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时间!
杨玄感他们的时间不了!
如果绕道进入关中,那么等他们越过莽莽秦岭,那时候东征的主力早就通过潼关进入关东等待他们了!
只有快速通过函谷道、五里暗门、黄巷坂、麟趾塬、潼关、禁沟而下,入川入关!
这样,就会一直将追兵扔在身后,从而有时间突入关中,谋取大兴城!
但现在,横在面前的最重要关口——潼关,便是一道生死线!
汉潼关和隋潼关,虽然说是关,但更像一道高峻坚实的长城。
因为它的形状,便是一个横在塬上的城墙。
城墙中间,开着南北两个关门。
因为地形的缘故,像金陡关一样,这道长城都是建在险峻的山头之上。
本来山头就既陡峭又高突,所以加上数丈的城墙,就显得异常高耸。
就是有完备的攻城器械,也得跪下,因为根本就没那么高的、结实的云梯。
最长的云梯,就是连起来,也只能搭在山间和墙基处,那距离城头,还有老远的距离。
李密和杨玄感以前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要强行翻越这座险城,所以没怎么仔细观察过,直到今天带领大军到城下一看,便心头剧震,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妈的广皇帝,建的这哪是关城,这是凌霄宝殿好不好!
“玄感兄,别来无恙?”
关城头上露出贺娄皎的金帽盔以及他那张中年帅大叔的脸。
不像杨玄感是个美髯公,他有一副短髭须。
“子瑜贤弟,你看我能好吗?”
杨玄感也不掩饰,在马上摊摊手,对贺娄皎说道。
“玄感兄,念在咱们当年的情分上,我也不废话。今日,皇命在身,自当听命行事。”
“你攻我守,不要客气!”
贺娄皎不像其他收官的大将,还会出言说些大话,再乘机羞辱一番,他只是简单地将自己的态度摆出来就行了。
都是贵族子弟,保留点体面是应该的。
攻进来,是您的本事,算我无能;攻不进来,那就不好意思,只在城下候着!
等待天意!
”好,好!子瑜贤弟,你能这么说,不枉咱们当年把酒言欢、走马京城的情分。“
”来吧,看哥哥我怎样在你面前破了这天下第一关!”
说完,两人相互行礼。
杨玄感催马退入中军,开始列阵攻城。
说是列阵,其实就是在关前扎下营盘,开始催动军中工匠,打造攻城器械。
好在这塬上四周,到处都是参天大树,一点也不缺建造大型攻城器械的原材料。
虽然在五里暗门中丧失了大批军械辎重,但也不担心做不出厉害的武器,如冲车、抛石机、阑车等。
时间,就在双方怪异的对视中过去了一天。
“怎样?大兴城中怎么还没有动静?”
杨玄感在大帐中询问李密。
“是啊,按照斛斯政大人和赵元淑大人的密信,就该在最近发动朝变,挟持代王发诏催逼贺娄皎主动出战,但却不知为何一直没有反应!”
李密,也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按道理说,此时的大兴城,卫玄带领重要力量离开,朝中留守的文武大臣也没几个能成事的。
这时候作为兵部侍郎的斛斯政,也算是兵部的最大的官,因为原兵部尚书段文振刚刚卒于高句丽前线。
所以,只要他凭着手中的权力,调动京中兵马,就可以轻易将东宫掌握在手中。
有了杨侑,就算是将监国的大权拿到了手中,进而通过双龙符和诏令,就可以轻易调动关防大将。
特别是最为关键的潼关城守将贺娄皎。
杨玄感知道,贺娄皎的为人,你根本无法用金钱、权位、美色等去拉拢,唯一能打动他的就是亲情和皇命!
可实际上,亲情这张牌根本打不了!
他老爹贺娄子干和他老妈王氏,早在多年前去世。
儿子从和南阳公主无缘之后,这家伙就再也没有娶过正妻,也没要过孩子,身边全是当年他母亲赐给他的伺候过老人家的年轻侍女。
这些女人,或许仅仅是贺娄皎为了报答侍候他母亲的恩情而已,根本谈不上感情。
对于这种人,只能是硬碰硬。
第二天下午,杨玄感叛军们再一次主导和经历残酷的攻城战。
喊杀震天,石头呼啸着飞来飞去,每一次落地,总会腾起烟尘,还有血肉……
应该来说,在古代所有类型的战争中,攻城战是最乏味、最残酷的战争!
