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我等不是对手，快去请‘达斯玛’……”
……
乡间沃野，良田连成了片，一座座村庄如珍珠般被官道串连起来。
此处已是人类领地内陆，距太道城九千余里路，中间山峦大河无数，大大小小的人口聚集地数不清有多少。
乌海王似乎认得路，头顶悬浮着冒烟的青石，时而走平整的道路，时而翻山越岭，其行进方向正是变异前倾注了一生心血的牛角山太道教。
近万里路，听着极远，若全力飞遁的话，以这位的实力无需俩小时便能抵达，可他偏偏就这么徒步旅行，真真让尾随其后的众多道者觉着不可思议。
曾经的太道教道主被极多道者熟识，想当初仙风道骨的老人，而今却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关键是实力强大到让人绝望。
头顶白烟，一身魔气，乌海王道一被内陆之人称为‘白烟魔’。
围追堵截的人很多，但没有哪个敢和此魔单挑，幸好本区域最强者达斯玛正在快速赶来。
可惜，达斯玛是很强，但和白烟魔一比远远不够看。
“道一，你可还认得我？”
宽敞的官道上，一道身影从天而降，正挡在白烟魔前三百米外。
达斯玛到了。
乌海王速度何等之快，几百米不过是瞬息即至，见有人拦路，二话不说甩手抽飞。
他根本就没停下来接茬的意思。
灰黑色魔气凝成的大手掌像是在拍苍蝇，达斯玛惊怒交加，道一果然已经不再是当初他认识的那个道一。
他好歹也是得道境中阶里的顶尖存在，驭使精神力全力防御的同时，身形疾速飞退，可依然觉着自己像是被蛮牛狂奔着撞到，五脏六腑都挪了位。
二人实力差距太过悬殊，一个随意驱赶，一个奋力抵挡，待达斯玛彻底卸掉了攻击力道后再看，官道上除了一缕即将消散的白烟，那还有半片人影？
“道兄，没事吧？”
“那厮早就不属于人类了，我估摸着他已经是得道境圆满层次。”
“咱还追不追？”
“人多没用，况且白烟魔似乎没有杀人之意……”
……
四、五十名道者呼啦啦飞至达斯玛近前，这位在大涅星已经算是少数几个绝顶高手之一，他都顶不住，其他人更白扯。
“跟上去，岂能任由魔人在我等领土上大摇大摆的游荡？”
达斯玛气不过，技不如人是事实，但不能就这么放手，否则接下来白烟魔若做出毁城灭族的恶事，他们这些人难辞其咎。
高手牵头，余者呼应，一窝蜂追着白烟飞遁，不时有人加入队列，三、四个小时后已聚集了两百余道者……
……
牛角山上，奎木王、二先生以及矮人波卡等三人在山门口处静静伫立。
闻讯赶来的道者很多，但悉数被劝返，一群土鸡瓦狗在这儿帮不上忙还碍眼，奎木王现在烦的一比。
什么白烟魔，从远方传来的图像上看，那不是道一又能是谁？
他脑顶散发白烟的东西不知是什么，尾缀的道者言称烟雾中蕴含着极为浓郁的精神力。
这就怪了，乌海王需要精神力吗？
这玩意对他来说就是毒药，再白痴也不应该把此等对身体有极大伤害的东西顶头上吧？
难道说他想把那坨冒烟的宝物送回牛角山？
不然他就是真疯了。
“截止到现在，他没有杀一人，我怀疑他的人性还没有完全泯灭。”
二先生有些不敢肯定，这和他们之前的预想出入颇大。
“他本是人类，因变异而成魔，骨子里没有对人类的仇视……再者说，尾随他的道者无一能对其产生威胁，包括那个什么达斯玛，估计是直接被他无视了。”
波卡思忖片刻后瓮声瓮气的说道。
道一的变异源自魔胎果，此物是大秘密，除了他和奎木王，再无第三人知晓。
至于其因何而变异，二先生曾问过他们数次，可都被二人以不知缘由敷衍了过去。
“以他现在的速度，如果中途没有飞遁的话，约莫着要明天天亮之后才能到了，两位不如先去休息，我一人在此守候即可。”
奎木王冲二先生和波卡拱拱手，牛角山此刻已是龙潭虎穴，大阵套着小阵，层层叠叠的不知有多少道。
“此人脾性怪异，没准还真就一路走着来，也罢，我就在那边休息片刻。”
二先生也不客气，闪身去到厨房后的小平台上找了把太师椅舒舒服服的眯了起来。
“我就不去了，你分析分析道一这人，他有没有可能一门心思还想回来做他的道主？”
波卡背着手来回踱着步，他现在哪有心情去休息？
“你这不是闲的蛋疼吗？那你守着，我去睡一会儿。”
奎木王头大如斗，分析个毛线，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去思考。
面对强大的乌海王道一，他可以选择逃避，毕竟，有时候逃避确实比迎难而上更轻松！
可他有他的原则。
如果他走了，二先生、波卡以及包括‘忧木’在内的数名阵法操控师肯定不会在此坚守，没人能承受一名顶级道者的疯狂。
