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姓】:李飞白。
【功法】:召请命主上君降神法(大成)、合聚鱼龙(大成)、摩照法(大成)、北斗玄枢罡雷(中成)、婆缚印(中成)、二景印(小成)……
【法宝】:妙林金桥(上品符器)、青蚨环(中品符器)、小真一袋(中品符器)、石景玄衣(中品符器)、……
【道行】:筑基二重——大小如意(洞阳雷光奔飞内景法)。
……
在惯常催动金蝉,将陌生来人的气机摄入一真法界内,凝成心相后。
陈珩所见的,便是这样一幕。
而其中最为惹眼不过的。
便是功法第一行处。
那门《召请命主上君降神法》……
多月的朝夕相处,陈珩这一丝转瞬即逝的异样,也自是没能瞒过他袖囊中的遁界梭。
不过片刻,便有一道苍老声线疑惑响起:
“你方才是怎了?心跳骤急,又霎时静了下来,是见得了什么东西?还是老夫我弄错了?”
“我记得前辈曾经说过……人傀一旦在炼成之后,便会自主学会一门道法,名为《召请命主上君降神法》,无师也是自通。”
陈珩止在云空中,默默看着遁光中的人影。
而此时,米荟和他身旁那人傀,也是看得了他的身形,将遁光微微一转,便朝向陈珩这处赶来。
“《召请命主上君降神法》,这门道法是特为降神所用,方便那修行《豢人经》的施术之人将神念降于人傀躯壳,做种种监视探查之事,极是隐晦无比,绝难探查。
必要时刻,还可通过《召请命主上君降神法》隔空借力,将人傀作为锚点,发出惊天一击来,很是不凡!这也是《豢人经》中所载的一门秘术,唯有那些人傀才可习练。”
遁界梭闻言先是一怔,旋即不由自主提起了些警惕之心,将语声一沉:
“等等,为何突然说起这个,你到底是发觉到什么了?”
……
关于《豢人经》之事,还是那晚陈珩见了姜道怜后。
遁界梭见陈珩对此法颇是存有些好奇之处,便也拣了些他所知的紧要讯息,一五一十告知了陈珩。
而今遭。
陈珩突然提到了人傀和《召请命主上君降神法》,惹得遁界梭心中警兆大生,颇觉不安。
“米荟师兄身旁那人,他便是修行了《召请命主上君降神法》。”
陈珩面上神色淡淡:
“看来,我是遇到一只人傀了,也不知到底是谁的施为?”
“你在说什么?!”
遁界梭闻言一惊,心中狂震不已。
然后还未等他相询,问陈珩是如何看出那人是修行了《召请命主上君降神法》的。
这时刻。
已有两道遁光迤逦破空而来。
不过数十息的功夫,就已是到了近前。
“咦?陈师弟,才出了石鼓峰,没想到竟是在此处遇见了伱,来,来,我为你引荐一人!”
米荟停下身形,大喜开口。
他用力拍了拍身侧那陌生道人的肩膀,笑道:
“师弟可还记得当初卫扬和姜通源几人商议要对付你,可讯息却提前被泄出来了吗?”
“此事便在不远,如何能忘?若不是那道讯息提早被泄出,贫道却是要被他们打个猝不及防了,还要多谢师兄冒险告知我此事。”
陈珩袖袍随风轻摆,眸中异色早已不见,不疾不徐行了个礼,笑道。
“都是自家人,陈师弟还如此客气作甚!”
米荟连忙摆摆手,随后将话锋一转:
“不过,师兄我却只是传话的,当不得什么大功!
当日一并在殿中,听了卫扬和姜通源他们的筹谋,冒险将此事告知我的,却还是我身旁的这位道兄!他才是那首功之人!”
“原来是这位道兄。”
陈珩微微一笑,稽首为礼。
米荟身旁那道人看年岁约莫只二十上下,面目青涩,眉宇间是一派谦和温厚的神色。
其头戴华阳冠,穿石景玄衣,足上一双飞云履,身上衣衫虽也是看似华贵,却同卫扬、谢晖斋等几个世族中人比起来,还是差上了不止一筹。
见陈珩冲自己见礼,他也慌慌张张将身一躬,打了个稽首,面上带笑,颇有些手忙脚乱的架势。
而一旁。
米荟的语声还在传来:
“其实我早想引荐两位相识,只是陈师弟你素来深居简出,不好交游,而这位道兄近日也是在闭关潜修,苦练一门道法,总是无缘相识。
今日倒是巧了,这壶觞法会,总算是令你们二人撞到了一处,哈哈!”
