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猛子来说,今天尤为重要,他要买些肉食,还有母亲爱吃的蔬菜,因为,9月18日是他的生日,这一天过去,他就满15岁了。
永序城普通人认为,15岁就已经算是成年,无忧无虑的童年一去不复返,有义务、有责任、有能力为家庭承担一定的压力了。
说实话,猛子怕这一天的到来,却又盼着自己快快长大,生日一过,他就是真正的汉子了,不管自己愿不愿意。
人头攒动,刚刚够一米七的男孩步履沉稳,任你再拥挤,也不会撞倒他。
肉买到了,菜也采购齐全,储物装备是父亲当年在世时送他的生日礼物,一枚精巧的戒指。这枚戒指空间不到两个立方,容量不大,却是他最喜爱的饰物。
挤出热闹的菜场,趁着天还没完全黑,猛子大步流星的往家里赶。每天的节奏都是如此,他早已习惯和成年人般早出晚归,前后不会相差十分钟。
穿过一条主街,是一片低矮民房,弄堂狭窄,房屋老旧,这些房屋已不知经历了几多风雨,被住户反复修缮,看起来却仍是摇摇欲坠。
这是平民区的常态,赚来的钱刚刚够生活,没有余钱建新居,若是家里孩子多的,偶尔吃顿肉都算奢侈。
走过一段不算太长的窄巷,自己住了几年的筒子楼已能看到一角,还有几分钟就到家了。
脚下,是一片倒塌了很久的废墟,值钱的金属早被人捡走,只剩下瓦砾碎石,和大块的建筑垃圾。这地方,猛子闭着眼也能摸回去,周围的一草一木他都已经熟稔于胸。
可还没等他穿过废墟,猛然间,一道身影如弹丸般从远处房顶上飙来,后面,还有三名身着制服的汉子隐约在呼喝。
太阳已经坠入地平线之下,月亮正在徐徐上升,大地昏暗,但却不影响异能者的视线。
“快拦住他,此人是被通缉者。”
忽然,一道声音传入脑海,猛子闻言顿时止步。
所谓的‘被通缉者’,必然是经过官方审判,定罪之后又逃脱的犯人,此类人物,没一个简单货色。
而那三名追踪者,其制服样式一看就是吃官家饭的,从其颜色上分辨,正是针对异能者罪犯的‘特别警务司’。
五十七区不乏异能者,高手不多,但低阶的比比皆是,即使律法再严苛,也总免不了有人自持勇猛,以武犯禁。
前面那被通缉者是恒星级高阶,警务司的三人中,俩高阶一圆满,奈何犯人地形熟。腿脚快,二者距离越拉越远。
轰……
靠近废墟的一处民居在巨力的踩踏下骤然垮塌了大半,顿时一阵大人的惊叫、孩子的哭喊声传了出来。
年久失修的房屋哪禁得住异能者踩踏?
犯人忙着逃命,哪管你下面是否有人,他若被抓捕,轻则流放,重则处死,哪一样都不好受。xündüxs.ċöm
嗖……
年龄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逃亡者凌空翻越,麻利的从房顶落在废墟中,前面那男孩他早已注意到,此刻他似乎被吓傻,站在小道上不敢妄动。
异能者并非个个都胆大妄为,实际上,有些人胆量、性格乃至脾气都和普通人一样,空有一身本领,却连个小动物都不敢杀,终其一生没和人争斗过的大有人在。
年轻人双足一蹬,再度跃起,一个跨度就是十几米,他必须争分夺秒,最多再跑十分钟,就能将尾巴甩脱。这样的追与逃,对他来说已不是第一次,凭着矫健的身手,他在平民区里如鱼得水。
可他万万没想到,突然,那少年动了。
“不好!”
被通缉者大惊失色,看似受到惊吓的少年,此刻眼眸中哪有半分惧意?
冰冷中夹杂着一丝愤怒!
他为什么愤怒?
