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正沉默片刻,越发觉得古怪,抱拳一礼,索性直言道:“天子帐下,容不得半点闪失。还请温大人通融则个,莫要让下官为难下官斗胆,请教这位大人名姓。”
晚风似乎静了一瞬,温恪长眉微皱,打量着面前的禁军都尉。一张国字脸正气凛然,带着较真到令人讨厌的刻板,显然不像是好打发的角色。
四下里静得出奇,火把映出一张张寡言而冷肃的脸,盯着他与澡雪。似乎只要回答不慎,稍稍露出马脚,几十杆红缨尖枪顷刻间就要将澡雪刺穿。
温恪沉眉不语,心念电转。衣袖忽然被人轻轻一拽,温恪低头看去,怀中人畏寒般瑟瑟一抖,用力握上他的手腕。有什么东西骨碌碌滚入手心,在光下灿灿一闪。
温恪心头一跳,鹤奴交给他的,竟是一枚象征四品朝官身份的银鱼符。
“温大人?”
鹤奴按住温恪的手,凉凉的指尖划过手心,一笔一划,是一个“安”字。
温恪旋即会意,似笑非笑地望着侍卫长:“都尉大人,您执意要拦么?若非遇上巡夜禁军,我与安大人早已回到营盘。如今平白多吹了一刻钟的冷风,倘若害了风寒,怠慢了公务,官家过问起来,诸位想必担待不起。”
队正一愣,一名副官模样的人恭恭敬敬从温恪手中接过银鱼符,双手呈上。
滇南贡银,素白若雪。鱼符长约半指,正面錾刻片片细鳞,背面则是主人的姓名乡贯,与职位官品正四品上通议大夫,礼部权知贡举,临沂安广厦。
凡朝中官员,鱼符无故不离身,况且此物中缝处刻有半个“同”字,正是禁中御印,根本做不得假。
队正见此凭信,已打消了七分疑虑。他正待抱拳行礼,后方夜色里匆匆行来几名白衣童子,温恪凝眉望去,为首的正是安广厦的心腹亲随,三月。
“几位军爷巡夜辛苦,我家公子临行前特意嘱咐,让小人送些宵夜点心。”
三月稍稍让开一步,其后七八名童子鱼贯上前,打开描金漆匣。一阵热腾腾的葱油香从食匣里冒出来,又带着点羊肉的肥美,令人食指大动。
“阿七,分膳。”
食匣里盛着的,正是刚出锅的七宝羊酥饼。酥饼烤得淡黄微焦,撒着一粒粒油亮的白芝麻,几名侍卫虽不言语,却都微微咽了口唾沫。
这些童子衣摆处都绣着临沂安氏的鸿鹄家徽,本朝崇文抑武,禁军侍卫大多出身寒门。侍卫长哪里敢要,面色涨红,连连摆手道:
“不敢当不敢当。这都是兄弟们分内的差事,如何敢劳动安大人破财费心。”
三月莞尔一笑:“这是我家公子特意给几位军爷准备的,若您不收,那才是浪费。”
龙泉大营方圆十里,一队巡夜禁军值了一个多时辰的班,闻见酥饼香味,肚中难免隐隐饿响。
话说到这个份上,倘若再三推拒,未免太过婆妈。众人道谢接过,饼子沉甸甸的,一看便是馅大料足,直将营房炊班里的死面饼给比了下去。
只惜巡夜途中,不碰酒膳这是殿前司的规矩,谁也不能坏。
侍卫长将酥饼用油纸包起,刚想揣入怀中,手指忽然捏到一样东西,在酥饼里硬邦邦的硌手。
他愣了愣,将饼子在手心掰开一看,饼中藏着的,竟是一枚足赤的马蹄金。马蹄金少说也有一两重,足够他给待嫁的女儿打一支上好的金簪。
三月朝远处龙泉望了一眼,才想起什么似的,歉然笑道:“是在下思虑不周,一时忘了贵司巡夜的规矩,还请都尉大人莫怪。不若您几位交班过后,来鄙处坐坐,帐下备了好酒好菜。”
队正听闻此言,收了酥饼,惭愧不已。先前的疑虑早已烟消云散,他朝马上鹤奴躬身一礼,诚恳道:“都虞侯军令难违,下官方才多有得罪,还望安大人莫怪。安大人心意,兄弟几个实在感佩不已,岂敢多加叨扰。”
他又向温恪施了一礼,回过头,对下属扬声道:“列队,继续巡逻。”
