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刘永吉,到底出了何事!”龙椅上的皇帝听到魏王率兵围杀太子的消息后,不可置信的再度相问道。
“官家,臣也是接到皇城司察子的奏报,现在外朝都乱了,今日群臣退朝出宫后,德寿宫的太上皇便遣人宣召太子。而太子因官家的禁足令,便只身微服出宫,并未东宫卫随侍,而出东华门后,便被侍卫步军司的禁军捉拿,还好殿前司的兵将识得太子殿下,已经将宫门锁闭了,任何人都不得进出,”刘永吉说得言辞凿凿,局势已然危在旦夕。
刘永吉作为皇城使,皇城司的探事司名义上也是受其管辖的,而整座皇城的防卫也是他与殿帅王友直共同分掌内外。
“你们皇城司做什么吃的,朕将大内交托给你,就这么替朕掌管的!”皇帝赵昚陷入异常的愤怒与震惊之中。
“官家,皇城司守的是内宫,外朝守卫自来都是殿前司的差事,官家还是先往内宫里避避,内宫有五个指挥三千多皇城司察子守着,”刘永吉语气急迫的说道,要求皇帝往后宫避难,
刘永吉刚说完,便听到视线之内,远处的东华门已是燃起阵阵浓烟,而皇宫的钟鼓楼,往往只是执行晨昏报时的钟鼓楼,已然鸣起三声悠长的钟声,而后便是和宁门,丽正门响起落钥锁门的鼓声。
“王友直呢!速传殿前司王友直过来!你自去把后宫守好,待王友直来了,再做处置。”皇帝赵昚竭力的控制着神情,作为宋帝国的君主,这种武装政变在大宋百年来少有发生过,这是对他君权最大的威胁,已不再是普通的党争,但这件事发生对于皇帝内心定然是有极大的冲击。
而此时进退囹圄的赵过这时也大概知晓了发生什么事情,所谓墨菲效应果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但是他却是旁观者清,但是这种兵变的事情也只是在北宋时期少有,而在南渡之后,建炎三年春,正月,宋高宗赵构至扬州后,金兵便南侵。二月,赵构便命刘正彦部率兵护卫亲子、妃嫔奔赴杭州避难。到了三月,苗傅、刘正彦发动苗刘兵变,让太后下旨逼迫赵构退位,拥立尚在襁褓中的赵旉为傀儡皇帝,最终这场兵变也让赵构这个亲生子早夭。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直面危机方有转机。
“陛下,如今前后信息闭塞,首要之务实探查清楚,是何地,又是何人,发生了何事,陛下此时不可乱,以防被贼人浑水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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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在场的赵过反而是在场最冷静的人,当即也厘清了目前的当前的局势,
皇帝赵昚或许是因为当局者迷的原因,初时被震怒占据的思维,此时也在赵过的进谏下,恢复了理智。
“恩,没长耳朵吗,还不快派人去查!朕哪里都不去,就坐在这里等着,朕不相信,朕的儿子会做出弑君杀兄的事!大宋也断然不会出现此等悖逆之事。”
“官家,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还是先往后宫避避,东华门既然生乱,想必王殿帅应是亲去平乱。”刘永吉此时却愈发的反常,从来都是依令而行,此时却扭扭捏捏,
“刘永吉,好大的胆子,朕去哪里哪里由得着你来分说,莫要忘了你的本分,朕说了就在这延和殿,哪里都不会去的,你莫非是要挟君自重?!”皇帝赵昚也咂摸出一丝不寻常的意思。
刘永吉听完,
“陛下,臣认为局势未明之时,确不可擅动,但要掌握好手中的力量,王殿帅理应早该过来此时未至,因是被什么事缠住了,不过无论如何,陛下安危牵系着大宋江山社稷,臣以为当以静制动,”
赵过见到殿门外此时汇聚了数百人殿前司班直,认为这种关头,尽可能掌握有生力量,
皇帝见赵过临危不惧,运筹帷幄,颇有几分宰执气度,眼神对赵过露出更多赞许,点头说道,
“门外的诸班直,都进来护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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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殿门外听到动静的班直,手持金枪硬弩,皆涌进延和殿之中,一时间将这座侧殿里三层外三层,拱卫得密不透风。
“官家,小的这便去查探并调派兵马前来护驾。”刘永吉见皇帝心意已决,此时他虽极力表现出对皇帝的关切,但是因为赵过在此,是他没料到的,此时已然阵脚大乱,当即便想托词以脱身。
所谓天算不如人算,若是今日没有赵过在场,凭借着自己多年来作为内侍省头位都知,以及皇帝对自己的信任,以魏王与太子重演玄武门之变的消息,定然能将皇帝赵昚落入自己的控制之中。