那些步战、马战、车战中常用的技巧和谋略,在天堑雄城面前,没有了任何存在的余地。
消耗战!
就看谁最先耗不下去,谁就占据了主动和上风。
贺娄皎的战线,横亘于漫长的城墙上,而杨玄感的叛军总是在到处骚扰佯攻的同时,将攻击的重点放在基础地势较为平台、城墙也不是那么高耸的地方。
……
这是一曲生命的悲歌!
血与火,没有赞歌,只有赤裸裸的杀戮和收割!
一波波的叛军——大隋曾经的子民、将士,倒在了潼关城下……
一层一层,又一层……
鲜血,洋溢着青春和生命的鲜血,喷洒和浇灌于潼关城下的黄土中;然后当土壤吸饱之后,便汇聚成涓涓溪流,在万千具尸体下面逶迤而去,流向塬上较低的低洼处、沟渠中……
所有人,瞳仁灌血,犹如野兽,机械地进行攀爬、挥砍、刺杀、发射……
然后,或仰倒、或栽下、然后用参与的目光,与这个世界道别……
战到最后,贺娄皎也冲杀上前,阻挡偶尔跳上城头的叛军……
杨玄感、李密、杨民行、吐万春、韩世谔、虞柔、赵怀义等人,全都开始冲杀上阵!
一日!
两日!
……
五日过去,潼关巍然屹立!
杨玄感仍然在城下,贺娄皎也在城头!
他们,已经累得摇摇欲坠,但是仍然在亲兵的搀扶之下,指挥作战。
但杨玄感的身后,已经接连传来宇文述等大军的即将到达的警讯,远处的吹来的微风中,散播着一股股嗜血的新骚气……
那是憋屈、不满、愤怒和焦急!
宇文述这一路率领的三十万大军,星夜驰骋。
很快就越过河东城,然后又经过已经没有任何军兵驻守的函谷关,然后来到金陡关……
他们越走,越感到心惊,一路倒闭的叛军,越来越多。
特别是金陡关下,尸首堆积如山,还有一些躺在地上等待死亡的伤兵。
但是,让他们头皮发麻的是是早已不见了杨玄感的主力。
只是,当他们远远看见金陡关城头上仍然飘扬着“隋:字大旗时,不由惊喜交加。
惊的是人不见了,喜得是关扔在手中。
金陡关的大门徐徐打开,收城官兵抬着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出来迎接大军。
代替史怀义值守金陡关的都尉,将杨侑的诏令递交的宇文述手中,这才让众人明白了缘由。
好一个诱敌深入,凭借天险、逐级减肥,再到各个击破的计谋!卂渎妏敩
这完全是兵力不足之下的妙计啊!
还说什么,继续追!
三十万大军有序进入金陡关,沿着杨玄感的悲惨之路,来了一次精神和感官的洗礼!
成片成片的尸体,都已经开始发臭腐烂,仅仅靠金陡关的残军,根本无法清楚。
等进入到五里暗门,里面的空气实在是无法让人忍受,没办法,为了防止发生重大的疫情,宇文述不得不下令流出一批军士,进行沿途的清扫行动。
搬石头,请擂木,搬运尸体,转移一起的军资……
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就是辨别那些重要的呃尸首,比如李子雄等人。
仅仅有名有姓的贵族子弟,在此丧生的就有十八九人!
这里,真是人间炼狱、血肉磨坊。
最奇的是,根本没有任何打斗,全是靠着一段一段的自然之物,如石头、擂木等。
最后,还发现了金石炼药,如生石灰、辣椒粉……真他妈舍得下血本!
辣椒粉,真是好东西啊!御寒、下饭,可一点不便宜啊!
宇文述等人,越走越胆寒,这他妈是什么战争?
遮蔽真刀真枪的干,实在是可怕多了啊!
至少,战阵之中,能留个囫囵个身体,但在五里暗门的血肉炼狱里,许多尸体都已经成了一摊,不,是一坨……
到底那个狗崽子想出来的这么恶毒的手段?
