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视的目光在档案之上游走,他并没有抽出任何一份档案翻阅,好像他对此无甚兴趣。
双手揣在黑色大衣的口袋中,从头发到鸦羽般浓密的睫毛,再到长及脚踝的大衣,浓郁的墨色连成一片,只有脖颈间解开的扣子,冲淡了些许窒闷。
他兴致缺缺地开口:"如果越老的猜测属实,原因是什么?"
大概是池焰的反应太过冷静,并不符合他的预期,越凤瀚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他撑着拐杖回到太师椅上坐下,又恢复了此前寻常的模样。
"越家并非玄门中人,调查这些也不过是抱着孤注一掷的念头,勉力一试罢了,没成想,竟真的查出了端倪。至于这背后的原因,我们并不清楚。"
池焰象征性地点点头,没有接话。
他抬腕看了看手表,一副想要走的样子。
尽管这件事确实与他切实相关,但仍然不能否认越家的别有用心。
因为知道越清晏在他心中的地位,所以以越奚引他入局,然后以这样富有冲击性的方式揭开这桩隐秘。
为的,就是令他心旌飘摇,丧失判断力,在最大程度上接受越家的提议。
只是他们低估了池焰。
一个整整七年间夜夜枕戈待旦的男人,一个在边境的枪林弹雨中摸爬滚打成长起来的男人,怎么会感情用事,丧失警惕。
边境那种地方,吃人不吐骨头,有命出门没命回家的人比比皆是,穿着破衣烂衫睁着无辜的眼睛向你讨饭的小孩子,会为了半个脏污的馒头硬生生砸死一条流浪狗。
但凡稍有不慎,池焰就会成为躺在路边发烂发臭的尸骨之一。
而京城这地界,对于当初遭逢巨变的池家而言,同样是遍地荆棘的龙潭虎穴。
永远保持绝对的清醒和冷静,是最最基本的操作。
仍然是那句话,他可以接受任何明码标价的谈判,但不接受任何形式的试探和利诱。
越凤瀚见状苦笑一声,明白他们今天这局棋,多少有些聪明反被聪明误了,官场博弈那一套,在赫赫有名的池家三爷面前,玩不转。
他抛弃了原先准备的大段铺垫,直截了当地说道:"越奚也好,晏晏也好,不管是天灾还是人祸,我越家都绝不会这么算了。"
"与人斗、与天争,即便是赌上越家的未来,我也要争到底。"
"无论是为了死者还是生者,这个公道,我越家,讨定了!"
字字铿锵、掷地有声。
恍惚间,当年谈判桌上那个舌利如刀、唇利如剑,纵横往来而无不利的外交家,仿佛又站在了他们面前,意气风发,敢与天争。
"我今天请你来,便是要问问你池三爷,肯不肯入这个局。"
"这有可能是一场必输的战争,我不知道我们的对手是谁,也不知道这场仗要怎么打,更不知道我们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可能最终赔上池越两家的前途和未来都不会得到任何结果。"
"但我还是要问一问,这个局,你入还是不入?"
越凤瀚定定地看着池焰的眼睛,等待着一个答案,一个他期待已久的答案。
无论池焰今天的选择如何,越家的决定不会变,决心也不会减弱分毫,这是越家上下一致的意见。
但如果能拉池焰入局,他们的胜算便会多几分。
时间在等待中被无限拉长。
"越老,您错了,"池焰的视线投向窗外,落在冰封的湖面之上,语气平静如常,"无论对手是谁,无论战局如何,输的都不会是我们。"
天道不公,就毁了这天道;小人作祟,便揪出来打一顿,踩死。
真刀真枪也好,阴谋诡计也罢,他之前从未尝一败,这次,自然也不会输。
越凤瀚心中始终提着的那口气,终于得以舒缓片刻,他抚掌拍案,老怀欣慰地笑了笑:"好,好,我就知道我没有看错人。"
书房内焦灼的气氛顿时一扫而空,自在花厅时便一直情绪凝重的越凤瀚,像是终于撂下了心中千斤重的担子,眉眼间的神色轻松了许多。
"虽然没有什么把握,但越家也不是没有一点筹码都没有。"
他眨了眨眼,眼中闪烁着老顽童一般狡黠的光芒,嘴角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
待密谈终了,池焰愈发明白了,自家爷爷为何每次都赢不过越老,这般玲珑心肠的人物,怕是碰碰嘴皮子,就能让爷爷哑口无言。xündüxs.ċöm
而最后的最后,池焰发现自己终究还是没能逃过越老爷子的"陷阱"。
在戳破越家"故布迷阵"的表象后,池焰以为自己已经绕过了越家所有的铺垫,可越老却在他浑然不觉的时候,抓住了他那点心比天高的傲气,将了他一军。
以退为进,外加激将法,越老真是,宝刀未老。
……
太阳穿破云翳照在厚厚的积雪之上,在北风萧瑟、生机断绝的皑皑冬日,在田间地垄覆盖的积雪之下,偏偏孕育着即将破土而出的强大生命力。
书房北窗下的荷花池,早已结了厚厚的冰凌,枯败的荷叶蜷缩着,如同燃烧之后的灰烬边缘,被冰封在湖面之下。
等待来年春天,风雪消弭,荷叶会抽出新芽,孕育出新的花苞,低垂天边的阴霾会被一扫而空。
希望到那时,在今时今日结为同盟的人,还可以一起坐在花厅中,品茶下棋。
……
迈巴赫驶出红墙内,向诡局基地疾驰而去。
在五分钟前,大概是为了表明合作的诚意,越老将越司涟挑拨离间的举动,告诉了池焰。 讯读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真千金是玄学大佬更新,第165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免费阅读。https://www.xunduxs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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