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边讲到我们离开景德镇后,横渡昌江,一直在村道中前行,当三叔向田野里劳作的农夫问路时,农夫为我们指路,让我们在前边的叉路口左转入小路,以绕开义城。
我们果然看见了主路旁有一条小路,路边一块石头刻着山门村三个字。
小路不大,只容两辆车并排而行,路两旁夹道种着银杏树,路上落满了金黄的银杏树叶。
银杏树的旁边是小溪,小溪的旁边就是农田。
这时,秋日的太阳透过银杏树照射下来,暖暖的!
当我们走过,秋风吹下纷飞的黄叶,似乎向我们一路问好。
直直的金黄色的道路,向两座五彩缤纷的大山中间延伸,我们终于明白,此村为何称为“山门村”!
我们走到两座大山之下,发现这里的山谷中间有一条村庄,白墙黑瓦在橘黄的银杏树中出没,一条溪流在村中蜿蜒而过,我们仿佛走进了一幅画里。
此时已是午后,村庄各处升起袅袅炊烟,才让我们知道眼前的画面不是静止的画卷。
从清晨开始赶路,中途又渡河,今天真是舟车劳顿。
炊烟四起,更让我们饿肠咕噜。
有村民看见我们一行人走过来,走前来问候,三叔赶紧上前,告诉对方我们是应诏入滇路过,村民热情地引我们到一处开阔的空地上停下来,然后带着三叔和四叔,前去见村长。
很快村长和村民,以及三叔、四叔一起回来了,村长跟我们的长辈们问候了几句后,就带着我们一路前行,来到村后的学堂里,村长跟学堂的主事说了情况,主事就让学生下午放假回家,把地方空出来给我们歇息。
我们的长辈们再三多谢村长招呼,村长客气一番就离开了。
学堂很大,接近一亩地,由石块垒起的围墙包围,院子里有十多间屋,屋前屋后都种满了银杏树。
除了课室外,院子里有厨房和水井,还有床铺和被席。
学堂的主事说,临近大考之年,学子会在这里专心备考,所以生活设施一应俱全,到时村里还会请上几个厨子、帮工,让学子专心学习。
村里如此重视教育,让我们十分感动。
时已中午,家人们就开始煮午饭。
萧遥剑走进厨房拿出一个筲箕,装了满满一筲箕的栗子,拿到水井旁,打了水把栗子冲洗干净。
樵哥在院子找了一块空地,铺上石头,围成一个火炉,然后,有几个凌家子弟从外边拾回干柴,点燃后,将粗壮的树枝烧成炭后,把栗子放入炭中,然后再在上边适当加火,不时翻动。
不一会儿,我们听到噼噼啪啪的声响,围观的我们相视一笑;随之闻到香甜的烤栗子的味道。
樵哥找来一个铁锅和长筷,把裂开了口的栗子翻找出来,夹在铁锅里,稍凉就让一个凌家子弟用个碟子装了一碟栗子给长辈们,也装了一碟给学院的主事先生。
我和萧遥剑及其他不用帮厨的凌家子弟,坐在院子里,银杏树下,吃着喷香的栗子。
早上的时候,我们从景德镇那里带来了一些新鲜的肉类,现在拿了一半来煮食。
这时村长派人送来了一担莲藕,家人就用一些莲藕炒肉吃,余下的肉准备吃饭后和莲藕一起煲汤。
凌轩问送莲藕来的村民,莲藕是从什么地方收的?
村民说:距离这里约五里路,有一个荷塘乡,那里就盛产莲藕。
凌轩多谢了村民,回来跟我们说了,我们听了都跃跃欲试,想到荷塘乡去看一看。
吃完午饭后,长辈们在院子里或休息,或洗涤衣物,我们一群年轻人就一起出发前往荷塘乡。
学院在村后,我们经过农田时,看见村民在劳作,就问了去荷塘乡的路,说是村后有一条向东的路一直走就可以到了。
走了约五里路,两刻钟左右的时间吧,荷塘乡就到了。
远远看见一望无际、金黄色的稻田中央有连片十几个灰色的荷塘。
我们沿着田梗走过去,有几个荷塘明显已收采了莲藕,凌乱不堪的荷枝都跌满在塘的黑色的泥淖中。
一个荷塘里人们正在踏藕采收中,热火朝天,人们脸上洋溢着快乐和满足。
更多的荷塘上,还未来得及采收,只见圆大的莲叶全被摘完,剩下的莲叶都是东倒西歪、枯老萎黄的残枝败叶,那些干瘪枯黄的杆子上原本是莲蓬,如今像草一样立以塘中。
枯茎根根分明、残苞朵朵直直,带着落寂和苍凉,却有另一番的自信与淡定。
春夏的莲花映日无穷碧,姹紫嫣红艳丽夺目;秋冬荷塘却洗尽铅华,清冷空寂!
莲花用一生来向我们展示生命的春夏秋冬;曾经的尽情绽放,也逃不过最后的枯萎;
多少灿烂,终归于寂静虚无!
秋冬的荷塘的残荷之美,更能让人感悟生命,从视觉和碰撞中,引起灵魂的共鸣。
只有繁华落尽,才能平淡归真;总是经历高低,才能看透世情。
缘分如烟云散,碎了一地时间;门前车马稀少,方知人间真味。
人啊,年轻的时候还在迷茫,却不知就是开花的时间;中年的时候力不从心,却不知就是结果的季节;老年的时候枯槁老朽,却又想着苟延残喘。
人之间最难的就是如初相见,人自己最难的就是有自知之明。
这时,蓝色的天空上飘荡着几朵白云,倒映在漆黑的荷塘水面上,伴着枯枝残叶,却是另一种荷塘秋色。
秋天的荷塘,没有了夏天的叶绿和花红,但是满塘的枯槁,却是向人们奉献美好一生的证明。
正是:
荷尽已无擎雨盖,
菊残犹有傲霜枝。
一年好景君须记,
最是橙黄橘绿时。*
凌轩对我们说:莲全身上下都是宝,莲藕、莲子能食用,这是谁都知道的,莲花、莲叶、莲子、莲子心、莲房、莲梗、莲须还可以入药。
一个凌家子弟接着说:平时家里用一张莲叶包着糯米饭蒸,别提多香了!
凌轩点头赞许,又继续说:秋天是丰收季节,吃完莲子吃莲藕,但是在夏天,莲叶也可以用作食疗;新鲜的莲叶可以用来炒鸡蛋,晒干的莲叶则可以减肥瘦身和护肝。
我说:莲子蓉馅的月饼,那个香啊!
萧遥剑问我:你什么时候请我吃莲子蓉馅的月饼?我没有吃过!
我说:将来一定有机会的。
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怪不得人们用它来比喻君子。
我们要走回去的时候,凌轩问正在挖藕的村民有无莲子买,一个村民说家里有,就洗干净手脚上岸,让我们跟他回家取。
我们跟着村民穿过田梗,走了一路,终于到了村民的家,村民从屋里拿出一些晒干了的莲子,凌轩从怀里拿出几个布袋来,买了几袋,原来他早有准备的。
村民又问我们要不要莲叶,凌轩说要,村民又走进屋里,取出叠放得整整齐齐、晒得很干的莲叶,莲叶还散发着迷人的香气。
凌轩要了一大捆,村民拿了一条麻绳捆好莲叶,交给一位凌家子弟背着。
凌轩把钱交给村民后,我们满载而归,沿路走回学堂。
山谷里秋天的风很猛,吹动了我们的衣裾;路两旁金黄的稻浪翻滚,田野的清新味道如此沁人心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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