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上的疼痛和心脏过速的刺痛在此刻根本无关紧要,五条悟只觉得好笑,一条遥的行为很好笑,要求也很好笑,好笑到让五条悟真的闷笑起来。
幼稚,报复心强,偏偏他又觉得很有意思。
“你有病吧!光笑是什么意思!”我不满的拍了他一掌。
五条悟勉强收起笑,语气无辜:“意思是我被撩到了,你感觉不到吗?”
说着,还故意提了一下胯。
我被他颠起落下,原本的虚坐也落到实处,当然也感受到了他所谓的‘被撩到’。
我忍住那一点想要弹起来的慌乱,耳尖烫的很想用手去捂一捂,胜负欲却在心里熊熊燃烧起来。
不就是比谁变态吗。
我原本抚在他胸膛的手缓缓向下,指尖划过男人紧实的腹部,坏心眼的挠痒一般抠着他的腹肌纹路:“那你告诉我,是哪个字撩到了我们的最强呢,嗯?”
“是心给我呢,还是悟呢,还是悟老师呢?”
对于少女完全是挑衅的行为,五条悟十分镇定,抛开他诚实的小兄弟,完美展现了什么叫坐怀不乱,男人装作沉思的低吟一声:“嗯——。”
然后爽朗一笑:“是你抓我胸那两下。”
我一时无语,原本想好的应对被这意料之外的回答弄得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十分噎人。
我嘴角抽抽:“...老话还真是有道理,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啊。”
五条悟立刻反驳:“要不要脸我都天下无敌。”
“重点是天下无敌吗??”
旖旎的气氛被五条悟的插科打诨弄地稀碎,我揉了揉太阳穴,突然觉得很没意思,甚至想不起来究竟是怎么发展到现在这个情况的。
啊,对了,好像是因为他索吻我没给来着。
我面无表情的想着,屁股底下的精神小伙存在感太强,我也不是圣人,再这么下去我俩一起表演个节目的可能性还蛮大的。
也不是不行。
思考只是一瞬间:“你带ti.....嗯?”
我张口就想问他有没有带表演最重要的道具,没想到刚说没几个字就被噤声了,被捏着嘴的我只能瞪着双眼。
迷茫无辜又纯洁的眨啊眨。
五条悟感觉自己头都大了,他咬牙切齿道:“天下无敌也要比,你这破好胜心能不能收收。”
对方要语出惊人,偏偏五条悟知道她是认真的,这才是最要命的,比起刚刚的刻意勾引,五条悟最受不了的反而是她直白的索要和需求。
这是骂我不要脸?
我眯起眼挑了两下眉,表情略显猥琐的得意洋洋道:“唔唔唔唔。”
五条悟听懂了,这音调是在说“多谢夸奖”呢,男人青筋直跳,皮笑肉不笑道:“我觉得你是想试试带球跑。”
对于五条悟的威胁,我不给面子的翻了好几个白眼来表示对他的不屑,倒不是觉得他不敢,甚至经过刚才的交锋,我相信这是他现在最想做的事。
我不畏惧是因为这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难以启齿或难以解决的事情。
我可以放任自己沉沦在欲·望里,却不会让别人掌控我的身体。
倒不如说现在我更期待五条悟做点什么,这样我就能握住更多的筹码了。
如此想着,我装作想要从他腿上滑下去地向后挪了一下,果不其然在下一秒后腰一紧有被捞了回去。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当我是旅店吗。”五条悟的笑容恶意满满。
我努了努嘴表示自己想说话,男人迟疑了一下,还是好奇心占据上风,他松开了手。
“哦我的天啊!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发誓这是我能表演出来的感情最丰富的一句话,三分惊讶三分伤心三分谴责和一分生气,把一个被误解而难过的小女人神态表现得淋漓尽致。
五条悟无动于衷:演,接着演,我看你要放什么屁。
“或许您还记得这是本人的宿舍吗,就是说,我。”
我瞬间变脸,面无表情的指了指自己:“店长。”
再戳了戳五条悟的肩膀:“你,旅客。”
最后两手无情一拍:“现在退房时间到了。”
话题蹦的太快,不影响五条悟熟练的配合着表演一个诧异难过不可置信的大吸气:“这是赶我走呗?”
