鹭菱看了她一眼后,将视线再放回了洛夫人身上,等到洛夫人说,“就听刘夫人的吧。”后,她才蹲下身子,拾掇起地上的残局。
“那个,你起来吧,我来我来。”洛枫真的是要郁闷死,他本来看戏看得好好的,接过就接到了一缕视线,定睛一看,这不是自家大哥又是谁。
好嘛,她闯祸,他收摊子。
鹭菱转头看了一眼他,“那你来吧。”说着她就把手里的托盘送到了他的手中。
洛枫,“......”
收拾完残局,鹭菱跟洛枫就在洛青天的眼神示意下走到了一边,重新充当起了背景牌。
“洛夫人。”刘夫人刚沾上椅子的屁股“噌”的迅速站起,“我想起家中还有些琐碎之事尚未处理,恐夫君回来后恼烦,我这就,先走一步了。”不知道是不是鹭菱的错觉,她怎么会从她的这句话中听出恳求。
“刘夫人!”洛夫人温柔的叫住她的步伐,“刘夫人可是忘了今日登门的正事了?”
把主导权握在手中,她柔中透刚的说,“既然刘公子与我家晴儿有缘无分,那还请刘夫人能同意本夫人择日登门,退了这门亲事。此后,男婚女嫁,再无相干。”
“这...”云堰嘴角的笑如躲在她背后的芒刺,逼的她只能听由她的想法前进,半步也退后不得。
“既然无缘,那便不好强合,是我儿无福,娶不了洛家小姐,洛夫人择日登门就好。”
终是她先让了一步,云堰捏着她司徒家的往事,她不能轻视,她这一辈子最要紧的就是绛儿的前程,这眼看着上京城的贵人看中了绛儿,她决不能让云堰把那件事公之于众,大魏和陈国之间隔着数万万的尸骨,想来那位贵人再看重绛儿也不会致国家血债于无故。
娘跟她说过,屈得一时,方能成就一世,她忍。
等到她儿飞黄腾达,她再来跟云堰跟洛家算账。
“哎—”洛枫见他们这么着急的离开只觉得事情不对,连忙戳了戳鹭菱的胳膊,鹭菱朝他点了下头,身子一歪,她学着话本子里的把戏正正好的倒到了刘绛的面前,刘绛伸手一拉的功夫就被鹭菱在脑门处注入了丝灵力。
而她自己则是在原地转了一圈,哼~,可不是所有人都配扶她的。
“鹭姑娘!”洛青天在鹭菱倒下的那一刻也慌乱的向前一迈,“鹭姑娘可还好。”
“嘿嘿,好,好。”对上洛青天担忧的眼,她可真是心虚的不得了。
洛枫瞄准机会凑到她身边,蚊声问,“怎么样。”
鹭菱偏侧着脸朝她眨了眨眼睛,意为,搞定。
三,二,一!鹭菱和洛枫果然察觉到刘绛的身体一僵一僵的动了动,他如梦大醒般的看向刘夫人,质问道,“娘,亲事退了吗?”
刘夫人回,“退了退了,我儿放心,过几天洛夫人就会上门带着婚书退亲的。”她没注意到刘绛眼神的变化,依旧像刚才那样小声温柔的哄着。
“洛家登门?”刘绛瞪看向洛夫人,“凭什么是她洛家登门,娘,她洛家女德行有失,不应该是我刘家退亲吗?娘,这退亲方一定要是我刘家,我堂堂一介书生,岂能被无知女子退婚,这说出去,岂不是让儿子我成为全尚庄郡的笑话!”