皇帝赵昚对刘永吉说的话不置可否,不做理会,只是看向赵过,
赵过也领会到皇帝的意思,“刘都知,你还是就此处伺候陛下,如今情况未明,说不得待会王殿帅便带兵过来护驾,在下愿代劳。”
刘永吉面色已然惨白,而惯常信任倚重自己的皇帝明显对自己起疑,而皇帝对赵过却言听计从,又看到满殿披甲执锐的班直,终还是颓丧了,但随后却言辞中透着阴狠劲说道,“便依赵官人的言语,只是外朝动乱的消息已然传至后宫,还需有人主持大局不可,若是没有人镇着,是要出大乱子的。”
沉默许久的皇帝赵昚,在金枪班的班直重重拱卫下,又怎能不明白刘永吉的意思,这厮见已然被看破,便以后宫妃嫔女眷以作要挟。
皇帝赵昚顿时勃然大怒道,
“刘永吉,将你皇城使印交给赵过,今日过后,趁着朕还念几分旧情,你的家财朕不追缴,许你还乡终老。”
刘永吉听到皇帝已然撕破那层窗户纸,当即跪地痛哭道,“官家何出此言,老奴伺候这数十年,差事上从未办岔过,对官家自始至今都忠心耿耿,天地可鉴,如今被赵过这祸乱朝纲之徒所欺瞒,官家莫要弃了老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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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永吉,朕正是念这么多年的情分,还给你留些体面,勿要多做牵扯了,朕也不想再听,今日终会有个处断的,莫要把自己退路都给断了。”皇帝看着跟着自己十来年的心腹宦官,心中也有些悲切,心腹内侍背叛,两子夺嫡,天子自古便是孤家寡人,
皇帝这般说道,刘永吉已不再挣扎“老奴遵旨,”说完哆哆嗦嗦从怀中掏出朱漆四方印,交给了赵过后,躬着身子翁声说道,
“赵官人,说来你也算皇城司的老人了,这印交给你也是合适的,只是拿了此印,今日这局,但解不解得开还得看赵官人的造化呢。”
“谢过刘都知提点,在下也有一语相赠,破此宫中贼易,破心中贼难,刘都知,还望珍重。”
赵过接过皇城司印后,朝皇帝请命,“陛下,臣愿为陛下平乱破贼。”
而皇帝赵昚并未正面接话,只是看着赵过说道,“赵过,方才你知道朕是何时醒的,”www.xündüxs.ċöm
“臣不知,”面对皇帝突然来这么一问,此时尴尬的反而是赵过,正所谓伴君如伴虎,
此时皇帝看着赵过,却是面露疑色,在班直拱卫之下,面色有些冷冽的说道,
“你说改立储位,朕便知道你不是虞允文,天下没有任何人敢直接对朕说改立储位,你便是第一人,朕越来越看不透你,当初你以白身数度上书献策,朕只当你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庸人,而后你任职魏王属官,整日花天酒地,便愈发印证你乃志大才疏之辈,但其后你制火器破贼后为贼人尸首掘墓,防治天花疫,善待俘虏,朕觉得你这人有仁义之心,或能一用,自你陈言交子务改革,朕又瞧你有些干才,而朝野上皆说你是魏王谋臣,如今却为何不顺应刘永吉,将朕软禁,以全谋主之事?”
“陛下,臣虽受魏王知遇之恩,但也是读过圣贤书,不瞒陛下,臣做这些皆是为了天下生民,若今日发生唐时玄武门之事,大宋不是前唐,魏王也不是唐皇,如今虽是乾淳盛世,西湖上彻夜歌舞,御街上王公贵族奢侈豪华的酒宴,但陛下可曾看到这盛世之下,百姓并未富足,就此临安府辖境,大片良田皆是豪绅官宦所并,往这临安府的官道之上,尚有因为地方出了匪徒祸事,被迫举家流亡,而各州各府在官道之上,设置多如牛毛的关卡税官,倚靠南来北买的行商被盘剥破家的不在少数,便是临安府中,夹杂在御街之上,便不下数十家长生店,名字虽取的仁义,但是却做些抽骨吸髓的勾当,失去土地的平民,断了生计,把他们仅有的一点值钱的东西送到“长生店”高高的柜台上去,抵押几个钱来买米买柴,维持一家人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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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过丝毫没有在意皇帝的表情从羞怒到愧色的变化,洋洋洒洒的说完后,坦然面对龙椅之上的皇帝,面无惧色。
皇帝赵昚看着眼前这位年轻人,“朕知道了,你不是朕的虞允文,你是朕的魏征,且去吧,朕信你,” 讯读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南宋之光荣革命更新,第四十章 东华门之变 一免费阅读。https://www.xunduxs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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