我露出一个‘你心里清楚就行不用说出来’的眼神。
这世界上就是有那种非要和你唱反调的人,比如五条悟,越是想赶走他,他偏要留下来。
经过反复实验,五条悟确定距离也会影响受咒的间隔时间,其实以他现在的状态最好是离一条遥这诅咒源越远越好,他将这种情况理解为眼不见为净。
但他对自己的意志力非常有自信,也对自己心脏的强悍度很自信,至少心跳过速猝死这种事是不可能发生的。
为了表示自己坚决不走的态度,五条悟双臂紧紧环在少女的腰上,下巴一扬一勾,将整张脸塞进了宽大的卫衣领口里,含含糊糊的声音飘出:
“我不。”俩字。
我的内心毫无波动,身体十分自然的配合着调整姿势,心里还想着,幸亏今天穿内衣了,嗯?但其实没穿是不是更好?
事实证明,这两个人中但凡有一个正常人,但凡有一个有点羞耻心,都不会让这种钻衣领的无赖行为发生。
所有的得寸进尺都是因为有寸可得。
“这里是高专,你不能留宿。”
纵容钻衣领归纵容,我还是要跟他摆事实讲道理,不需要说的很透,我只需要提醒这个诅咒上脑的家伙注意场地就足够了。
他们是抵触与强制的关系,是偏执和愚蠢,是对立面,至少表面如此。
五条悟的好心情被戳破,藏在衣领下的脸色阴沉下来,转瞬又用平常的松懒掩盖。
男人微微仰头,露出半张脸,嘟嘟囔囔的像是小孩子一样撒起娇来:
“可是我想你了,我们有十几个小时没有一起睡觉了,我知道你不想我,你从来都那么那么那么狠心,可我只是离开你这么点时间就想你想的课都不想上了。”
“不能留宿,那我一会儿翻窗进来,我就今天和明天来,好不好嘛。”
说骚话的同时还不忘谴责我。
“听你这语气,我委屈你了?”
五条悟巴巴摇头,嘴上却是另一套:
“怎么会,是我委屈你了,是我想要强迫你,从来都不考虑你的想法,仗着你的喜爱蹬鼻子上脸在你的底线上蹦迪,我变态,我不讲道理,我没有师德,错在我,我知道。”
和我向高层骂他的核心大差不差,沉默几秒,我冷冷道:“...搁着阴阳怪气我呢?”
五条悟:“哪能啊~”
“指桑骂槐?”
“没有啊~”
“意有所指?”
“怎么会呢~”
“憋很久了得着这机会拐弯抹角讽刺我呗。”
不知不觉坐直了的五条悟也不搂腰了,两手在自己大腿上一拍,铿锵有力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说着怎么会这么想,那语气,分明是在说‘你说的太对了。’
我也铿锵有力的给了他脑袋一拳:“滚蛋,立刻,马上!”
五条悟一脸惊喜,刷的一下抱起人就往床那走:“什么!睡觉,立刻,马上?哎真拿你没办法!”
我:???
“要点脸吧五条悟!装聋这招未免也太low了!”
知道挣扎无用我立刻放弃挣扎,以小孩撒尿的姿势面对着男人被抱着移动,移动,我忍了又忍,终于是在他以床为圆心走第三圈的时候双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我咬着牙恶狠狠道:“别颠了,你不觉得憋得慌我还嫌你皮带硌呢,要做赶紧的,不做洗洗睡。”
猝不及防的直球,五条悟呼吸一下错乱差点踢到茶几,他是不想吗,他这是不能,不是不行,是不能,不然他能走来走去像个有心没胆只敢蹭蹭的怂货吗。
五条悟虽然不知道诅咒的具体效果,但他有预感,自己能失控一次,就会失控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直到完全被诅咒所控,被所谓的爱掌控,
诱惑是可怕的,一旦陷进去就再也拔不出来了,他将不再是五条悟这个人,而是情绪的俘虏。
可这能怨谁,怪身为诅咒源的一条遥吗,不能,因为她无法控制,她不过是聪明的懂得如何利用诅咒而已。
怪田所光希吗,不能,因为产生诅咒并非她的本意,这不过是她的执念而已。
怪高层吗,平心而论,那群老家伙如果得知他们刚削弱的怪物身上又多了个精神buff,绝对是最想祓除这个诅咒的。
五条悟当然也不会怪自己,爱是真实存在的,只不过是被放大了,最多就是感慨一下他堂堂五条悟竟然栽在这么个母猴子身上,但要说后悔,他已经把这个词删除字典好久了。
他明白忍耐的重要性。
所以五条悟选择洗洗睡。
等五条悟在卫生间解决完洗洗打算睡了,门一开,屋里空荡荡,人没了。
不意外,因为只五条悟洗澡的时候他就感知到人走了,他还知道那丫头是出校下山了。
五条悟甚至能猜到她要去哪里,男人浑身上下只在关键部位裹了一条浴巾,仗着屋里没人窗帘也拉着,他干脆连最后一块遮羞布也拽掉,晃荡着从冰箱里开了瓶可乐,赤条条的倒在属于女孩的床上。