奎木王的性格或偏执，或乖张，但绝对没有懦弱。
而今的道一如果还有一星半点的记忆，那他应该忘不了自己这个意外晋升的残废老兵，也许他唯一能记得的就是自己了。
变异的道一没有滥杀一人，这是他和留守之人决定赌一把的前提。
挨着二先生搬了张椅子躺下，奎木王在脑海中细细又捋了一遍，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干脆也懒得再费神，双目一闭沉沉睡去……
……
“奎木、波卡……醒醒，天快亮了。”
二先生的呼喊让沉睡中的两个人齐齐蹦起。
他和矮人什么时候换的班奎木王一点儿都没听到，这一觉睡得分外香甜，似乎很久都没有像这样昏天暗地的猛睡过了。
“辛苦了，道一现在到了哪里？”
奎木王使劲搓着面皮，神清气爽有木有！
“还有百余公里，那货一直没停过，现在尾随其后的足有八百道者，声势浩大啊！”
二先生掌握着一手情报，头顶白烟的乌海王仍然未杀一人，他甚至开始设想是否能将此魔收归己用。
“再来八百都没用，差距悬殊，不堪一击啊！”卂渎妏敩
波卡就爱说实话，尽管这话一说完就遭来二先生几个白眼。
大敌当前，没谁有功夫打嘴炮，奎木王目光凝视着山脚下那条笔直的大道。
大道两侧，是一片片的蔬菜地，这些田地不属于太道教，尽管太道教封了山，但周边村庄的农户却依然故我的在忙碌着。
二十余分钟后，天地尽头浮出一道身影，速度快愈奔马，几乎就在眨眼间，白烟现。
“道兄……别来无恙……”
山门前，奎木王一人在前，二先生和波卡退后数米，两米多高的乌海王道一犹如绝世凶兽般裹挟着浓重的凶威飘至眼前。
“你……很好……”
眼圈漆黑的魔人这一开口，登时让其对面的三个人同时惊愕。
这特么是几个意思？
气势汹汹的冲上来，没有大打出手，却说出这么一句让人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的话来。
“道兄所为何来？”
奎木王笑意如春风，伸手摆出有请的姿态，会客之所就在厨房后的平台上。
昨夜酣睡之处，两张太师椅并排放着，坐在椅上向下俯视，正可眺望牛角山下辽阔大地。
“来找你……做一笔交易……”
道一压根没往山巅原本属于他的寝宫瞄一眼，与他要找的人并排向上走向半山平台，直至坐在太师椅上，视线都没离开过奎木王。
“说吧，什么交易？”
二先生和波卡被他摆手示意躲远点，这老魔喜怒无常，凑的太近不是好事。
“果子……我要……两……颗……”
道一低头沉思片刻，接着抬手竖起两根指头。
“就拿你头顶上这颗石头吗？”
足足停顿了两分钟，奎木王才深吸一口气缓缓道。
他做梦都没想到，变异后的前道主压根就没想着来叙旧，而是奔着魔胎果来的。
魔胎果此等魔物，以及一大堆乱七八糟的魔宝依然在那只特制的袋子里装着，出于安全考虑他不敢收入体内，此刻袋子正被揣在怀里。
道一有秘法能感应到果子的存在，这肯定是他晋升的不二选择，可他为何不直接下手抢夺？
以他的实力，灭了山上所有人亦不过是举手之劳，即便山门外那一大票尾随而来的道者，在他眼里也应该只是草芥般的存在吧？
环绕着道一的寝宫布设的杀阵密密匝匝，但现在看来这位是不会上去了。
“一颗石头确实少了……这样，我打算离开此处，带你一同离开算是补偿。”
乌海王接下来的话，直接让奎木王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不仅是他，不远处支棱着耳朵的波卡同样是惊喜交加，心跳骤然猛增至最快频率。
“离开？他能离开？”
喜怒不形于色的二先生怀疑自己听差了，紧张的一把抓住了矮人的衣袖。
“我哪知道，别吵。”
波卡使劲甩开了手，他现在恨不得立刻上前从奎木王怀里取出袋子和老魔成交。
“离开？你可知离开这里会去到哪儿？”
激动、颤栗、口干舌燥……
奎木王用尽全部意志才把狂乱的思绪压制下来。
太特么意外了，青石算什么？能离开才是无价的。
他当初进来的目的很单纯，就为晋升道者，而今愿望达成，再留下来问心已是锦上添花之举，能则更好，不能也无遗憾。
有机会走而不走，那是贪婪且不识时务的傻子。
“外面的世界很广阔，在这里……我被压制……很难受……”
黑眼圈道一说的诚恳，念头一转，青石抛向奎木王。
他似乎知道，这个人肯定会和自己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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