绝对在十岁的杨侑脑袋瓜中,是想不到这么饱含经验的制敌之术!!!
人才啊,真他妈是高能大才!
利用自然之物、地理之便、以少胜多、以奇杀人!
回到大兴城,当然是在确保大兴城不失的前提下,好好拜访一下这个弄险高人!
自然,如果大兴城丢了,那这些就全部成为了轻敌纵敌的罪证!
至少,也有私放叛军入关的大罪!
这天晚上,阿布、李靖,正在东宫的一处偏僻密室中陪着杨侑说话。
他已经连续好多天宿卫宫中,妻子儿女们早就被阿布安培灰影秘密带去了安全屋。
现在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两个老婆、一双儿女去了哪儿。
灰五办事他放心得很,所以就再也没有过问。
阿布吧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了协助杨侑控制六率、以及宿卫大营的军队、城防军队上面。
干爹李靖,做为狗头军师,其实全面参与了队所有军士吊证的详细策划和参谋。
杨侑发出的每一道军士诏令,都是阿布说明意图之后,通过李靖的调整、完善、润色之后,再提交内史令制诏发出。
这种改变,效果立显。
如果李靖来之前的军事调整,许多都是兵部根据杨侑的意思机械地照搬和揣摩的话,现在发出的东西,便赤裸裸地展现着高超的军事部署艺术和智慧。
因为李靖是密诏入宫,所以就连目前的兵部侍郎斛斯政等人,都根本不知道杨侑的参谋队中有了这一号。
看着这些绵密无漏、有张有弛、浑厚天成的军事调整诏令,惊讶得差点把舌头吞进肚子里!
这代王杨侑突然有真武大帝附体了?
斛斯政、赵元淑等人,越来越感到不妙,因为他们的对于最新的信息情报,早已经因为关防的严密调整而送不出去了。
反而因此,折了不少暗桩和密探!
对这一波波一去便无音讯的使者,老于军谋的斛斯政便感受到了不对劲。
但是让他疑惑的是,根本没有任何人找上门来,就像自己这帮人派出去的人并不是朝廷的人手里,特别是内外候官的人手里一般!
但他百分百肯定,绝对出事了!
因为,他的两个儿子,斛斯勉和斛斯迫,先后派出,但都一个也没回来、也没发出任何讯息。
凭空消失了!
不行,得尽快动手!
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于是,在大兴城杨玄感家一处秘密的产业里,当朝十几为军政大员,开始密谋开会,准备发动策划已久的计谋!
挟持代王杨侑,策应杨玄感入关!
各种暗潮,开始在大兴城里流动。
而晚居东宫、日署文华殿的杨侑行踪,成为了这些暗潮聚焦所在。
而监国的代王杨侑,以及他身边的僚臣、侍卫,洪然不觉,还是想往常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
突然,钟和鼓都响了起来!
这是走水的的警讯!
听着这声音的方向,应该先是东宫西角失火,然后不知为什么,南角也失火了……
杨侑的表情有点紧张,双手仅仅抓着阿布的胳臂。
“放心,不碍事,咱们不是早有准备?”
阿布轻轻的拍拍杨侑的手,安慰道:
“你看,他们这是按捺不住,终于发动行动了,目标,就是你,嘿嘿!”
“你还笑得出来?人家都把火放到咱们身边了?”
脸色发白的杨侑,不满地瞪了一眼阿布。
可是看着杨子灿,和盘腿坐在地上厚毯上杨子灿干爹李靖,杨侑渐渐地平静下来。
李靖,就有一种让人放心的气场,儒雅,沉稳,老神在在,一点也不像猴子似的杨子灿!
这个县令,真是大才啊!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既通政事、又懂军略的中年人,为什么才是个三原县的县令,并且这都近十年了!
杨侑非常好奇,也对爷爷的识人用人感到遗憾。
他一定要向爷爷推荐这个人!
不管杨子灿说了好多次,不要向爷爷多说他干爹的事,否则会起反作用!
”本王,自有道理。” 讯读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穿越之日月照我隋唐路更新,第260章 城里,城外免费阅读。https://www.xunduxs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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