若不去考虑这里是一个单身女性的房间的话,床上的男人就像是一尊完美神祇,天生白皙的肌肤或许比女子还要滑嫩,却因那一身紧实却不夸张的肌肉而没有丝毫弱气。
前提是不考虑这是一个单身女性的房间的话。
当男人闭着眼睛安静呼吸时就像是误入人间的审判天使,可当他睁开那双璀璨夺目的碧蓝六眼时,没有人不会为之战栗,那是源自本能的对于力量的战栗。
前提是这双六眼不是在一个单身女性的房间且它的主人是裸·体状态时睁开的话。
人们只觉得六眼之人天生力量强悍,不曾也无法知晓,这种完全的力量压制感源自于这个世界的一部分意识,而每一代的六眼持有者不过是世界意识承载者,世界借由他们观测命运轮回。
虽说如果世界意识能有情绪,一定不想看到自己的某位意识承载体是这样一个变态就是了。
偏偏这还不能全怪这个变态,因为就算这房间的主人在这也只会让他穿条裤衩子别遛鸟,更多的就不会在意了,就好像他俩是同居的已婚夫妻一样。
这当然不对劲,一开始也当然不是这样的。
只能说,人类强悍的适应力有好处也有坏处吧。
不然也不会因为习惯和私心就默认屋主还有一人了。
当然了,也还是那句话,但凡这两个之中有一个还存在着哪怕那么一点点点的羞耻心的话,也不会让某只就这么顺利的入侵进来到现在根本不拿自己当外人的裸·奔裸·睡了。
五条悟在床上躺了将近半小时,天早已黑透,距离凌晨一点不到五分钟,夜深人静,十分适合做坏事。
另一边,站在熟悉的房门口的我也是这么想的。
掏出从五条悟衣服里摸出来的一串钥匙,我一个个挨个试开了门锁,推开房门时,屋内没有丁点灰尘的味道,反而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我皱了皱鼻子,将鞋柜上的香薰散味口旋住,一边嘟囔一边换鞋:
“这味也太像是劣质车载香水了,谁送的啊真是。”
大半夜还在办公室电脑前加班录入信息的伊地知洁高打了个喷嚏。
吐槽不耽误动作,我不知道五条悟何时会来抓我,也摸不准他就这么放我走了,是不是因为他有信心东西不会被找到。
没错,我此行的目的是为了找到被五条悟拿走的项链,实话讲,对此我其实没有多大的期望,毕竟这不是五条悟唯一能够藏东西的地方。
因为无论从占地面积还是自由度来看,五条本家要藏起一条小小的项链简直就是把石头抛入大海。
我赌的不是运气,而是五条悟与我一样的恶劣本性,
只是比我更多的,他更加狂妄自大,他喜欢逗弄我,像是放风筝,时而松松线时而再收紧,他喜欢用这样的方式把我抓在手里。
那么如果我是他,如果是我的话,会将这种特殊的物品放在哪里.......
我站在卧室门口,这间曾经短暂束缚过我的房间。
会是我想的那样吗。
我拧动门把,做工良好的木门没有发出一点异响,啪的一声,灯光照亮了整间房屋,一切都和我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
凌乱的床单,歪斜的枕头,一半拉上一半被我打了个结的窗帘,我弯腰捡起地上的书本,随手放在书桌上,走到床前停下。
我清楚,如果东西不在我所想的地方的话,那么这次五条悟很有可能是要收紧那根线了。卂渎妏敩
我将两个枕头翻开,拉开枕套的拉链,手下一用力,将枕芯的布料撕开了足够手伸进去的口子。
一阵摸索后,我得意的轻笑一声,将手从其中一只枕头里抽了出来,手中握着的正是一条黑绳链子,精致的小桃子随着惯性一晃一晃,在灯光下反射着晶莹的光芒。
“切,真是个狗东西。”
我因为太顺利而心情大好,将落在床上的棉花收拾了两下,我盘腿坐在床上,开始给五条悟发消息。
一般人做这种称得上偷鸡摸狗的事都恨不得是天知地知你不知我知。
我不一样,虽然项链大概率是五条悟故意放在里面的,但我觉得也只有我能一下猜到位置了,这种成就感和胜利感才是最让我愉悦的。
所以我绝对会大声通知藏宝人。
【幺鸡遥:通知,通知,您的宝物已被我怪盗一条拿走了,桀桀桀桀桀!】
对面回复的很快。
【五只狗:什么![发怒][发怒]可恶的怪盗猴女!这次我一定会抓住你的!别想逃!】
【幺鸡遥:?怪盗猴女是谁啊!】
【幺鸡遥:赫赫,就算你踩着风火轮也不可能抓住我!哮天犬!】
【五只狗:?道具串角色了啊谁是哮天犬啊!】
【幺鸡遥:[阴险][阴险]谁应说谁。】
【五只狗:渺小愚蠢的人类,胆敢偷恶龙的宝藏,你可是做好了承担代价的后果。[骷髅]】
我翘着脚发出一声嗤笑,正要打字回击,突然察觉背后有劲风袭来,常年战斗的肌肉比大脑反应更快。
反手退掌,拧腕,握拳,以最强的咒力附着在拳头上向偷袭者挥去。
“啪!”
