸的人物,但是书蕴是绝对忠于谢公子的,未必会听她的话。
然后就看着书蕴说:“什么事?”
方渠:???
云期看着书蕴,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我想让你去南疆找谢二哥去。”
书蕴神色一冷:“属下是绝对不会离开小姐的,公子有命,属下一定要保护好小姐。”
云期摆手:“但是谢长安可不会料想到今日,宁边城中已经成了一场死局,靠我一个人是绝对无法破局的,所以我要让你去南疆求援。”
“求援?”
云期点点头:“正是。”
书蕴狐疑地看着云期,不怪他多疑,这位薛小姐不到生死关头绝不示弱,眼下虽然凶险,但是却万万没有到生死关头的地步。
云期看了他眼神中的怀疑一眼,知道自己这话说的太像借口,于是神色更加哀戚。
“如今已是死局,我去雍王那里,虽然是名正言顺,且此地偏远,按理不会有认识我的人,但是万一呢,到那个时候,就需要外力来破局了。何鸢和方渠都不是能破局的人,书蕴,我要你去跟谢长安借人,借他几十个好手,必要时能保我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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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书蕴到底信没信云期的故意示弱,总之他确实被说动了,南下去求援了。
临走的时候他拿出一把袖珍弩箭交给云期:“这是公子给小姐的,说小姐桀骜,未必会一直让属下跟随左右,若到了不得不分开的时候,这就是小姐保命的东西。”
云期摸了摸绑在手臂上的手弩,弯弯眼睛笑了,原来谢长安给她也留了一个后手啊。
真是.......
还没等云期想完,就被人从身后推了一把。
“别愣着!赶紧走!”
云期看向那个推她的兵士,这人一脸凶煞之气,恐怕倒下人命不知凡几。
她嗫嚅了两声,小声说:“我走不动了。”
兵士一听见这话,眉毛扬得要飞起来:“哼,走不动?走不动就在这等死吧。”
说罢就走到前面去了,不再搭理云期。
云期缓了口气,看着自己身边的人都在左右搀扶着奋力向前。
他们或许疑惑,为什么雍王在宁边城中的说辞那样好听,现在却仿佛全然不同。
但是兵士的话也说到他们心里去了,他们就是为着求生才来的这里,即便真的已经走不动了,心里也还憋着一口气,不允许自己就这么停下。
索性那座无名山离宁边算不上远,数百人排着长长的队伍,总算是在天黑之前到了山脚下。
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雍王殿下竟然出面了。
“本王有心济世,奈何时不我待,眼下疫病猖獗,来不及为诸位寻找更好的住处了,只能请诸位在这茅草屋先将就一下,待病好回家,岂不比在这挑剔吃住的好。”
他这话一说,云期就忍不住发笑。
看来这位雍王殿下为了不被陛下猜忌是下足了功夫的,不说别的,少时御书房读书想必就没好好读过,否则也不会说出这种话来。
还时不我待。
不过这位雍王殿下真不愧是陛下的同胞兄弟,就连做戏也不肯做全套。
分明是来施恩的,却非得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生怕有人不知道他的身份似的。
雍王将所有来试药的人都放在无名山下居住,云期是知道这山里面是中空的,现在雍王把人放得这么近,却偏偏不让人进去,就显得山里面很可疑了。
于是,入夜,白天虚弱的走都走不动的云期,夜里就像只猫咪一样溜进了那个隐蔽的入口。
说来也是云期,可能是怕过于严密反而弄巧成拙,雍王把整个山都包起来了,反而是这入口处的守卫松散,反而便宜了云期,她都没怎么费工夫,就溜了进去。
也不知道这位雍王殿下是不是以为普天之下就他一个聪明人。
从山洞口进去,初时一片漆黑,走过一面山石垒成的照壁之后,便有幽暗火光荧荧闪烁,山中没有什么守卫,火光下坐着云期今夜遇见的第一拨人。
是两个人。
一个人能听出来是雍王殿下,也一直都是他在说话。
“你来这,我那位好哥哥可知道?”
对面的人也许是点了点头,他又继续说。
“哼,我就知道,你们都怕他,没他的准许,你怎么敢来我这地方。”
似乎是觉得自己这话过于怨怼,雍王殿下又说:“不怪我心里不舒坦,搁谁这心里能舒坦。一母同胞的兄弟,凭什么他早生些一两年就能在那龙椅上坐着,所有人都得仰他鼻息?
就凭他早生?
若是我是大哥,阿妹未必不会帮我!
若是阿妹帮我,我又怎么会看着你们母子成了别人家里的!”
嘶!
云期躲在山石后面,吸了口凉气,难不成这雍王竟如此胆大包天,敢染指宫妃!
可是这人是谁呢?
雍王是支持赵景殊的,没道理不支持自己的儿子,反而是支持别人啊。
云期正想着宫中那几位有子的皇妃都有哪个可能与雍王有染,就听见对面的人开口了。
“父王怎么能这么说,陛下得位不正,你我是为拨乱反正而来的。”
云期捂住了自己的嘴,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赵景殊?
这人竟然是赵景殊!
他竟然是雍王的血脉!
这就不奇怪了,为什么在西北带了一辈子的雍王会突然跳下赵景殊的浑水里,原来他们才是亲父子!
皇后娘娘真的是胆大包天啊,居然能在猜疑心甚重的陛下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等事来。
可是这是为什么,赵景殊的身世恐怕只有皇后娘娘说得清,她为什么要把这事说出来呢?