“你说谁德行有失呢!”洛枫一个炮仗被刘绛的这句话彻底给点火了。
就连鹭菱,要不是被洛青天盯着也肯定会出手教训一下他。
“四公子吼什么,洛姑娘仗势欺人,不德行缺失难道还德行兼备了?”挣脱了药物控制的刘绛,回呛着洛枫的话。
“刘公子这样质问,倒可容我问一句,我何时何地仗势欺人,仗的谁的势,欺的又是谁!”本被洛青天和洛夫人强制要求待在闺房里,不到这儿来受气的洛晴,最终还是没忍住的跑了过来,谁料,一到门口便听到了刘绛的这番话。
德行缺失,她从不知道那个给她画画,知道她爱古籍,遍寻之后又亲自修译编撰的刘公子会这样说她,他到底可知,“德行缺失”这四个字的含义?又可知这四个字一旦成真对她又有多扰。
“晴...洛姑娘。”刘绛的眼神因为洛晴的突然出现有险险一顿,但他很快就调整了过来,由和气转为生气,“何时何地,洛姑娘这样说就能唬住在下,觉得自己是误会了你吗?你既然问出了口,那在下就回答你,昨日午前,你可有在东街长兴坊的首饰铺子里夺人所爱,你可有遇见一个名为云瑶的姑娘。又有无欺负她?”
长兴坊,首饰铺子,云瑶,鹭菱抓着这三个词率先反应过来,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么快的功夫她就攀上了他,看刘绛宠冠一怒为红颜的模样,这心啊,算是被勾的差不多了。
“有。”紧跟着鹭菱,洛晴也想明白了让刘绛生气的事是什么,一时间,悲喜交加,她惨白的脸上,张着两颗无神的眼,成线的泪不受控制的落下。
“大姐!”
“晴姐姐!”洛枫和鹭菱两个小人儿一股脑的冲到她身边,一左一右犹如两大护法的搀扶着她的臂膀。
“我没事。”她说,她没事,她真的没事。
早看清也好,现在看清他刘绛的本性,总好过成婚之后家宅不宁,让他们担心。
鹭菱的体内自从有了商陆的小半截灵根后就多了种能力,她好像很能读懂别人身上的情绪,大街上洛青天暗暗的喜悦,想给帕子却又顾虑的局促,和现在,洛晴身上由内而外的悲伤。
“晴姐姐...”她再次叫她。
洛枫也在说,“大姐别生气,有人买椟还珠,不识好货,没眼力见,非要捧个死鱼眼睛当个宝贝,那就让他当去好了,咱们洛家可不欢迎这种人。”
“你说谁买椟还珠,没眼力见?洛家不欢迎在下,就当在下乐的来吗?四公子小小年纪便满口污秽荒言,可见这洛家果真从里到外的令人可憎,为人不齿!”刘绛还是一副酸书生假清高样的站在棠中。
“洛家不好?那你倒是给我滚啊!”真是对心软就是给自己最大的难受,鹭菱避开洛青天的眼,心一狠,捻着决快速的抽了梁上一块纱幔,纱幔成绳,它在鹭菱的操控下像长了眼睛似的往刘绛的腰上缠去,她抓住绳子一段,狠狠一揪。
“走着出去可不叫滚,刘公子,我鹭菱送你一把哈!”运灵于绳,刘绛被绑的像个硕大的牛肉丸子一般在地上一蹦一起,一蹦又一起。
“你,你你你—”一股难闻的气味从他的袍底传来。
“哈哈哈—呀,刘公子这是尿裤子了呀!刘公子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会尿裤子啊。”洛枫踩着他的痛脚取笑的无比欢实。
真没用,鹭菱嫌弃的甩掉手里的纱幔,她忍着难闻味的向前迈进一步,双臂环抱胸前,她笑着问他,“刘公子还起的来吗?要不要我鹭菱再帮一把?”
“不,不用了!”他看着鹭菱脸上的笑,哆嗦着,没受控制的又失禁了一次。
鹭菱看他这幅模样只觉好玩,她笑嘻嘻的抱着双臂往前迈,他则瑟缩缩的挪着手掌往后退,这感觉...猫抓老鼠?