清脆的一声响,五条悟一边夸张的喊着“好危险好危险”,一边转手化解了拳风并将那看起来就打人很疼的拳头包裹在手心里。
我眼角轻跳,下意识将攥着的项链的手背到身后。
“又搞背后偷袭,幼稚鬼。”
“宝物这不是还在呢嘛,这届怪盗不行啊~”
五条悟看见了少女的小动作,不过他笑了笑权当没看见,毕竟他就是故意藏在这里让这丫头拿回去的。
任何事情约束的越紧,反弹就会越狠,何况五条悟身为教师和人朝夕相处将近两年了,更是知道什么时候该顺顺毛,什么时候该紧紧皮。
在处理与一条遥的相处关系上,一直以来他都游刃有余,哪怕是意识到情感变化,哪怕是最近被诅咒所影响,他都能处于一种主动权上。
这种主动权并不是指主动出击的意思,而是无论发生什么,他都可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并使对方跟着自己的节奏走,不会被对方干扰判断力,是自控,也是对自身的主动权。
五条悟手臂用力,一拽,就将人拽进怀里,他有些诧异的挑了下眉头,有些意外这向来喜欢跟他对着干的泼猴竟然这么乖。
事出反常必有......
五条悟的发散思维还没展开,忽的察觉温热的气息凑近,那速度不快也不慢,就算是普通人也完全可以躲开的程度,五条悟却没有动。
他倒要看看这小妮子要搞什么鬼。
直到轻轻的一吻落下,只是两人的唇简简单单的贴合在一起,数秒就分开了的吻,纯洁的就像是孩子亲吻家人。
我其实心里也有些意外,先前五条悟的抗拒太过强烈,我的头皮还有点隐痛,让我以为他根本不能被亲一被亲就要变身狼人的程度。
我轻嘶了声,稍微拉来了些距离,一脸好奇的打量着五条悟平静的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的脸。
“你...”我琢磨着:“贤者时间?”
五条悟面无表情,倒还真有这个原因在里面,不过更主要的是......
男人语气凉凉:“我上次陪你回家。”
我点头:“嗯嗯,不过纠正一下,那是我陪你出任务,顺路回家。”
五条悟无视了她的纠正,缓缓的,勾起一抹冷笑:“你亲你家狗的表情都比亲我深情。”
“啊这....”
我心虚且尴尬的移开视线,磕磕巴巴的试图狡辩一下:
“那,那,人哪能跟狗比啊,是不是,就是说,狗狗多帅啊,多有安全感啊,看着就...就...咳....”
看着五条悟越来越阴沉的脸色,我十分识趣的收声,眼见着他抬起手指做出弹脑门的手势,我倒吸一口气自知理亏,干脆皱着脸闭眼等待疼痛降临。
五条老师的脑瓜崩不是脑瓜崩,那是要把你的脑袋当瓜给崩了。
没想到,等来的不是疼痛,而是睡意,熟悉的术式几乎是一瞬间便入侵我的大脑,像是电脑强制关机一样,我听到五条悟好像十分嫌弃却透露着无奈的叹气。
“看你那黑眼圈吧,我告诉你,人类的黑眼圈再重也只会被当成社畜,是变不成熊猫的。”
真会说话,家入前辈他们听了又要打人了,昏昏沉沉的想着,我的眼皮变得无比沉重,最后只剩一个念头划过就彻底断片了。
【必须要藏好项链。】
........
