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人生八苦的怨憎会,爱别离,本就难以捉摸,难以分辨。
江临为了自己的荒唐自然放弃了最后的灵性,助妻子扫除眉宇间的煞气,让她不再被凶煞所困,灵性重获自由。
他自己的结局,似乎就是魂飞魄散。
宋家小姐虽然有些怨怼,但心中最执念的还是她与江临的过往,并未曾真的有过杀心。
“所以,都到了这里了,阵法还没有破除,看来这里不是这么简单的。”
右侧房间里的两副棺材随着两人灵性的消散,从这片空间里坍缩了出去。卂渎妏敩
陈刘和依云所在的房间,除了一面铜镜和那封信外,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
铜镜自从跑出了江临的灵性虚影后,就又变回了之前什么也照不出来的旧样子;信纸上则好像度上了一层薄薄的金箔,上面的字也模糊掉了,已经看不清楚。
他们两人走进最后的大厅中。
血池没有消散,但血池里的莲花和头颅、伸出的血手,都已经消失。
那一池血水之所以没有消失,大概是因为那只八臂的邪神仍然诡异的矗立在大厅的中央。
邪神的雕像不仅没有半分变化,反而能明显看出它的神情愈发生动,似乎有着一腔怒火中烧,要焚尽触怒它威严的凡人。
“你进来的时候外面还有没有人啊?”
陈刘看着这邪神,一下子就推断出:这不是自己能应付的对手。
若真的是那逃走的几位四品魔道高手所制法阵,即使他们逃出去时实力已经大损,也不是他这样一个初入九品的菜鸡武夫可以对付的。
“那位和公子一起的大哥算不算?”
依云的回答符合陈刘的预料,毕竟除了张春之外,谁知道他们会来这里,还被困在这里。
至于他心里的回答自然是:
“算,当然算,算给这位邪神老爷塞牙缝的。”
不过他并不打算把这种霉运的消息告诉依云——即使等死,也该开兴些死。
正在此时,他忽然发现他放进怀里的金色信纸有些发烫。
他赶紧把信掏了出来,发现上面竟然出现了一行字。
“铜镜,香炉,血封之术。”
陈刘一脸懵懂,前面四个字他还知道,明显铜镜和香炉十分重要,但这血封之术是个什么东西。
他看了眼依云,小花瓶自然是摇了摇头。
此时,在现实空间里的白九发现地上的尸首消散,手中施过咒术的信纸文字消散,知晓了里面二人似乎勘破了第一重法阵。
刚才,白九便施法,让他和张春可以通过那张作为节点之一的信纸实时的观看里面两人的状况。
他们本来还有些焦急,后来看着看着也就有些悠闲了。
甚至白九还抽空回了趟钦天监,抢了一些师姐准备的吃食回来,和张春一起坐着看戏。
本来张春还有些担心,但白九说道:
“那法阵已经被人改过了,第一层生机勃勃,没什么问题。我现在要是出手的话,反而可能影响法阵的脉络,出事的可能性更大。”
至于一名五品术士讲话是真是假,是嫌麻烦还是如何,大概是不可能让张春知道的。
不过,当他们看到陈刘面对佳人在床却转身去看铜镜时,都大失所望。
“他是不是不行啊?一点成人的东西都没得看吗?”
白九抱怨道。
张春想了想陈刘在醉梦楼畏畏缩缩的样子,觉得这应该也八九不离十了。
结案!
后面看江临和宋家小姐的纠葛时,两个男人津津有味。
当看到原本和美的剧情变作老套的结果后,不由得又骂了几句娘。
“那江临后面还算有些骨气,拼着魂飞魄散让宋家小姐的魂魄得到了安息。那道士也是闲着没事干,还设了法阵,如果江临有所悔改,便会拘下他最后一丝灵性,随宋家小姐一同离去。”
陈刘和依云这种门外汉,自然看不出其中的门道,但作为专营法阵的术士,白九还是能一眼看出那道士的设置与江临的结局。
“真的有轮回转世?”
张春疑惑,这所谓的灵性保留下来又可以做什么用?除非传说中的轮回转世、真灵不灭是真的。
白九摇了摇头,指了指天地,又指了指自己,说道:
“谁知道呢?反正没见过。这天地之大,或许真的会有一处地方让灵魂安息。不过,还是先过好这一世吧。”
说完之后,吃干抹净,大手一挥,准备场外支援。
白九双手按在那张信纸上,将干扰的法阵慢慢地嵌套进入,阻止法阵的正常运转,给陈刘二人以帮助。
其实他早就看出,这第一层空间虽然是整个阵法的核心,但那大厅里留下的邪神雕像才是瓦解法阵的最大阻碍。
雕像的造型并不陌生,乃是魔道流传最广的邪神之一的八臂冥罗金刚。
在这一脉的魔道修士中,认为这位邪神是一切法、术、势的来源,是阴阳的执掌,是八方的共尊,是天地的上主。
“……牛皮吹得这么大?”
