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一道声音回荡在大殿内,犹如惊雷劈得他们不知所措。
“儿臣提议,坑杀术士,以正大秦铁律。”
坑杀术士!
即便是在外以暴闻名的嬴政听了都不由得紧锁眉心,这时要把事情做绝……
他目光深深看着从容不迫的嬴修远,在群臣凝视下脊背挺直,犹如苍松般,仿佛不会为任何一场狂风暴雨曲折。
在百官还未回过神时,他已踱步来到术士跟前,看着为首那位笑着说。
“是不是以为法不责众?”
旁人没有看清楚,他可全部收入眼底,便是这位率领众人将徐福推出,想要让他揽下所有罪名,要说所有术士都不知道长生丹有毒,谁信?
从最开始那惊慌失措的术士便能看出,这些人远没有他们所描述的那般无辜,比起被欺瞒蒙骗的无辜百姓,不如说他们是纵然徐福行凶的帮手。
那位开口准备解释,却措不及防与一双漆黑的眼对视,仿佛他在心底反复斟酌想要欲盖弥彰的措辞,都被拖在烈日下无所遁形。
“我……”
支支吾吾,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但百官却被这声给唤回神来,七公子方才说的可是坑杀术士?他们为之心惊的同时难免想到武安君,那位也曾坑杀百姓。
虽然术士仅有数十人,但这也是百姓。
只是他们没开口,便见一群人站出来,或劝告或指责。
“七公子慎重!这数十条性命,岂能随便处置!无论如何也要三思而后行!”
“陛下,臣提议将他们送往修筑长城!”
“七公子,您如此残暴,肆意打杀百姓,实在不配为人!”
……
他们都穿着儒袍,是上次嬴修远处置过后,念在有用仅剩的。
谁曾想不知死活,竟然再次出头。
思及此处,有不少大臣都将目光放在扶苏身上,谁人不知长公子力保这群儒生,他们如此行事,莫非背后有这位的授意。
刚这么思索,那位便站不住,他与嬴修远对峙。
“七弟,不可如此放肆,仁这一字,自小学起,如今被你置于何地?”
且不说置于何地,嬴修远看着眼前突然叠加圣父buff的扶苏满脸无奈。
若这位真的有心,想必都能感受到上面那位的怒火滔天。
即便那位有心阻止嬴修远,想必现在也不会出面。卂渎妏敩
没有对比,没有高低。
啪——
嬴修远继掌掴将闾后,梅开二度。
看着眼前人呆滞的眼,已经脸上清晰可见的掌印,他横铁不成钢。
“说得好,那么你的仁义究竟是对天下人仁义,还是偏心?”
这声质问落在扶苏耳中,唤回他凌乱的思绪。
看着对他出手的嬴修远,终究是没有在此事纠结,转而回复问题。
“所学数载,所求不过大公。”
大公无私?
旁人觉得长公子正义凛然,却不曾想传来嬴修远的笑声,不难看出他脸上的嘲讽,再度引得百官茫然。
但随着下句话说出,他们顿时了然。
“你所谓的大公无私,有没有将父皇算入其中,若是有,你为何看不见父皇被奸人算计险些吃下有毒的丹药?”
“你不曾察觉术士们的异样,看不出他们的破绽,我可以当你不清楚,但当真相水落石出,你为他们求情,而不是站在险些被谋害的父皇身边,替他求个公道,你的大公无私是这样的吗?”
若换做以往,文武百官兴许会念在扶苏仁慈。
但此事关乎陛下,已经不是能用这个借口一笔带过的时候,冯去疾余光看向嬴修远与扶苏二人,忍不住在心底叹息
长公子说的好听才是仁善,说的不好听就是被腐儒教坏了脑袋。
再看原先气势汹汹的腐儒,嬴修远两句话下来,他们一声不吭摆明了不敢再出头,将烂摊子丢给扶苏。
嬴政看着底下的扶苏心力交瘁,他长叹口气面上带着疲惫,对嬴修远开口。
“此事便交由你来处理。”
话音落下时,那饱含失望的眼神犹如巨石砸在扶苏心间,他忍不住自问,真的是他做错了吗?
想到眼前嬴修远所说的那些话,他面色复杂。
那些苦苦维持许久的理论,顷刻崩塌,连同挺直的脊背。
与此同时,嬴修远的目光挪向已经僵持在原地许久的那群人,沉声开口。
“锦衣卫听令。”
却见衣袍翻飞,锦衣卫的刀还横在术士脖颈,但身子已经低下跪在地上,虽面无表情但不难看出他们的恭敬。
动作整齐划一,就连练兵许久的王翦都不得不感慨。
后生可畏。
他们的声音铿锵有力,齐声回应如同动作般。
“属下在!”
嬴修远略微颔首,表情未变但能从眼神中看出满意。
他先是看了眼心惊胆战的术士,再望向万念俱灰的徐福,笑着说出对他们的处置。
“将术士带到乱葬岗,坑杀,一个不留,徐福削去四肢,剜眼断舌,留条命泡在水缸里,叫那些人看看,算计皇帝的下场。”
皮笑肉不笑,看上去如沐春风般的人,心思却如此歹毒。
就连掌刑的官员都为徐福的下场赶到胆寒,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徐福听闻当即站起身来,但却被雨化田的剑给抵住,鲜血直往外冒他也不管不顾,歇斯底里地对着嬴修远大吼。
“七公子,你好狠的一颗心,有本事赐我一死!折磨我算什么东西!”
本想着一死了之,谁知到头来还没那么痛快。
可无论他怎么怒吼,都没办法换来那人的回眸。
这时徐福才惊觉,从始至终若非必要,嬴修远的视线都不曾停留一时半刻,那双瞳孔也是,犹如深不见底的幽潭,他的话惊不起半点涟漪。
原来从未被放在眼里。
他发了疯似的大笑,说着地上的就是长生丹,雨化田揪住徐福的衣襟将他拖走,连带着声音,渐行渐远。
嬴政看着底下这出已经准备收尾的闹剧,看向嬴修远。
经此一事,即便是有人在升起想要在他面前装神弄鬼的心思,都得掂量徐福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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