7月9日,这是一个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无比普通的日子。
当我苏醒时,首先感觉到的就是左手心的刺痛感,我睁眼一看,原来是桃子吊坠被我握的太用力陷进肉里了。
我坐起身,将项链重新带回脖子上,甩着手重新观察周围。
显而易见的,我已经不在五条悟的那套私宅里了,如今周围的环境更加古朴庄重,从一些装饰物上可以看出这里的持有人位高权重且品味不错。
可惜,这个房间没有生活气息,只是一间昂贵的客房罢了。
我垂下眼,看到身上穿着的和服里衣时,心里已经大致清楚这是哪里了。
几乎是同时的,斜侧面的拉门被人由外拉开,高大的身影挽袖立在门口,语气有些不善:“醒了就起来吃饭,一会带你去个地方。”
我撇了撇嘴,虽然不知道五条悟突然的脾气从哪来,但难得睡个好觉,我现在是精神和心情都大好,很乐意暂时包容他一阵子。
“几点了?吃什么?”
我走过去和五条悟出了卧室,便有侍女上前为我套上外衫梳理头发,这一流程在之前来五条家的时候就体验过了,对此我倒是不怎么抵触,乖乖的任由女人们摆布。
“就知道吃,快十二点了,都是你爱吃的。”
我狐疑的斜睨他:“这么好?你有什么阴谋,从实招来。”
五条悟气笑了:“好啊,我从实招来,你坦白从宽。”
我眼神飘忽:“我说了,你给我心,我再告诉你束缚。”
“哼...”
五条悟轻哼一声,听不出是什么意思,淡淡道:“行啊,一会就带你去取我的心。”
谁也没有再说说话,只有衣摆簌簌的轻轻声响。
五条悟的坦白从宽,指的并不是束缚,束缚不是罪,不需要坦白,更不需要从宽,他所指的,所暗示的,我已经明白。
暗中联络夏油杰的计划暴露了。
可......
我垂下眼,头上插着的发簪是我不习惯的存在,明明有重量,却好像轻轻晃一晃脑袋就会被甩掉。
我必须克制着自己的动作幅度,这让我觉得拘束。
就好像五条悟的态度,他不说穿,却暗示已经知道了一切,就像是将一把不知何时会落下的剑立于我的头顶,想给我压力,让我时刻处于一种不安的情绪下。
只可惜,我并不觉得我所做的任何决定是有罪的,自然也不会觉得不安。
侍女将最后一朵花枝别进发丝中,有序而安静的轻声告退,我起身展腰,踏着木屐走到五条悟身边。
男人一袭白色暗纹浴衣,暗蓝色的宽带扎在腰上,只别着一束花枝就没有任何多余的配饰,眼上的绷带又换成了更方便的墨镜,倒是比上次穿的随便多了。
我上下打量他:“是不是每次来你们家就能看到你穿和服?”
五条悟抬起墨镜,一个wink:“怎么,被和服的我帅到了?”
我点了点头,和袖向外走去:“嗯,很好看,我喜欢。”
五条悟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直球打来,要知道平时他说这种话时,对方不是嫌弃就是无视,这种直白的夸奖还是第一次。
这是太阳打西边了?
愣神了半秒,五条悟心情大好大步跟上前面的少女,顺杆上爬他最会了,当即就表示要人多夸夸多说说。
我白了他一眼,无情的驳回诉求。
在屋内大堂用过午餐,果真全都是我爱吃的,甚至那些本应该会有我不喜欢的配菜的料理里连一点沫都没有,很明显是刻意吩咐的,而这人是谁就不需要多说了,
一顿愉快的午餐后,不约而同的,二人默契地忘掉了先前不愉快的暗示。
饭后,五条悟带着我前去‘取心’,一路十分热闹,偶尔会遇到女眷或侍女欠身行礼,路过的小童们远远看见五条悟便会嬉笑着故意从二人身边跑过,一些虚掩着的和室内有男人们中气十足的交流声。
“你家上次还不是这样的啊。”我问出我的疑惑,上次的五条家远没有这么热闹,安静的如同没有活人。
“嘘。”五条悟故作神秘的竖起食指抵在唇前:“因为我这次是偷偷把你带回来的。”
“?”我神情复杂:“你这表情,你还挺骄傲?”
“那当然。”
“但我这么大一个活人站在这,就没有认识我的吗?”
五条悟得意洋洋的哼哼两声:“同-体-链-。”
“啊?”我彻底迷惑,我很确定我浑身上下一根头发是和五条悟相连的:“同体链,那链呢。”
五条悟十分刻意的拨弄了两下花瓣,我这才发现这栩栩如生的花枝竟然是假的,我不可置信:
“同体链?”
五条悟点头:“同体链。”
“链呢?”
“我的咒力就是链,你感觉不到吗?”
我沉默,这,我当然感觉到了,就在头上,这,我能说是误会他在为了让我坦白给的压力吗,当然不能了!
我竖起一根大拇指,诚恳的夸赞:“牛蛙!不愧是最强天才五条悟老师!”
