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立见了燕青,从软架上抬起头来:“小乙兄弟,我那家眷如何?”
燕青答道:“孙提辖莫忧,我查看现场骨骸,俱是男人尸体,指节粗大,应该是练武之人,不是你家里洒扫的童仆婢女,死的应该是贼人,被人杀了,放火焚烧。”
宋江听了,装作欣喜,以手加额道:“苍天见怜,免了我失陷兄弟家小之罪!宋清,吩咐下去,大摆宴席,为孙提辖压惊。”
宋清领命,带着小头目去收拾宴席去了。
宋江又问道:“不知凶徒俱是何人?”
燕青说道:“一把火被烧了个干干净净,面目都认不出来,也不知道是何来历。要想查,却也无从查起。”
宋江暗地松了口气,点头说道:“既然如此,虽然没有线索继续追查,倒幸亏是虚惊一场,好在孙提辖宝眷无事。待孙新回转,必有分教。”
心中反而不快,又要装作喜庆,却看见李逵醉醺醺的,骂道:“你这厮,谁让你吃酒!”
李逵瞪起怪眼:“我奉了卢员外和吴军师军令,保护燕小乙去查案,燕小乙让我筛了两个时辰的灰烬,怜我劳苦功高,赏我杯酒吃,又打什么鸟紧!”
燕青上前请罪说:“为了辨别骨骸是男是女,不得已劳动铁牛兄弟,见他辛苦,只是胡乱吃了几杯,一直在我身边跟着,并未闯祸,请公明哥哥降罪。”
宋江不放心,问道:“你这黑厮,果真一直跟着燕小乙,未曾闯祸?”
李逵这厮,因为贪酒被宋江多少次训斥打骂,虽然仗着酒劲儿,顶撞了几句,但说完就后悔了,心想又会被责罚,出了一身冷汗,反倒清醒了几分:“我又没吃醉,回来路上还跟小乙哥说玩笑耍子,又没有闯祸。我这次下山,既不是偷偷跑出去,又相助查清大案,不给我记功倒罢了,你为何要罚我?铁牛不服!”
宋江叱道:“你这黑厮,我何曾说过要罚你?”
众人见李逵那副满满的求生欲,直把心里最惧怕的也说了出来,无不掩嘴而笑,纷纷道:“李逵兄弟历来耿直,公明哥哥且饶了他吃酒这一回。”
吴用搭个台阶说道:“铁牛兄弟,素来不会扯谎,他说的必然是实话。公明哥哥,也须论功行赏。”
宋江原本怀疑燕青捣鬼,但李逵素来蠢直,一直忠心,听他这般说,倒也放了心:“各赏绸缎一匹、白银五十两,去蒋敬处交割。”
神算子蒋敬起身:“遵公明哥哥之令。”回身道:“两位头领,随我去做账目。”
燕青扶着李逵,跟在蒋敬身后,李逵反而附耳道:“小乙哥,千万莫让公明哥哥知道我吃醉了酒,否则又要罚我。”
燕青笑道:“你兀自放心,出卖兄弟之事,哪里是燕小乙所为?”
李逵竖起大拇指:“小乙哥,真够仗义!”
燕青只是想笑,更放下心来,领了赏赐,收在住处,再与李逵入席吃酒不提。
再说陆云峣和月渎又守了一日夜,约摸着孙新等已经到了登州,于是去后槽牵了骏马,算还了酒店水火钱,买了张地图,翻身上马,直奔登州而去。两人练武出身,不管日夜,只是飞奔,又行了一日夜,终于抵达登州,早被邹润接着,一把扯住:“两位恩公,请随我入城。”
两个伴当过来牵了马,邹润又嘱咐道:“你们去其他城门,把日夜守望的伴当都叫回去。”
陆云峣与月渎对登州城并不熟悉,邹润亲自前导,殷勤介绍城内状况,显得非常笃诚,直到城西平安巷内,一间偌大府邸,显然是知府为了讨好高太尉,刻意买了宅第,以安顿家小。
邹润敲了门,引入堂前相见,孙新拄着拐杖,带着顾大嫂,亲自迎入,拜地道:“自脱身入了登州,日夜盼望恩人来,请略坐一坐,稍后吃几杯去去风尘。”
陆云峣道:“只是乏了,吃杯酒解解乏正好。”
叙旧了一回,陆云峣道:“我这里有燕小乙下的书,委托送给贤伉俪。”
孙新就长衫上擦了手,恭敬接过,看了一回,唤道:“快唤乐妻舅来商议。”
陆云峣道:“何事惊慌?”