猛子如弹丸般弹跳而起,速度极快,出人预料,他只出了一招。
黑龙十八手之‘单掌推碑’。
他不知这一招叫什么名字,这是整套拳法里少有的刚猛招式,没有尔虞我诈,并非阴损狠毒,光明正大的一掌,唯有硬碰硬。
猛子携怒而击,用尽全力,平日里与好友在擂台上的切磋没有白费,此刻若有内行人来评判,他的出手时机把握的恰到好处,称得上完美,搏杀经验绝对比被通缉者高明。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这一掌狠狠击在年轻男子侧胸上,力道被猛子控制着直直向上。但见那人好似被鱼杆吊起来的小鱼,突然由前冲变为上升,大口喷着血,骤然拔高二十余米。
嗖嗖嗖……
三道身影飞遁而至,还未等那被通缉者自半空中落下,就有一人施放出特制牢笼,将遭受重创的人犯横空一兜,果断羁押。
“小兄弟,多谢援手,我等抓捕其多次,这次若被他跑掉,还不知何时才能再遇到,哈哈……”
说话之人长相斯文,但气势却极豪迈,聊了几句后,丢给猛子一张卡片,让他有空去警务司领取赏金。
警务司的人抓人,属于本职工作,而民间人士出手相助,视情况有一定的酬劳,这是惯例。
猛子摆了摆手,没当回事,与三人分道扬镳。
他出手,压根没考虑赏金,那幢垮塌的房子里的哭声,才是让他气愤的原因。
房子里的人他不认识,虽然见过无数次,但平日里没有交集,不过是群熟悉的陌生人。
房屋的垮塌,对这样的家庭而言,真真是祸从天降,他们的日子,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可能再有笑声。
猛子心情有些沉重,加快步伐赶回家里……
……
筒子楼顶,唐五负手而立,废墟中的一幕他看的清清楚楚。
少年遇事沉稳,敢于出手,不胆怯,不懦弱,偷学来的功夫用的有板有眼,这让他很是欣慰。
猛子在煮饭,母亲眼盲,帮不到什么,少年早早就无师自通,做得一手好菜,其手脚十分麻利,不一会儿两菜一汤就已上桌。
母子二人相依为命,一顿晚餐其乐融融,俭朴的生活并没有让这个家庭失去应有的欢乐。
楼顶上的唐五默默注视着,心中泛起阵阵涟漪。
“猛子,今天是你的生日,可妈没什么礼物给你。”
吃过饭,拾掇了盘碗,母亲坐在床边和儿子说着话。
儿子已经成年,这个生日她本应精心准备一份特别的礼物,奈何连门都出不了,内心的愧疚无以言说。
“用不着,妈你健健康康的,就是给我最大的礼物。”
猛子挺起胸膛,今天之后,他将不再是孩子。
母子说了会儿贴心话,儿子瞅瞅时间差不多了,嘱咐她早点休息。接下来,他还要去训练场再强化两个小时,这是刮风下雨都无法阻止的日常训练。
一路小跑,猛子气息平稳,身体的律动轻盈而敏锐,这是他自创的一套步法,天赋的优势令远远跟随着的老唐都有些羡慕。
四、五岁觉醒,到今天,这孩子不过练了十年,就已是恒星级高阶。
要老师没老师,要资源没资源,与唐五的成长过程类似,但他走到这一步,耗费了二十年。
人比人,气死人,这话一点都不假。
猛子性格果断坚毅,若不是母亲的拖累,他想必早就加入某个势力外出闯荡了,那样的话,成就远不止现在这般。
能放弃晋升的诱惑,踏踏实实守着眼盲的母亲,此子的品性毋庸置疑。
唐五不再观望,一闪身,出现在前方。
“是你?”
猛子眼一花,脚步登时扎住,路灯昏暗的街道上,突然出现的人影让他始料未及。
“可愿做我弟子?”
唐五微微一笑,少年不自觉的摆出了防御姿态,应对意外的警觉性,好似他当初稚嫩时的样子。
“弟子?愿意,我愿意!”
猛子先惊后喜,这好事怎么忽然就落在了他的头上?
简直像是在做梦,不!做梦都梦不到这样的美事。
“去我宅子里。”
唐五说完,闪身遁走,路上只留下依旧蒙蒙登登的少年……
……
两日后,轮休的猛子先是去了趟特别警务司,将领取到的赏金偷偷甩到房屋垮塌的那户人家。当惊喜不已的男主人追出来时,废墟周围哪还看得到半条人影?
筒子楼外,猛子的几个朋友已经候在那里,今天,他要搬家,搬到师傅的院子里,这是师傅的要求。
其实,他这小家里没什么物件,一个人绰绰有余。
只是这些好哥们和他一样,都是业余半吊子,他想带兄弟们去找师傅,看看是否有哪个小子命好,给师傅看上并收入门中。
可惜,他不了解唐五。
俗话说,佛渡有缘人,自身条件只是一方面,缘分未到,即便是良才美玉,又岂能入他法眼?
猛子背着母亲,和同伴兴致高昂的往桥水公园方向赶,却不知,唐五已然离开宅子,正在去往公园内的湖泊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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