五条悟:....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二人走着走着,热闹的人声明显褪去,周围的建筑也更加老旧,一股淡淡的老木腐朽的味道若隐若现,放眼望去除了山石植被,就是长廊。
随着逐渐深入,我也越发觉察出不对来。
我停下脚步,看着同时停下却没有回头看我的男人:
“这么偏僻,前面不会是什么监牢啊封印室啊,而你打算囚禁我吧,提醒一下,这可是犯法的,老师。”
五条悟轻笑了一声,回头看来时,却是没有笑意:
“如果我说是呢,毕竟,你看,现在的你甚至没有逃走的实力,而同体链也只有我能帮你取下来。”
闻言,我把了两下头上的花枝,果然如他所说稳稳地像是粘在头上了一样。
我放下手无奈看他:“别闹了,我开个玩笑,走吧走吧,我现在是闲了点,但你工作不还很多吗。”
我伸手去推他,一下两下,五条悟却跟木桩子似的纹丝不动,见状,我也沉下脸,声音里是警告的意味:
“什么意思,别告诉我你是认真的。”
我伸手摘下他鼻梁上的墨镜,那双透亮的蓝眸此刻如同大海,看似平静,海面之下却是汹涌的波涛和暗流。
“说话。”
我冷声:“原因,经过,结果,还有你应该知道我对于这种事的态度。”
五条悟却忽的笑了:“审犯人呢?”
只是他的眼中没有笑意,冰冷而疯狂的盯着少女,一字一句道:“好,我告诉你,我从实招来。”
一个从实招来,我便大致猜到他突然如此的原因了,我飞快的抿了抿唇,按下心里的不安和迷惑,扬了扬下巴示意他说。
“原因有很多,不如我们边走边说?”
这一下,五条悟有变回了往常那嬉皮笑脸的松散模样,他想着墨镜伸出手,被我抬手避开,却不是要拿墨镜,而是勾住了我的尾指。
“公平起见,我说了,你也要说。”男人笑盈盈的看向我,不是问句,好像并不在乎我是否答应,又或者他默认我已经答应了。
我漠然的看着他几秒,点头:“好。”
然而在我答应的下一刻,只听五条悟轻轻哼唱起来,勾着的尾指晃动:
“勾手指,勾手指,骗人的人要吞千针,切掉小手指。”
童谣由男人哼唱实在是太诡异了,我明明没有感受到咒力波动,却还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这是想诅咒我吗,因为怕我反悔?!”我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五条悟满脸无辜:“我没有啊,而且明明是遥一直在诅咒我。”
我无言以对,同时也意识到爱的诅咒对于五条悟来说,或许真的太危险了。
我太过于了解他,什么样子是在开玩笑,什么又是认真,长期的关注使我揣测五条悟的真实情绪几乎成了本能,所以我知道他唱那句童谣时是认真的。
他是真的想咒我,却因为理智而没有这么做。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他再这样下去迟早会疯的,是因为我,又是因为我。
脑海中只有要尽快离开的念头不断飘过,我根本不想解开和光希的束缚,但五条悟的受咒情况过于危险,只有离开咒术界,离开五条悟,让时间冲淡一切。
我的思绪一片混乱,难免走神,直到啪的一声脆响,我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顺着刚在眼前打了个响指的手向上看去,入目的是五条悟平静的脸。
“我说完了,该你了。”
我还没有从刚才的恍惚中回过神,一时间有些茫然:“你,我,你说完了??说点啥啊??”
