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近海城市的柳城贸易十分兴盛,水运行商多会带些其他州域的特产于夜市上售卖,以至于此城的夜市常会持续到深夜。而夜间生活丰富的地域,自然少不了一个著名场所,魁楼。
柳城的魁楼远近闻名,东万金、西烟云,两大魁楼争相斗艳,更有那名动南海得八大花魁,各个都是风云人物。
无数文人骚客不远万里来到柳城,甚至只为了能与花魁共饮一杯水酒,或喝上一盏清茶,如有幸被花魁青眼,入得娇娘帷幕,足以吹上几年。
今日是个特别的日子,名为海神祭礼,为求海神庇佑,风调雨顺之意,在这一日民众齐聚盛典。歌舞、演乐、烟花、茶食宴饮、戏曲杂耍热闹非凡。
两大魁楼也早早摆下了高台,八位花魁画着精致的妆容坐在帷轿之中,待乐师鼓点一起,将同台献上一舞《四海升平乐》。
往年都是两楼分开献舞,而今年之所以同台是应了一位大人物的要求必须同台斗艳,而那艳压群芳之人将成为他第九房妾室,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此人便是柳城太守丁原。
传言这丁原本出自中都贵胄人家,因在中都犯了事,才被赶到这偏远的南海州做了一城太守,至今已有三年。
他初来此地时还是孤家寡人一个,短短几年时间已经纳了八位小妾,各个肤白貌美、姿容不凡。
这丁原乃是十足的色中恶鬼,凡被他看上的女子,不管是大户良家,还是花魁娘子都必须得到,否则便会整夜无法入睡。
月前,传其家中丢了刚入门的妾室,丁原思念成疾整整瘦了一大圈,如今好不容易缓过来,便急切的想要再纳一位,填补上一位的空缺。
高台上,丝竹声渐渐响起,
一位位身材婀娜的女子,白纱遮面飘入场中,随着悠扬的旋律翩翩起舞,舞姿曼妙绝伦,身形婉转轻盈,一会儿如翩翩彩蝶、又好似乳燕纷飞,看的人眼花缭乱,台下喝彩声此起彼伏,让这夏日盛典增逐渐高潮。
丁原此时就坐在高台前方的一顶宽大软轿中,为了能更直观的看到美人的姿态,一众下属竟塔起了人梯将轿子高高抬起,如此做派便是许多王公贵子都要逊上三分。
他毫不在意他人看法,在这柳城内他便是那天,翻手为云覆为雨,无人敢动他分毫。
八位娇娘身姿流转,丁原一边品着美酒,一边赏着美景,一时间心痒难耐,恨不得当场将八人拉入房中,当晚便共赴云雨、大被同眠。
然而,就在他神迷之际,忽有一红衣女子自高空而来,缓缓落入那那八人中央,竟也随着乐曲飘荡起来。炫目的红色厌恶在那女子周身缭绕,使人一时无法看清起全貌,只能看清对方似是飘在空中,竟然有种异样的美感。
魁楼不知这是何许人也,当即喊来护卫想将那女子带离,却听远处软轿中传出一道声音,制止了众人的行动。
“勿动,勿动。如此盛典之际,天外美人前来助兴岂能让你等惊扰,退下。”
这是丁原的声音,他似是有些醉了,目光迷离的望着那女子,竟在轿中踉跄起身一步步向前跨去。
围观之人当即惊呼出声,仿佛下一秒就要看到对方跌落,摔成一滩血肉烂泥。
然而,众人期盼的一幕并未发生,不知从何处飞来一匹红绸,于空中铺展开来,在其脚下铺成了一条道路,直直的伸向高台。
就在丁原即将踏上台子时,一锦衣红衫的冷面女子豁然飞起,停在了他的身侧,当即厉喝道:
“前方何人扰乱盛典,勾引一城太守上前,是何居心?”
“唉,程护卫。为何……对小娘子如此粗鲁,此女特意为本太守献舞,怎么会加害与我?”
丁原面目殷红,稀里糊涂的呵斥着那程姓女子,还在为这来历不明之人开拓。
程护卫眼中隐晦的露出一抹厌恶,但其职责便是守护太守,绝对不能让其出现差错,故而死死挡在其身前,挥手对着前方用力一扇,场中顿时狂风骤起。
那八位花魁显然被这场面吓到了,惊慌失措的往高台楼梯跑去,而那后来的女子却稳稳的站在场中,衣衫都不曾动一下。
“怨念之煞?”
程护卫显然看出了女子周身红色烟雾的出处,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她的心顿时更凝重了一分。
此煞气乃鬼气引动怨念所化,一般会出现在活尸或者厉鬼身上,但若是出现在人的身上,则更加不得了。
所谓人头落、煞气消。要么杀了她,要么让其杀死她想杀之人,不死不休。
女子显然知道血色煞气厉害,顿时不敢大意,身外红色长衫开始缓缓变化形态,化作无数艳丽红绸,将四方死死封锁住。
三潭山秘宝,织罗衫。
此衫化作的阵法名罗天红绸阵,是三潭山女子修行最多的阵法之一,攻防一体,十分难缠。
大阵开启后,女子身外的红色烟雾当时就散了许多,逐渐露出了对方的身形样貌。
那女子披头散发,看不清其样貌,身上仅穿一身白色里衣,身形瘦弱窈窕,但裤腿之下却空空如也,就那么生生的飘在空中,仿佛地狱归来的厉鬼。
可是,程护卫知道对方不是鬼,因为即便这女子浑身遍布煞气,可依然有着人类的气息,只是不知为何却是这样一副模样。
“好热闹的海神祭!”
终于,那女子说话了,声音似乎来自千里之外,其中蕴含的怨念仿佛要捅破这天。
“你们这些活在阴沟暗渠里的爬虫,凭什么享受这繁华与欢庆,强抢民女的官吏、助纣为虐的走狗、逼良为娼的老鸨,你们……配活着吗?告诉我……”
此话一出,对面的丁原瞬间醒了酒,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当时就想返回软轿,却突然发现背后出现一双狰狞鬼手。
可是反应最大的并不是他,而是一个在高台外侧看戏的老鸨,她听到这话愣了几秒钟,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吓的当场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那女子披在肩上的长发慢慢飞扬,露出了一张精致的脸庞,但此时那美丽面容上,却有两道狰狞的黑色纹路不断游走,双眼更是血丝遍布。
而这时,场中已有不少人认出了这张脸,几位魁楼中的丫鬟侍者,甚至当场喊了出来。
“秦……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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