“多谢这位师兄的传讯恩情。”
陈珩道:“敢问师兄尊姓?”
“陈师弟实在客气,当不得,着实当不得如此!”
那陌生道人忙开口道:“鄙人李飞白,如今在第十峰章华峰做修行,因近日……”
李飞白?
他叫李飞白?!
袖囊中的遁界梭本是在凝神听着外界动静。
可闻得这个名姓后,突然一呆。
他脑中是被一道炸雷给猛烈劈中,轰出来一道彻骨的惊骇,头皮发麻!
他想起在虚皇天时候,那个施计助大神王斩杀了六通虚澄魔神,立下滔天功勋的年轻文士。
文士在殿中受封赏时,自己也被大神王当做添头,随手给赏了过去。
在奉文士为主时,遁界梭曾经好奇问过他姓名,却只得了“白散人”这个不咸不淡的答复。
见众人皆是如此称他,连大神王都不例外。
时日久了,遁界梭也只得循例,将那一丝好奇抛至了脑后。
直到又是百千年过去,文士在天外宇宙被逼上绝路,只求陈玉枢顺手放过遁界梭等一众无辜性命那一刻。
最后的那时传音,遁界梭才方知晓,文士的名姓原是唤作“李飞白”……
……
人傀的声音还在继续传来。
而遁界梭此刻已是再听不清了。
他胸膛怒焰高炽,只觉从头到脚,都像是有火在烧,像万千针扎一般的生疼,却说不出话来。
“你怎敢叫李飞白?你怎敢去冒白散人的姓?!”
他一双眼几乎变得赤红,勃然大怒。
而这时。
面对那李飞白的盛情相邀。
陈珩敛了敛眸。
他不经意以手按了按袖。
片刻后。
才欣然颔首道:
“也好,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
……
寒月摇清波,流光入窗户。
直至暮色低沉,寒湿水气逐是深重了起来。
竹浓树密处,渐有百虫鸣声响起,惊破寂夜。
章华峰处,满身浓烈酒气的陈珩才自案席上缓缓起身。
他同早是酣醉过去了的米荟拱了拱手,然后由摇摇晃晃的李飞白送出门户外,走出了厅堂。
“陈师弟。”
待得出了洞府后。
此刻,李飞白突然眸光微微一转,缓声开口道:
“今日这壶觞法会一毕,得了霍长老亲口言说的‘斗法胜’,你必是要开始扬名东域了,只是在下有一事不明,还望师弟能够不吝赐教,解我一惑。”
“李师兄便请直言罢。”
陈珩将袖一抬:“凡是贫道知晓的,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哪来那般的肃重?”
李飞白退了一步,摇摇首:“我只是想问,师弟一路辛苦至今,从南域到了这金庭山,究竟是为何?”
“为何?”
陈珩一讶。
“人皆有执,或为美色,或为口腹,或为权位,又或是为求知或为渴生、惧死种种,千万年来,皆概莫如是……而陈师弟你一路修行,又是到底想求个什么?”李飞白问。
“自是要一个逍遥长生。”
思忖片刻后,陈珩缓声道。
“长生?”
李飞白好奇道。
“李师兄。”
陈珩摇了摇头,一笑道:“长生不死,超脱凡俗,以至最后万劫都不能磨,宇宙坏而我身不朽,似此等的大逍遥快活境界,谁又能够不动心?我亦是无法免俗啊。
与长生相较起来,那些权位享乐,不过是眼前云烟般的物什,微不足道罢了!”
李飞白闻言大笑,连连点头,眼底微微一亮。
而两人在拱手告辞后。
陈珩便飞身而起,化作一道白光,直朝向灵隐峰而去。
在回了他的洞府,阖上门户之后。
陈珩脸上那丝笑霎时隐没不见,眸光沉了下去。
“《豢人经》,不愧是前古巨头空空道人的得意杰作……果然不凡!”