禁军渐行渐远,温恪紧绷的脊背缓缓放松,他深深望了三月一眼,三月拱手一揖,微笑道:
“公子临行前有令在先,见此鱼符,如晤安氏少主温大人,请。”
“多谢。”
夜色已深,营盘连片的帷帐早已熄了灯火,陷入沉睡。
“烧水。”
温恪低声吩咐,鹤奴躺在柔软的美人榻上,半醒半寐间,似乎有几名白衣侍童在帘外轻手轻脚地来去。
他头疼欲裂,不堪烦扰,卷着被子翻过身去。温恪拢好纱帘,将灯火蒙暗些,轻声唤道:“哥哥,起来沐浴。你这样睡去,会得风寒。”
四下静极,唯有帐外虫鸣隐隐。鹤奴一动未动,蜷在榻上,温恪心下微沉,伸出手去,竟摸了一手濡湿的冷汗。
“澡雪,得罪了。”
温恪弯腰将鹤奴抱起,小心地抱进浴盆里。热气熏蒸,水温刚刚好,鹤奴却似被滚油烫了一般,惊悸地睁开眼,一把揪住温恪的衣袖。
水花溅落一地,温恪被他吓了一跳:“怎么回事?”
鹤奴脸色惨白,双靥却浮起一层病态的潮红。他薄唇轻颤,呜咽般吐出几个字眼,紧紧贴在温恪手边,温恪附耳听去,才断断续续听得一个字:
“……疼。”
作者有话要说:浴桶里的小鹤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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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荡不羁爱自由的射手座穿越攻x阴鸷狠辣黑白混切少年帝王受
文案:
“李遇,殇宁王朝的亡国之君,暴戾阴鸷,昏庸无道;他幼年登基,败空家底,亡国被俘,年仅二十一岁便郁郁而终。活该!”
作为名校最年轻的历史系教授,白鸥从来看不上这样的昏君。
直到他发现自己穿越了
眼前的宫殿奢靡无度,榻间的少年眉清目秀,只是眼神却分外阴冷。
……他穿到了自己二十多年的梦境里,李遇的寝殿。
提问:穿进自己天天研究的朝代里是什么感觉。
白鸥:谢邀,刚穿完,没别的,跑就完事儿了!
为了苟命,他身手矫健翻身上榻,把少年皇帝的呼救都按回了嘴里。
然后开始了自己的逃跑大计。
在第108次逃跑失败后,他看见少年帝王神情阴鸷:“朕偌大的皇宫,就如此容不下你?”
白鸥:史书诚不欺我,小皇帝好可怕!
但转瞬间,小暴君面色一变,神情可怜又无辜:“白鸥哥哥,如果你要跑,能不能带上我?”
白鸥:怎么和史书上完全不一样!
原只想一走了之的白鸥僵住了手脚。
他发现自己拒绝不了小皇帝。
看似高高在上的帝王,实则受人桎梏,李遇很清楚,自己不过是披着光鲜皇袍的傀儡。
身边人,无知者畏惧他,上位者利用他。
他从来觉得人生不过如此,乖乖地做个傀儡,在这暗无天日的皇宫活下去罢了。
直到他遇到一个叫白鸥的古怪男人。
那个男人满口胡话,荒唐可笑。
可偏偏就是那些荒唐话让他心生向往;那个荒唐人,和旁人都不一样。
白鸥既不畏惧诋毁他,也不奉承利用他;白鸥看见了他过往的黑暗……
只是心疼他。
李遇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想和白鸥在一起,想和他去看看宫外的世界。
纵使屈居人下,亦是甘之如饴。
阴鸷狠辣的帝王甘于人下,心甘情愿的捧上心尖最柔软纯澈的地方。
于是世间最自由的鸥鸟也为爱收起了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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