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事先约定好的，温玉珠乔装成中年妇女，远远地辍在万小凤后面。
她走了将近半条街，也没有看见围黄色围脖的买菜女人。
温玉珠手心寒湿了。
她站在马路中间，一时间没了方向。如果万小凤是骗自己的呢？如果她是故意勾结许美玉，给自己下了一个圈套的呢？
想到这儿，温玉珠一阵阵心寒。
她抬起脚，迈出去的每一步，都重似灌铅。温玉珠的目光一直落在万小凤身上，她似乎也很紧张，每一步都在斟酌。
这时，一阵寒风刮过，温玉珠后背乍起汗毛孔，一阵冷风灌进来，她忽的打了个激灵。
一抹黄围巾在眼前闪过，就像黑白照片里出现了唯一的亮色。
“咣！”
一阵巨响后，尖叫声大作。
温玉珠眼前的亮黄色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艳红色，朱红色，深红色。
它们是会流动的液体，顺着马路之间的小缝隙，弯弯绕绕，流淌到温玉珠的脚边。
腥味。
温玉珠抽动着鼻尖，她耳朵里发出嗡嗡的声音。
“温老板！”
她仿佛隔着玻璃罩，万小凤满脸血渍，温玉珠揉了揉眼睛，仿佛一切都在做梦。
她使劲拍了一下自己的耳朵。
“温老板！不好了……”万小凤哭得瘫软，她坐在地上，拽着温玉珠的裤腿，声音失去章法，
“温老板，那，那个女人被花盆砸死了！”
温玉珠浑身发颤，仿佛被雷击中，她换了好半晌的劲儿，也分辨不出自己的声音。
她一把扶起万小凤，拽着她往黄色围巾走去。
黄围巾浸在血水里，逐渐吸收了红色液体，蜿蜒到一个女人的脖颈。
女人头顶，黑色如瀑布一样的秀发下，露出一到白皙的硬物，温玉珠屏住呼吸，蹲在黄色围巾附近。
她的手刚要搭在白色硬物上，猛地被韩亚文拽住了手。
“别动！这是头骨裂了。”
温玉珠心中咯噔一下。
“我开，你看清楚了，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说完这话，韩亚文小心翼翼扯开黄色围巾，松软的土哗啦啦的掉在地上。伴随着周围人的哀嚎声，温玉珠终于看清了那人的脸。
“是么？”
韩亚文盯着温玉珠，
温玉珠咬着牙，她大口呼吸着空气，点头，
“是她。报警吧。”
十几分钟后，警车声大作，把原本还算晴朗的天，映照的五颜六色。
温玉珠盯着许美玉的脸，她还是那么漂亮，可惜半边脸都没了，肉泥搅和在骨渣子里，每一个骨渣子都像一把利刃，穿透温玉珠的心。
“你报的警？”
韩亚文把警察领到温玉珠身边，“警察同志，这位女同志有情况要反应。”
温玉珠在韩亚文的搀扶下，勉强站起来，
“警察同志，这女人是女人叫许美玉。是淮东省江州市清江县人。生前在淮海女子监狱服刑。两个月前因为死亡，注销户口。”
警察对这种事情很敏感，温玉珠一说完，警察立马重视起来。
“你的意思是说，她在法律上来说，应该是个死人了？”
“是的。负责火化她的，应该就是淮海市女子监狱。”
警察点点头，虽然他们眼前的人，在法律上已经是个死人。但是作为一个活生生的自然人，警察还是要调查许美玉的死因。
经过邻居走访，警察确认砸死许美玉的花盆，是位于顶楼天台的一个花盆，花盆是因为风大松动，坠楼砸在了许美玉的脑袋上。
“警察同志，花盆有主么？”
警察尴尬的笑了一下，
“算是公产吧。”
温玉珠眉头一皱，公产的话，就没有任何人有责任。对于意外的结论大家都是乐于接受的。
可，真的是意外么？
“同志，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据我们侦查人员的分析，花盆坠落真的是意外。她只是运气不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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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玉珠来不及多想许美玉的事情，因为现在万小凤的状态差到极致。她半跪在裹尸袋附近，瑟瑟抖着。
“警察同志，被砸死的这个女人，涉嫌绑架。”
温玉珠把许美玉带走万小凤孩子的事情，和警察说了，警察皱起眉头，盯着许美玉的尸体直摇头。
“还觉得这年轻丫头挺可惜的，没想到坏事做绝。”
警察的大网迅速拉开，他们经过走访，快速确定了许美玉的住所。与其说是住所，不如说是厕所。
她暂住在桥墩下，一个下水道口的窝棚李。万小凤被警察带过去认领孩子的时候，孩子正躺在脏兮兮的草席里，发着高烧。
污水在孩子脚边蔓延，臭气熏天。
“翔子！”
万小凤扑过去，趴在翔子身上，哭的几乎昏厥过去。她把孩子抱在怀中，不停地摇晃着，翔子就像一个没有生命的肉条，迎风飘扬。
“妈是个蠢猪！妈对不起你啊！”
万小凤跪在地上，抱起小孩子，没一会儿，她的泪水就把孩子薄薄的衣裳打湿了。
“妈……”
翔子勉强睁开双眼，露出久违的微笑。
警察联系的救护车很快到来，温玉珠跟着车，陪着万小凤母子来到了峤山医院。急救室里，温玉珠把齐怀远扯了进来。
“这是我说的神医，看看他有什么法子没有。”
还还不急有反应，万小凤扑通一下跪在了齐怀远身边，她砰砰砰的在地上磕头，声音震天响，
“大夫！求求你，救救我家孩子！”
万小凤哭的脸变形了，温玉珠心中实在看不过去，她掏出手绢递到了万小凤手边。
“别哭，让大夫把脉。”
万小凤眼睛直了，她赶忙从地上爬起来，
“对对！我失态了！”
万小凤脸呼吸都是调整过的，她谨慎的站在床旁边，“拜托您了！”
齐怀远点点头，坐在急救室的床旁边，他伸出两指，搭在孩子脏兮兮的手上。几分钟过后，齐怀远脸色不怎么好。
“怎么样了？”
万小凤声音非常急迫。
温玉珠压了一下她的肩膀，“别着急，等齐大夫下结论。”
齐怀远又换了一只手，开始搭孩子另外一只手的脉搏。两三分钟过后。齐怀远捧着孩子的手，把手塞进杯子里。
他缓缓地站起来，嘴角绷得笔直。
“晚了。”
“晚了？”
万小凤直接瘫在地上，她已经没有力气问出什么话了。
“什么叫晚了？”
温玉珠拽过齐怀远，“如果换肾呢？”
齐怀远摇摇头，“什么都晚了，现在孩子的肾衰竭已经到了最末期。孩子身体扛不住任何手术，如果强行做手术的话，孩子会死在手术台上的。”
“啊！”
凄厉的尖叫声，划破急诊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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