半晌后。
他心底才轻叹一声。
《豢人经》并非是什么移神惑幻的神通道法。
一旦玉籽被栽种埋下。
莫说旁人。
便连那真正受术之人,都是十有八九的浑然不觉,直至被炼做彻底人傀了,都未能察得半分的异样!
而在饮酒途中,陈珩也是知了人傀的身世。
这李飞白的生父原是汜叶卫氏的族人,在一次酒后与女侍私通,才令得李飞白产下,不过因原配夫人的缘故,他生父也难将李飞白放至身旁教养,只能是偶尔资助些财货,聊做援手。
至于李飞白能够进入到长赢院修行,也全是因玉宸上宗的一位长老偶然见了他,怜他身世,又见他的确是有些修道根性在身的,才做了此施为。
而李飞白在进入长赢院后,便暗地随了母姓,舍了旧名,自号为“李飞白”。
此事也唯有米荟等寥寥几个与他相熟的好友才方知晓。
在那饮酒途中,李飞白对于世族和生父的厌恶和恼恨都是出自真情,并非虚妄,言至儿时的苦痛艰难时候,甚至声泪俱下。
若非陈珩有一真法界在手,是明切见李飞白修行了《召请命主上君降神法》。
独观其言行举止。
只怕陈珩也想不到。
此人竟早已成了一具没了心识,只会惟命是从的人傀……
“你放心,想施展豢人的术法,栽种下玉籽,唯有陈玉枢出马,才可功成……至于那人傀,却是并无什么炼人作傀的能耐,米荟是无恙的。”
这时,遁界梭突然开口,然后又忍不住骂了一句:
“该死!陈玉枢这该死畜牲!他炼人傀也就罢,却怎敢冒用白散人的名姓?!”卂渎妏敩
“白散人?”
陈珩问。
“白散人是我的旧主,他曾是你爷爷的殿下臣子,为你爷爷效命……”
遁界梭神情挣扎半晌,最终还是无奈道:
“当年离开虚皇天时候,陈玉枢虽是因白散人的缘故,放了我一条性命,没能抹去我的真识,但也是请人给我和其他几件法器施了封禁,令我等不能言说虚皇天内的旧事故闻,否则神仙难救。”
“那便不提这些,无妨的。”
陈珩摇头。
“当年白散人因为身世缘故,耻于说出姓名,连你爷爷大神王相询,都是被他给回拒了,也唯有一个陈玉枢,白散人同他亦师亦父,对他也是知无不言!”
遁界梭冷声一笑,暗恨道:
“可陈玉枢未想到,白散人在死前,竟是将他的名姓告知了我!
纵你不言说,他在报出李飞白这个名号时,我亦是知了他的真正身份!”
“那人傀果然是陈玉枢的……”
陈珩心下一凛。
不过未等他多思下去,遁界梭声音又沉重响起:
“每人皆有隐秘,老夫也不问你是如何得知那位是人傀的……不过此事,你最好还是勿要泄出,一人都不要告诉,谁也不要轻信!否则,便必是会惹来杀生的祸患!
那时候,只怕连道子君尧都护不住你!切记了!”
陈珩沉默了片刻,微微颔首。
“我明白了。”
他说。
……
……
同一时刻。
南阐州,水中容成度命洞天。
金宫气庐中的陈玉枢忽睁了双目,他目芒微微一闪,似是若有所思,脸上神情颇多古怪。
“如何?如何?可是见着那小子了?”
下首的越攸见他睁了双目,忙道:
“那小子不是个俗流罢?当初没能拿下他,此事可不能够全然怪我,我是真正尽了气力的,都是怪乔玉璧那贼厮横插一脚,背后突然搞鬼,才坏了你的大事!”
此言一出。
陈玉枢却并不答。
在越攸百思不得其解之际。
倏尔,陈玉枢拍了拍手,将身往后一仰,有些感慨的叹了一声。
“小子神彩凝然,雄姿历落,一战便技惊四座,不愧是我的种。”
他微微挑眉:
“有乃翁之风呵!”
“你在说什么?又发什么疯,莫不是想招揽陈珩吧?”
越攸皱眉茫然。
……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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