五条悟已经侧过身去,他当然注意到少女刚才的慌神,也是故意没有提醒她,甚至在此刻,男人还斜睨向她,露出一个‘你看你想反悔了’的眼神。
“啧。”
我察觉到他是故意的,但人家好好说了,是自己没仔细听,也只能吃个哑巴亏,我撇了撇嘴,开始我的‘坦白从宽’。
其实事情相当简单,封印师牧瞳人脉宽广,找到一个有些实力的诅咒师再顺藤摸瓜自然不是特别难,难得是要如何联系上那些核心人员,并取得他们的信任。
这一点牧瞳也给解决了,说来很巧,牧瞳作为封印师上任第一年时接过一位菅田女性的单子,对方很喜欢牧瞳的脸和实力,一来二去的算是半个熟客和推荐人。
而这位菅田女士就是牧瞳找的藤,就是没想到这根藤是直连在瓜上的。
也算是意外之喜。
这些五条悟都知道,因为他在上次牧瞳以兄长的身份给他发信息的时候,把人家策反了。
策反的核心也非常简单,五条悟的意思是,一条遥要找诅咒师是为了离开,而他为了不让一条遥离开所以要跟她结婚,所以只要她不找诅咒师,那就不会离开,结婚的事就可以暂时放下。
听着像是歪理,原话当然更委婉也更有语言艺术,但中心思想其实就是这么个意思。
于是在一条遥这个策划人本人完全不知情的时候,她最重要的线人叛变了。
直到现在她也不知道这件事,而五条悟也没有告诉她的打算,他绕这么一大圈逼一条遥跟他说实话,其实只是在对答案。
她在束缚的事情上撒谎,他就不敢肯定这泼猴会不会在这件事上撒谎,他们的本质太过相似,说好听一些是很有主见,说难听一些就是自私,
为了自己的利益,撒谎,利用,威胁,都是从骨子里带出来的。
好在她这次没有骗她,除了含糊掉了她和牧瞳的一些关系外,重要的流程都是一样的。
五条悟心头的郁气散了不少,笑容也更真实,他道:“其实我刚才跟你开玩笑呢,前面是老宅,我想带你去见见历代六眼。”
屁嘞,你刚刚那表情完全是真心想搞囚禁。
我在心里吐槽,但对于历代六眼还是有些好奇的,我跟在他身边,道:“见家长?”
五条悟微不可查的一愣,眼神幽深的看去一眼,轻声道:“对,见家长。”
一道道走廊的尽头,终于是抵达了一扇黑铜色的大门前,大门上的纹路十分复杂,像是某种看不懂的咒语,有像是一个图案。
没有门锁,只有一只张着嘴的黑金狮头镶在门上。
“这里是禁地,只有六眼能够进入。”
五条悟伸手在狮嘴里按了一下,推开门时轻飘飘的一句话,好似他真的是自己来的一样。
随着大门开启,内里的幽幽烛光和某种直觉将我的脚定在原地。
五条悟回过头,神色依然平静,还有些疑惑:“怎么了,进来啊。”
我后退一步,直觉告诉我,如果进去了,或许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五条悟不可能会伤害我,所以,能让我觉得不好的只有。
我盯着眼,语气坚定:“老师,我要带光希离开。”
少女的声音消散在空气中,而后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五条悟脸上的笑容霎时消失,一直被他努力隐藏,也隐藏的很好的情绪在诅咒的刺激下完全爆发。
通常来说,诅咒所影响的[不甘][悲伤][爱],三种情感中只有最为强烈的一种会被放大。
可这一刻的五条悟心中,这三种情感竟同时齐平,爱没有变化,只是因为一条遥油盐不进的坚决,刺激了他的不甘和悲伤。
一步,两步,五条悟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那双六眼死死的盯着我,我明确的意识到,他生气了。
这是我第一次见五条悟真心实意的发怒,男人周身的空气被无形而暴虐的咒力挤压拉扯膨胀,周围的地面一寸寸裂开,尘土飞溅,
连光都被这凶悍的咒力扭曲,将他身下修长的影子折磨的如同鬼魅一般不停变化着。
像是身处于什么顶级恐怖副本中,面前那更是让我后背发冷浑身战栗的最终boss。
我的双腿不收控制的开始颤抖,浑身上下每一颗细胞都在叫嚣着“逃,快逃。”
这是生理的本能,是动物面对强悍的捕猎者时的本能。
但我知道如果此刻我逃了,我认输了,那曾经的坚持就会变成笑话,而危险的未来将会陪伴我的余生。
我不要这样。
我活着,是为了什么。
我选择成为咒术师,又是因为什么。
五条悟本就离我不远,仅仅是三四步,高大的男人就站在了我的身前,阴影将他的面容笼罩,唯有那双如同深渊大海一般的蓝眸不停闪烁。
此刻的五条悟也并不好受,理智和欲·望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撕裂,他已经无暇顾及周围,因为他的视线无法从面前的少女身上移开,
三种情绪同时被放大,纠缠,最后化为了一个十分扭曲的欲·望。
【杀了她,将她咒成咒灵,就像里香那样,杀了她,将她的灵魂用束缚锁住,就像田所光希那样,杀了她,封印她的身体,她就不会在离开,就像天元那样。】
这一次的五条悟已然再单靠理智控制诅咒,在精神世界中,最强的男人与另一个自己进行着厮杀,可他们是同一个人,拥有相同的实力和记忆,胜负又怎可能轻易分出。
五条悟仅剩的理智只能将期望放在一条遥身上,他不想承认,但如今不得不承认了。