“我儿不知礼数,冲撞了洛姑娘,还请鹭菱姑娘消气。”在刘绛被鹭菱逼退至墙根,退无可退之时,刘夫人一个箭步,张开臂膀的挡在了他面前。
鹭菱看她明明自己也怕的要死,却还要一个劲的护着身后的儿子,顿时没了兴致,挥着手往后退了几步,“知道是你儿子的错就好,今天我伤了你儿子,想来你也是不会宽容大度到当无所谓,记住了,我叫鹭菱,白鹭的鹭,菱角的菱,我还会在尚庄郡待三天,三天里,我给你机会来报仇,无论多少人,我鹭菱照接不误。
但这三天之后,要是被我知道你敢找洛家的麻烦,那我便是死了,也会化作厉鬼,去你床头,锁你小命。”
“不,不,不敢!”刘夫人一个劲的说不,可鹭菱却是一个也没信,能忍得住在她教训刘绛的时候不吵不闹,也能在千钧一发之际挡在他面前,她这个人,聪明的很。
鹭菱转身,刘夫人则拉起自己的宝贝儿子一瘸一拐的走到了印花棠门口。
“等等。”洛晴一个“等”叫住了刘绛的脚步。
她强撑着力,在鹭菱的陪同下缓缓绕到刘绛面前,她从袖口中掏出一封信,“这封信原本是新婚之夜时才打算给你的,里面写满了我何时喜欢的你,有多喜欢你。
但现在,没有给你的必要了。”
刘绛的瞳孔瞬间放大,怔怔的看着洛晴将手里的信撕成粉碎。
她撕完那厚厚的一封信后,喘了会儿,好半天才继续拿出一个荷包,倒出三两碎银,“公子曾给我画过一副画,按如今尚庄郡最上等的画师算,最多也就一钱银子,这里是三两,那画我很喜欢,所以并不打算撕掉,这些银钱就当是朝公子买的那幅画了。”
刘绛愤怒的打掉洛晴手里的银子,“拿钱买我的画,洛姑娘何时这么庸俗了?”清高的书生最在乎的是才华得到赏识,他善画却被家中说成是不务正业,最初时,只有洛晴支持他,他曾许其为伯乐,是他的知音,原来,也不过是个逃不脱世俗的姑娘。
想他清高一世,难道就真的遇不到那个人?不,还是有的,云姑娘就很知道,她能第一眼就看出他画中清苦,看出他的冷,他的寂寞,他的不得意。
纵是只有一夜,却胜过千日。
鹭菱看着洛晴手上兀然红肿的那一块,火的差点没忍住的再揍他一顿。
洛晴翻开荷包,取出夹层里一张泛黄小纸,“这是一个地址,这个地方有我之前置办的一间商铺,折算成金银,也是够买你给我修译编撰的那本古籍了。这些都给你,从此,洛晴便跟公子你,真的,两不相欠了。”
他一把扯过装了小纸的荷包,不耐烦的问,“还有事吗?”
她笑笑,道,“有。”
“算完了前缘,那便算算今日的债吧。”她依旧在笑,笑的淡然又清苦,“公子问我昨日可是去了长兴坊的胭脂铺子,我回的是是,那里有尚庄郡最好的金银铺子,全城待嫁的姑娘出嫁之前都会去那买些金银首饰作为陪嫁。
我去那,很合理啊!
公子又问我,昨日可是夺人所爱,我回的也是是,但公子可知,那根金钗原本便就是我先看到的,那日我还看中了很多,可我却一个也没有买,也没夺任何人所爱。饶是公子不信,可以去问问那首饰铺子的东家。”
“以上两问是公子对我洛晴德行缺失评价的来源,可那日发生的事还有很多。公子没问,就容洛晴直接告诉公子了。
那日,公子口中的那位云姑娘是被欺负了,且还是差点被毁容或者往后有碍子嗣的欺负。
公子知道,我这话里的意思吗?什么叫差点被毁容,什么又叫往后有碍子嗣。”
她空了一两个眨眼的时间给刘绛想事情,“那是因为,原本该被毁容,该有碍子嗣的人,是我。”www.xündüxs.ċöm
“你?”刘绛在洛晴一连串的反问下渐渐恢复了往昔的柔情,而她眼睫上坠的那滴要落不落的眼泪更是软化了他的心肠,洛晴往昔的好仿佛又重新占据了他的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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