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台上时就差点破功,硬是凭着强大的意志才撑到现在。
省歌剧院要比市剧院大很多,厕所偏远,出了礼堂右拐再经过一条长长的迂回走廊,一直走到尽头便到了。
正常步行过去的话得四五分钟。
好在郝向南腿长,三步并作两步用了不到两分钟就到了。
沈清欢来不及解释,从他怀里一溜烟跳下来,迫不及待地推开门冲了进去。
郝向南看着她这副模样不禁又生气又好笑,嘱咐了句:
“我在外面等你,外套口袋里有卫生纸。”
“嗯。”沈清欢现在满脑子都在叫嚣着两个字:小便,小便,小便,根本顾不及其他,推开里面的一扇木门飞速蹲了进去。
气势如虹哗啦啦将近了两分钟,终于快释放完了,她这才后知后觉地面色有些羞赧起来。
简直太丢人了!
形象全无!
沈清欢知道这一切都拜李婉所赐,嘴角不禁泛起一丝冷笑。
她不是什么君子,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招她会,等回文工团后,一定也要让李婉尝尝这“销魂”滋味才行。
外面的雪似乎越来越大了,寒风呼啸,透过坏了的窗户玻璃往里灌,吹得厕所破旧的门板摇摇晃晃砰砰作响。
沈清欢身上只穿了条演出裙子和一件郝向南的大衣,风一扫过,不由地缩了缩脖子。
吊在头顶的钨丝灯被吹得打着圈地转,投下的昏黄光影也随之在周围荡漾开来,忽近忽远、忽明忽暗,给这本就破旧简陋的厕所平添了几分诡秘的气氛。
隔着两道门板,恍恍惚惚中,仿佛听到厕所外面的脚步声和交谈声。
没过几秒后,郝向南的声音不轻不重地响起。
“媳妇儿,我去下礼堂马上就回来。”
“知道了,你去吧。”
沈清欢也没多想,边答了句边从口袋里抽出一把纸巾。
纸巾不似现代这般柔软,手感粗糙,她也是适应了将近半年才渐渐有些习惯的。
大约又过了一分钟的样子,沈清欢缓缓起身推开隔间的小门,径直往洗手池那走。
拧开水龙头,哗啦啦的水流倾泻而下,不断冲刷着她修长白皙的手指。
流水声、窗外的风声、厕所大门的摇晃声交织在一起,频频刺激着沈清欢的神经。
混杂的声音中,似乎有一道咿咿呀呀的女声沿着门缝,穿墙入耳。
“北风那个吹呀…”
“雪花那个飘…”
“雪花那个飘飘啊…”
“年来到……”
沈清欢的脸蓦地一白,下意识地翻找口袋里自己做的棉花耳塞。
但身上穿的郝向南的大衣,里面根本没有耳塞。电石火光间,她来不及多想,飞快地撕了几张纸巾揉了揉塞进耳里。
然后捂住耳朵冲到厕所门口,木门似乎被从外面扣住了,任凭她怎么用力都拉不开!
“北风那个吹啊……”
“雪花那个飘……”
门外这如女鬼般幽怨的歌声忽然高了起来,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沈清欢心里咯噔一下,须臾间,一种不安夹杂着阴霾的情绪从四面八方笼罩而来。
那种令人窒息的紧张感越来越强烈,心头仿佛压了一块巨石,令她感到完全透不过气。
歌声好似穿透了虚空滴落在她心间、浇灌在她心上,无形中,仿佛有一只巨大的魔抓正要破茧而出。
难道,真的要穿回去了吗?
那一刹那,沈清欢捂住耳朵的手指渐渐发白,她猛然转身向后退了几步,然后一个助跑抬腿向木门踹去!
边跑边嘶声大喊:“马冬梅!你要杀我就出来,藏头露尾算什么?”