“不这样怎么吸引信众?”
邪神之所以被认为是邪神,并非是因为他们并不属于道门、佛门所尊的诸天神灵。
那些淫祠外道若不作奸犯科,天地之间自然有其生存的地方。
邪神之所以被天下正道所弃,是因为他们往往需要获得有悖天地正道的祭祀。
张春也想起了以前查办过的一次案子。
那是山里的一处村庄,村里的庙里也供奉着一位所谓的神灵。
那处村庄的巫祝神婆每年都会从各家各户挑选一位年方二八的年轻漂亮的女子,作为新娘子嫁给神灵,用以侍奉。
“他们所谓的嫁的方法,其实就是把新娘子绑在花轿里,活活烧死。那神婆子说是这样就可以得道升天,其他人也都无比相信,甚至那新娘子临死前也觉得自己会去侍奉神灵。结果却只是那方的乡长与神婆,敛财的手段罢了。”
张春其实那时候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人会那么好骗。
那里分明离皇都也没有太遥远,却仍然闭塞,仍然在这可笑的骗局当中丧失所有。
他后来大概知道了原因,因为生活很苦,梦境很美,骗子很“真”,欲望正盛。
此时,白九摇了摇头,说道:
“那种东西虽然也类似于这类邪神,但低级得多。他们这一类无非是骗那些凡人些许钱财地位,但真正按规矩祭祀邪神的,是可以获得真正的交换之物的。虽然不知道那些邪神是通过什么手段做到的,但只要供奉的东西足够珍贵,他们确实可以给予供奉者修为、金钱、地位与所有欲望实现的机会。”
这样的科普,让张春一时之间愣住了。
“真的?”
张春有些想象不到,那些邪神竟真有这样的本事。
“难道真的是神灵?”
白九想了想,斟酌了一番后说道:
“其实所谓的神并没有那么夸张,就好像我师父,你们平日里就叫他老神仙。这种愿意,他也可以帮忙实现,轻而易举,甚至分毫不取。只不过他也是个整日呆在楼上,胡思乱想的怪老头……不是不是,是老神仙,老神仙。”
抱怨了几句监正师父后,白九突然感觉到事情不太妙,好像师父给自己加上的那个咒术有些不安分,他只好马上改口,奉承起来。
不过,好像他师父不打算轻易放过他。
白九脑袋一麻,直接一个趔趄摔倒了地上。
张春赶紧过来扶起他,关切地问道:
“你这是?”
“没事没事,师父教训徒弟,天经地义。”
腹内几多骂娘,倒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张春听到这里,感觉有些莫名其妙。整个府宅里就只有他们两人,哪来的他师父?于是他问道:
“白九大人的师父也到了?”
“师父他老人家探查四方,无物不查,不需要亲临此地。”——整天屁事不干,就这里看那里看,就是一个怪老头。
张春此时才反应了过来,钦天监的大人,还有这么厉害的师父,于是小心地问道:
“敢问大人的师父是?”
“监正呗,还能是谁。”
这一回就是张春一个趔趄了。
原以为白九只是钦天监的一个普通术士,没想到竟然是老监正的徒弟。虽然前者就是他得巴结的存在,但后者却是平日里巴结不上的!
监正九名弟子,哪一位不是人中龙凤,岂是他这种普通衙门的捕头可以比的。
“你这是不是虚了,站不稳了还?”
刚才还摔倒在地的白九开始嘲笑起张春来,把椅子踢了过去,让他再坐一会。
这时候,他也发现了法阵的破局之法。
于是施展咒术,在那信纸上写了“铜镜、香炉、血封之术”七个字,传达了进去。
那铜镜似乎是那道士留下来的破邪之物,香炉并不清楚,但确实是法阵阴阳转换的阵眼。
陈刘他们需要的,只是用铜镜破开血池,在香炉上用血封之术写作敕令,就能在他的帮助下,逆转阵势,将他们放出来。
血封之术作为武夫的入门法门,里面已有九品气象的陈刘不可能不会。
所以,只需要等着法阵破开,就大功告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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