要知道,即便是皇子血脉存疑,只要没有确实的证据,皇家都不会轻易查验。
一方面是为了保全皇子和生母的颜面,一方面则是为了避免皇家父子因为猜忌生疏。
只要皇后不说,雍王和陛下都不会知道,即便有人怀疑......皇后在后宫只手遮天,谁能越过她把这件事说出去呢?
她愿意说出来必定是这件事说出来的利益更大些,可是云期实在看不出皇后这步棋的其他用意,难道......就为了拉拢雍王?www.xündüxs.ċöm
可是赵景殊已经是皇子了,只要他不犯错,陛下百年之后这皇位一定是他的。
莫非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赵景殊也感觉到危机了?
可是其他皇子实在没什么能力,究竟是谁能让他感受到危机感。
难道是顾思恒的身份被人发现了?
容不得云期继续细想,赵景殊又开口了。
“陛下原本不是派我来的,但是赵宛那个丫头来了西北这么些日子,却连西北都没进来,这才拍了我来。您说过这宁边山中的一切都会是我的柱石,但是您可没说过,您会闹出瘟疫来,还闹得这么大!若是再有人被派过来,我们可就藏不住了!”
他的话有些急切,但是雍王却浑不在意,还乐呵呵地说:“放心,这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既然你来了,就别把这功劳被别人领了去。”
赵景殊不解:“什么意思?”
“这疫病虽然凶险,我手中却有能医治的神医。只是若是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没了,岂不可惜。既然已经闹大了,不放闹得更大些,落在你身上的功劳也更大些。”
赵景殊迫切道:“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开始?”
雍王笑了笑:“我今日拉了一批人来,说是试药......”
他话没说完,但是不管是云期还是赵景殊都明白了他没说完的意思。
他拉了试药的人,就说是为疫病研制新药,而且这药早就在他的手里了,只待时机合适,便是制药成功。
现在赵景殊来了,他也不介意把这天大的功劳分出去一半。
赵景殊叹息一声:“父亲真是......用心良苦。”
雍王又笑了一声:“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我这么多年都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现在总该让我一展身手了。总该让你知道,你比起那个被逐出宫去的野种,自然是要高他一等的。”
赵景殊没有说话。
云期却因为他的态度,心里有了别的计较。
雍王殿下以赵景殊的父亲自居,恐怕心里也真的把赵景殊当成亲儿子看待。
但是他恐怕要失望了,别的不说,赵景殊心里显然就没有那么认同这件事,否则现在就不会一声不吭了。
他心里还是觉得自己是正统出身的太子,只不过为了皇位权宜之计才与雍王说那父子的话。
外面有脚步声走过,云期贴着山石站着,心里暗暗祈祷他们不要进来。
但是上天恐怕没听到云期的心声,那些人脚步不停竟然径直向山洞里走来。
而云期站的地方算不上隐蔽,只要那些人走过最开始黑暗的那一段,走到云期跟前,就绝对能看到她。
她紧紧地贴在山石堆上,心里默默祈祷那些人靠另一边走,这里这么黑,万一真的看不到呢。
可惜这些人的眼神不错,甚至都不需要走到云期跟前,就大喝一声:“什么人!”
现在往外跑就是死路一条,云期索性装成慌不择路的样子,往里面跑。
赵景殊是有武功在身的,都不需要那些人出身,他就把云期摁在了地上:“什么人!”
他的脸色很难看,这里站着一个人,他跟雍王两个居然都没发现。
思及他们两个刚才说的那些话,若是被听去了......他的脸色更难看了。
云期对着他纳头便拜:“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就是太饿了出来找点吃的。”
“找吃的?”赵景殊冷笑一声,“你当我是傻子吗?找吃的能找到这里来?说!你是什么人!”
云期被激的咳了两声:“小的真是饿的,白天走的太远了,晚上又没吃饱,结果偷溜出来找吃的还没找见厨房,看见这有一个山洞,以为里面会有能吃的东西。我在家的时候我哥哥就经常在山洞里头藏吃的。”
“哦?”赵景殊笑了。
雍王也走了过来:“看衣服确实是这边的人,应该不知道你来了,不会是探子的。”
赵景殊看着云期:“把头抬起来。”
云期怯生生地抬头。
来之前她担心遇见什么认识的人,特意做了伪装,但是也不好做的太过,怕露出痕迹,多少还有些本来的影子在。
“你这张脸......倒是生得巧。”
云期低头:“算命的瞎子也说我的脸生得富贵。”
赵景殊觉得像,但是他和云期上次见面还是两年前谢长风的生辰宴上,如今女大十八变,云期已经与小时候不太像了。
再加上患病,脸色不好看,又瘦的厉害,那相像又少了几分。
“富贵不富贵的不知道,”赵景殊说,“不过看起来往后的富贵也没有了,毕竟你的日子就到今天了。”
竟是要直接杀了云期灭口。
方才云期就觉得奇怪按道理来说赵景殊应该问问她听到了什么,不管信不信,也总该问那么一句。
但是他一句都不问,就像是当做云期刚闯进来似的。
原来不是他当真了,而是他根本不在乎云期话里的真假,打算直接要了云期的命!
云期看着赵景殊,不住地磕头:“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赵景殊也看向雍王:“这人不能留了。”
雍王有些迟疑:“也不必杀了,关起来就是。他是来试药的,保不齐有什么亲眷故旧,若是还没试药就死了,怕你名声有碍。”
赵景殊一听就知道雍王不忍心杀这个人。
他面上说着:“全听您的。”
实则在心中冷嘲热讽。
如此优柔寡断,难怪难成大事! 讯读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朱门飞花更新,第158章 秘辛与优柔免费阅读。https://www.xunduxs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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