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贯忠招呼童仆杀鸡宰羊,先去灶上炖着,搬出一些素食,请了早茶,早已天色大亮。
许贯忠笑道:“月渎,你这松月剑式,尚不及燕青赤手空拳,以后再出去行走,莫说是我教给你的,免得毁了我的武状元之名。”
月渎嘟了嘴,说道:“他的棍法稀松平常,谁成想拿着厉害的后手等着我!小乙叔叔,你使诈,竟然如此为老不尊!”
燕青倒也乖巧,躬身行礼:“小乙给姑娘赔不是了。”
众人笑了一回,许贯忠的目光扫过沉默不语的陆云峣:“不知这位公子···”
栾廷玉回过神来,刚才只顾着叙旧,吊着膀子的陆云峣却插不上话,显的怯生生的,于是说道:“这位小兄弟,本是独龙岗祝家庄里的童仆,祝家庄一场恶战,宋江那厮用陷马坑谋害我,却被他识破,也因此一条胳膊折作两段,刚刚请了大夫紧急处置,唯恐庸医误人,冒昧带来请许先生医治。”www.xündüxs.ċöm
于是把梁山泊三打祝家庄、自己如何护卫街坊、又如何被师弟出卖、如何逃出庄子说了一回,再请道:“他还年幼,千万莫落下残疾。”
燕青说道:“许先生医术,天下无双,还保不住这条臂膀?我学艺未精之时,与人放对,两条胳膊都被扭断了,现在不也完好如初?”
许贯忠收了悠然之色,拱手道:“救人要紧,小兄弟,可否让我把脉?”
陆云峣木然的伸出右手。
许贯忠把了一回,面带凝重:“小兄弟,脉象绵长而又杂乱,显然是元气有损,五脏俱有隐疾。”
众人不约而同的看向陆云峣。
陆云峣吓了一跳,赶紧讨饶:“徐先生,我爷爷精神不正常,我老爹也神经失常,我是不是也要病了?”
许贯忠说道:“你这损伤,并非先天遗传,而是后天所致。娃儿,你手指粗长,臂间肌肉坚硬如铁,手中老茧厚若毛毯,难不成练过外家功夫?”
陆云峣额间沁汗,这许贯忠端的是个不世出的人物,片刻之间,便发现了诸多端倪,再也不敢隐瞒,说道:“晚辈练过一些外家拳谱,但不入方家法眼,不敢称作功夫。”
许贯忠说道:“你可否口述招式,令我参详一番?”
从走路开始练,一直练到14岁,早已滚瓜烂熟,更不敢讳疾忌医,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许贯忠看向栾廷玉,栾廷玉看向燕青,燕青看向许贯忠。
最后,面面相觑。
人毕竟是栾廷玉带来的,他不开口是不行了。
于是说道:“娃儿,我收你当个徒弟,如何?”
陆云峣说道:“那敢情好,请受徒儿一拜!”
双膝跪地,吊着一只膀子,叩了个头。
栾廷玉突然出手如电,把肩头、脚踝、腰胯、双腕尽数击碎,陆云峣怪叫一声,蜷缩着伏倒在地:“师父,为何,为何你要害我···”
栾廷玉面露不忍,依然问道:“你是否一日不练这武诀,就会浑身酸痛、不由自主?”
许贯忠拿出一粒丹药,给陆云峣服下,顿时疼的没那么厉害了。
陆云峣嘴唇都咬破了,勉强点了点头。
栾廷玉说道:“你这武诀,走的全是阴邪诡谲的路子,日积月累之下,心性阴损,反倒被这套武诀所束缚,不练就难以自拔,练了反而会积累更多的隐患,这是一套嗜杀之术,再练下去,你会失去神智,一昧争强好斗,直到有一天狂躁易怒、攻击性极大,变成人人畏惧的疯子。”
陆云峣似懂非懂,嗫嚅着说道:“我,我从此就是个残废了···”
许贯忠安慰说道:“天下武功,无非攻守之道,一攻一守之间,却又暗合阴阳。你这门武诀,以硬碰硬,只攻不守,出手不成功便成仁,失了攻守之道,等同于违背阴阳之理,早已造成隐疾。如今你的师父断了你的骨骼,废了你的武功,让你无法继续练习,先摆脱武诀对你的心性控制,再重新筑基练武,则可无虞。”
陆云峣哭泣道:“我四肢残废、腰骨碎裂,还能复原嘛?”
燕青笑嘻嘻的说道:“我不是跟你说过,我学艺未精时,曾被扭断两只臂膀?不仅如此,对方怕我寻仇,不仅十指给尽数扭断,更用铁锤击碎手肘,正是师父前来求助许先生,给治好的。”
栾廷玉也说道:“如今燕青相扑,天下第一,哪有半分残废过的样子?你又怕什么?我既然收你为徒,又怎会害了你?”
许贯忠摆了摆手,说道:“这门武诀,并非全然不能习用,但练功之法,既然不离阴阳之理,必会讲究‘内练精气神、外练筋骨皮’,你精气神没有练好,单纯追求筋骨皮的悍勇,肢体力量越发达,越导致五脏难负其重,轻则走火入魔,重则危及生命。海外有一路拳法,名为泰拳,威力刚狠十足,但练到宗师级别,往往死于心衰,寿命不及四十岁而殁,就是这个道理。如果等你内气练足,再使用这套武诀,自然无害。”
燕青笑道:“他一个小娃儿,说再多他也不懂,先给他治伤再说。”
许贯忠派童仆抬进房内,瞟了眼孔明车,笑道:“栾兄果然周到,伤了臂膀,却备了孔明车前来,看来是看出门道了。”
栾廷玉说道:“那戴宗身负道术,曾经拿过这孩子的脉门,或许也窥知了一些端倪,或许料定了我不会见死不救,特意令人买来的。”
许贯忠笑道:“戴宗也是有心了。我先去给他续骨,配置灵药,等我忙完,正好吃锅里的那只羊。”
栾廷玉和燕青来到庭院,谈论些拳理枪棒,甚是相见恨晚。
直到中午,许贯忠推开房门,说道:“劳二位故人久候。”
吩咐开席。
月渎说道:“我把一碗羊汤给师弟吃。”
栾廷玉说道:“我等三人都是长辈,你也吃不尽兴,多盛一些羊汤,一起在客房吃了吧。陆云峣那小子四肢残废,或许暴躁,你多忍着点儿。”
月渎答应一声,拿个铁盆,捞了半盆肉,浇上羊汤,去灶里拿了几个馒头,去内室寻陆云峣去了。
许贯忠令童仆搬来酒坛,与两位故旧痛饮,酒过三巡,问道:“栾兄有何打算?”
栾廷玉说道:“宋江那厮,被我一戟杆打翻,脚都踏在脸上,这口恶气,必然难以咽下。更何况月渎年幼,我受了黄佛子托付,要看觑她长大成人,君子重诺,怎能让她陪我在江湖中犯险?还有这个残废弟子,即便许先生妙手,没个三两年,也无法康复周全。我又不通岐黄,万一预后不善,恐怕落下埋怨。”
燕青机灵,笑道:“你直接开口说要在这双林镇住下得了,许先生又不是那等吝啬的人。”
许贯忠也大笑不止:“小乙哥比你有意思多了。住下无妨,我那松月剑式,一发督促月渎勤练,免得出门被人嘲讽师承。”
栾廷玉端起酒碗:“先行谢过,恭敬不如从命。” 讯读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我的师父是栾廷玉更新,第6章 被废武功免费阅读。https://www.xunduxs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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