他栽了,栽的彻底,就连情绪都被人家掌控了,五条悟长这么大,第一次如此被动,他不知道如果欲·望战胜了理智后,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这种无法掌控未来的感觉令他颤抖,恐惧,更多的却是因为兴奋。
真是太有趣了,你总是可以给我带来惊喜。
强者总是孤独的,哪怕有再多的亲朋好友,可当他扭头时却发现没有人能够站在他的身边,他需要一个能毫不留情的给他一拳,有来有回的拌嘴,肆无忌惮的嬉笑打闹的。
情感寄托。
或许这也是他无法放下夏油杰的原因。
他只是不愿相信,曾经那个会站在他身边,陪他疯陪他闹的人说走就走了,他只是还期待着重回过去的那一日。
但现在。
五条悟的双眼从始至终都没有眨动过,眼角已经因此而开始发红,他却丝毫没有感觉似的,只是专注的,恨不得用眼睛将人一寸寸刨开,看看究竟是怎样的内脏怎样的大脑才会拼凑出一个如此的人。
少女的刘海被冷汗打湿,一缕一缕的贴在额头和鼻梁上,那双绿宝石一般的眼眸此刻全然失去了焦距。
她的身体在颤抖,毛孔分泌出汗水打湿了一片衣衫,她的双腿微微屈膝,肌肉紧绷到抽搐,五条悟熟悉她的这种肌肉状态。
她在恐惧,她想转身,她想逃跑。
意识到这一点时,五条悟脑海中的欲·望更加汹涌,正如少女此刻想要逃跑,他也想要将她狠狠的......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或许是一秒,或许是一分钟,或许是一小时,我的时间感已经彻底模糊,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在曾经的十几年里,每时每刻的诅咒极强的锻炼了我的适应力和意志力。
我能感觉到自己在逐渐适应五条悟咒力的威压,身体也终于不再只是叫唤着逃跑了。
最先能够控制的是手指,然后是四肢,躯干,最后,我挺直了腰杆,仰起头与五条悟视线交汇。
那一刻,我看出了他的痛苦,五官可以组成欺骗他人的神情,只有眼神,无论何时只有无法说谎。
适应不代表彻底不受影响,我依旧心中恐惧,却能忍住身体的颤抖,只是和那双仿佛失去人类该有的理性的六眼对上是还是忍不住声音发颤。
“对不起,老师,无论你用什么办法,我都要离开。”
少女的背脊挺得笔直,哪怕她的模样狼狈,哪怕她依旧控制不住流露出恐惧,五条悟却因此脱离了将要失去理智的绝境。
因为他的爱意上升了。
可五条悟面上依旧阴沉着脸,他深深地打量了一番少女的,那眼神晦暗不明,至少还没有完全从恐惧中摆脱的一条遥是看不出个所以然的。
男人阴恻恻的冷笑一声,声音在空旷的长廊里回响,他刷的一下抽走了女孩头上的花枝,与自己的并在一起,只听咔嚓一声,两根花枝从中断开。
“好。”
短短的一个字,当我回过神来时,五条悟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远处传来急切的奔跑声,为首的是三名白发苍苍却健步如飞的老者。
我心中缓缓浮现出一个不太好的预感。
这,这狗东西不会是因为生气丢我出来收拾他搞得烂摊子吧!不至于吧!!
这小心眼的!
......
不远处,五条悟正盘膝以看好戏的姿态看着下面被人群包围的一条遥,他给自己下了个隔离视线的帐,除非他愿意,没有人能从外面看到他。
五条悟自言自语的轻笑着:“离开可以,不过总得拿点行李吧,五条家,就很合适。”
男人的视线不经意的人群中心的三个老者身上停留,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忽得轻哼一声,双手背在脑后倒在瓦片上。
看着蓝天和白云,五条悟抬起一只手,指尖勾了着一片云的形状,左划拉划拉,右划拉划拉,却怎么也无法和心里的图案对上。
他有点不耐烦的啧了声,放下手干脆将眼睛闭上。
终于,他想看到的图案在黑暗中浮现了,那是由周遭的咒力或咒力残秽所拼凑的,像是夜空中相连的星座一般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微光。
是一只生气的小猴子。
五条悟噗嗤一下笑出声,他的眼睛依旧闭着,好像没有了六眼,他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家少爷。
他在心中想着,一条遥,你让我爱上你,又让我给你自由,可真是有够任性的。
然后男人嘴角的笑意更深,他坐起身,却没有睁开眼,无需要睁眼,六眼也会让他看到一切,包括那只他真正想要拥有的生气的小猴子。
他想。
但我就喜欢这样的你。 讯读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我是五条悟养的猴更新,第 79 章 第七十七章免费阅读。https://www.xunduxs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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