孙新道:“两位恩公不是外人,我就直说了,燕小乙教我们扶着伤痛,赶紧回返梁山泊,若是一去不返,家兄必然不保。”
陆云峣道:“你们若是都回去了,此间妇孺,没了支应门面的汉子,莫说梁山泊来乘,一般的毛贼见了富贵,也是凶险难料。”
顾大嫂道:“燕小乙心思伶俐,乐和兄弟一直仰慕他,论起乖觉,整个山寨只服他一个,怎会如此失了计较?”
门外銮铃响处,乐和飞身下马,进入院子,先谢了陆云峣和月渎,再拜道:“阿姐唤我,有何勾当?”
顾大嫂道:“来此住了两三日,知府并州中头面人物,无不看在高俅那厮面上,前来嘘寒问暖,门庭若市,如今倒是门庭冷了,生怕贼人趁家中人少,前来图谋,因此唤了你,前来相商。”
乐和笑道:“此事有何难哉!你道我这两三日推说厌恶那些虚头巴脑的市侩,直躲出去落个逍遥了?我与邹渊,称作孙立娘子的伴当,担了一担金银,以答礼为名,直入知府家中,喜得知府称兄道弟,留下宴饮了两日。席间谈起,我等受了圣旨,全员出征在即,要回去梁山泊奉旨,却又担心家小无人看觑,那知府却是个有见教的:李家既然交割了产业,高太尉面儿上已经给足,莫不如卖了产业,独带细软,隐姓埋名而去,你等在军前立功,也少了后顾之忧。”
顾大嫂道:“变卖产业,我们自可料理,你搭上担金银作甚?”
乐和道:“一般变卖,少不了地邻地保做中,若是传出去,必是人尽皆知,我等如何金蝉脱壳而走?小弟大胆,擅自做主,半价折卖给了知府那厮,他一进一出,白得一半利息,自然乐意。如此,卖的神不知鬼不觉,他一个知府,管什么中人、保人?”卂渎妏敩
顾大嫂道:“此计甚妙,脱出登州,我们自可一起遁世落个逍遥。”
乐和收了不羁之色,离席正色说道:“阿姐为何只顾自己出脱?我等若是一去不返,必会被以抗旨之名问罪,官府自然拿不住我们;但那抗旨之罪,株连九族,大伯孙立岂不是要被活活断送了?大伯为了我们家的两个转折亲,吃了多少委屈和冷落,你这时只顾自己?你若想学解珍解宝那般,干脆杀尽我并大伯家小,拿脑袋去给宋江那厮做个投名状,凭你们两个本事,必然过的快活。”
顾大嫂“噗嗤”一笑,笑的脸上肥肉都乱颤,说道:“你何必如此认真?只是戏耍。你且看燕小乙下的书,直教我们回返梁山泊出征,以保全大伯。”
乐和接了书信,沉吟道:“燕小乙让我们投东京开封府去,让他那义姐李师师看觑,这李师师乃第一等娼妓,自古‘婊子无良’,他忘了史进被东平府相好的娼妓李瑞兰陷了之事?”
陆云峣道:“燕小乙既然下书,点名投李师师,自然有分晓。你看他盘活许先生和孙提辖的困境,使出多少智慧来,何必疑他?”
乐和拍拍脑袋,叹道:“大军出征在即,我等不在身边,除了那李师师,果然也没处投。”
孙新夫妇便一齐密谋,妆作祭祖,让伴当们在家如旧,却偷偷收拾细软,装了一大车,只告诉了孙立的妻子和一双儿女,当夜饱餐一顿,只待明日五更便走。 讯读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我的师父是栾廷玉更新,第26章 逃离登州免费阅读。https://www.xunduxs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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