然而,预想中的破门声并没有到来。
她的右脚即将要踹向木门的瞬间,竟然在半空中慢慢消融,转眼化作了星星点点的荧光。
沈清欢满面惊骇,眼睁睁看着荧光一点点扩大,从大腿直到腰身,再到手和脖子,明明一丝疼痛感都没有,却好似五脏六腑都要被绞碎了。
一滴晶莹的泪珠沿着她的眼角滚落到地上,她缓缓闭上了眼睛,绝望地低喃。
“郝向南……我爱你。”
……
礼堂里,郝书记正陪同省里的几位领导在观看晚会,瞥见郝向南快步走了过来,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他笑着说道:“向南,你怎么过来了?小沈呢?她刚才那个节目唱的很好啊,在座的各位领导都好评如潮。对了,我上午来开会开了车过来,等会你们俩跟我一起走,正好在我家过节。”
听到这话,郝向南面色骤变,往身后扫了一眼后,倏地拔腿就往厕所方向飞奔,匆匆丢下一句:“我等下再来找你。”
郝书记诧异地看着他发足狂奔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欸,这小子,领导们都在呢,也不打声招呼,没点规矩。”
穿过礼堂往右拐,郝向南越发的心悸,心神慌乱,什么都忘记了,只一个念头:不要出事!不要出事!!不要出事!!!
刚转进走廊,便见厕所门口有一道清瘦的身影,正欲弯腰拾起地上的收音机。
那人听到动静,同时扭头看了过来,两人的视线隔空撞上。
那人瞳孔骤然紧缩,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然后,收音机也顾不得捡起,慌慌张张地往另一条走廊夺路而逃!
郝向南的心不由沉到了谷底,他冲过去撞开门,也顾不得这是女厕所了,一间一间往里推。
但,整个厕所空空如也,哪里还有沈清欢的半点身影。
洗手池水龙头的水依旧流着,直愣愣地砸在凹陷的台面里,又哗啦啦地流入了下水道。
郝向南眼里寒意彻骨,一拳重重砸向墙面,指节立马见血,眉间戾气更甚。
“沈清欢!!!”xündüxs.ċöm
他怒吼一声冲出厕所追上那道逃跑的身影,揪住她的后领对着墙壁就是狠狠一撞!
“砰!”
巨大的撞击震得林丁丁身体一晃,她还来不及稳住,脖子就被一只大手死死掐住!
“你把沈清欢弄哪去了?说!”
郝向南狭长的眼角越来越红,浑身杀气腾腾,宛若一尊来自九幽地狱的恶魔。
林丁丁痛苦地闷哼了一声,殷红的鲜血从嘴角大股地涌出,她垂下眼眸,眼底的震惊一闪而过。
沈清欢不见了?
是因为那首歌吗?
郝向南单手扼住林丁丁的脖子提拎起来,继而手指用力,带着足以毁灭世界的怒火,像是要将林丁丁送入无边黑暗的地狱:“不说是吗?马冬梅,你早该死了!”
脖子似被掐断般疼痛,林丁丁本能地抬手抓住了他如钢铁般结实的手臂,艰难地出声: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什么也没做,咳咳……”
“什么也没做?”郝向南怒极反笑,反手将林丁丁甩了出去。
林丁丁的身体飞出去几丈远,头狠狠地撞在墙上,发出咚的闷响,然后,像一滩软泥似的顺着墙壁缓缓倒了下去。
鲜血咕咕地从她后脑勺处往外涌,在地上瞬间流淌成了一小摊,
林丁丁一动不动地躺在血泊里,鲜血模糊了她的视线,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干什么!”
刘博文从远处嘶吼着冲过来推开郝向南,抱住地上奄奄一息的林丁丁。
他拼命地捂住她的伤口,沙哑的声音近乎绝望:“丁丁!丁丁!你撑住啊!”
郝向南冰冷至极的声音在他们头顶响起:“她不是林丁丁!她早该死了!”
不是林丁丁?
刘博文低头看着怀里林丁丁脸色惨白的脸,怎么会不是林丁丁呢,他们从小长大,他追了她十几年啊。
好不容易她在两个月前才松口答应了跟他交往,怎么会不是林丁丁呢?
不!
她就是他的林丁丁!
刘博文嚎啕大哭,抱着林丁丁起身往外走:“丁丁,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会答应你的,求求你别死。”
他不明白啊,明明说好了让他出面为难沈清欢的,为什么她又会出现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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