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次么?
不是两次?
一次是舒舒嫁进门那天。
八福晋也跟今天这样,没头没脑的,就冲自己来了。
这其中原由,并不是很难猜。
不过就是欺软怕硬罢了。
这个软硬,不是性子的软硬,而是家世。
八福晋嫁进宫里,不足一月,就留下傲慢无礼的名声。
等到舒舒进来,两人一对比,就能看出八福晋的不对劲。
八福晋的傲慢无礼,实际上都在框子里。
除了对卫嫔那边之前疏离,这个为人诟病,其他的实际上并不算什么。
因为,她从没有在不该傲慢的人面前傲慢过。
她的傲气在表面,骨子里还是权衡利弊。
她之前是不喝格格的茶,可也没有撵人或是糟蹋人。
就是拿个娇罢了,过后还是喝了。
她开始时待卫嫔冷淡,可跟在惠妃娘娘身后请安,也不能说是错了规矩。
养恩大于生育。
怎么也能说得过去。
反倒是舒舒这里。
行事周全,看着也是好脾气的,却是傲在骨子里,不容人轻慢。
灶上嬷嬷怠慢,直接退回内务府。
丝毫没有因是新媳妇,就忍气吞声。
可是平日里舒舒待人,十分客气。m.xündüxs.ċöm
自己就不大,待身边的丫头跟孩子似的。
对其他人,也都很宽和。
同样是贵女,同样表现凌厉的一面,可内务府包衣真正畏惧的,只有舒舒。
不是八福晋。
因为八福晋色厉内荏。
那些包衣奸猾,火眼金睛的,最会分辨人。
五福晋这幅神情,大家还有什么看不出的。
根本就没有告状的事。
八福晋却不信。
她气得浑身发抖:“你怎么敢做不敢当?你倒是给我说说,我什么时候、怎么欺负的你?发梦么?八竿子打不着的干系,谁稀罕欺负你?”
五福晋望向了太后。
她现在怀疑是五阿哥身边的人,跟太后说了什么,才会使得老人家恼了。
太后没有看着五福晋,瞪着八福晋。
“没人冤枉你,你也别冤枉旁人,不是老五家的说的……”
八福晋红着眼圈道:“不是她说的,那是谁说的?”
她的目光直接对着舒舒去了。
除了这个小人,她想不到还会有人会无端诋毁自己。
舒舒不闪不避,直接与八福晋对视。
八福晋只当是挑衅,似乎能看到这小人的得意。
“董鄂氏!”
她咬牙切齿道:“你有病是不是?我又没得罪你,你老害我做什么?你嫉妒我嫁的好,八爷比九爷出色太多,才在皇祖母面前诬告我……”
舒舒神色变了,轻叹了口气道:“八嫂,您还是别说了……”
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先请罪再说其他?
这是衙门么?
还要求个人证物证的?
态度很重要。
八福晋冷哼道:“你不是傲气么?怎么也学那怂的,敢做不敢当?”
舒舒眉头皱得更厉害。
她想看戏,不想要唱戏。
今日宁寿宫里的,她还是安静的做个配角。
再不说明白,八福晋就要死咬着自己不放。
以讹传讹的,说不得回头真有黑锅落到自己头上。
舒舒就收了笑,道:“没说就是没说,不过我也大致晓得皇祖母说的是哪三件,确实是您错了,只是之前没人指出罢了……”
八福晋眉毛立着,想要开口。
太后气呼呼道:“别赖了这个赖那个,没人与我说,可我也不是聋子瞎子,自己会听会看……”
八福晋脸色愕然。
她实在想不起,之前有什么慢待五福晋……
难道,是九阿哥大婚?
八福晋想起这个,望向了四福晋与七福晋,目光带了质疑……
当时新房里有些小摩擦,不是五福晋、董鄂氏说的,那是谁说的?
是眼前这两人中的一个?
还是太子妃?
或许是大福晋?
就是一句话,至于上纲上线?!
八福晋的脸上带了委屈:“皇祖母,或许这话赶话的,有得罪五嫂的地方,可要说是欺负人,孙媳妇不敢认……”
太后板着脸道:“你嫁进来的晚,嫁妆上却跟嫂子们一样,这不是欺负是什么?”
八福晋更不服气了。
“那是王府预备的,先头预备得更多,孙媳妇就是顾着嫂子们,才依照着七嫂的例……要是孙媳妇这样是欺负,那七嫂也是欺负了?”
太后摇头道:“她跟你这个不一样,是两家商量着来的,你去跟老五娘家商量了?”
八福晋挺着脖子。
“没听说谁家新媳妇的嫁妆,就一定不能越了嫂子的……各人出身不同,家里状况不同,尽心尽力罢了……要是皇祖母因这个罚我,那就罚吧……就不知第二条罪名是什么……”
太后冷哼一声:“大前天晚上,你为什么不出来送人?大福晋是嫂子,五福晋就不是嫂子?还是因为五阿哥只是贝勒,不是郡王,你就看轻他的身份?”
八福晋皱眉道:“那能一样么?大嫂是什么情形,有今天没明天的,送送不是应该的?她是什么情形?要是她跟大嫂似,别说是三更半夜,就是天上下刀子都过去送了……至于这看轻五贝勒身份?我们八爷也是贝勒,有什么看不起的?”
太后听着,觉得全是狡辩。
只听着八福晋嘴里对五福晋的称呼,连嫂子都不叫了,就晓得这心里不恭敬。
太后面上带了郑重。
“反正我告诉你,我还没死,轮不到你欺负老五家的……”
八福晋说了半天,自己也暴躁了,脸一扭,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反正孙媳妇没有欺负她,要是皇祖母非要给孙媳妇按个罪名,那孙媳妇也没有法子……”
太后见她这样不服顺,气了个仰倒。
“好,好,跟你说不明白,叫八阿哥来,我跟八阿哥说去……”
八福晋急了,声音也高了起来。
“找我们八爷做什么?难道五贝勒是您的孙子,八爷就不是您的孙子了?就算五贝勒是您抚养大,也不该这样偏心……”
太后气鼓鼓道:“我只抚养了这一个,还不许我偏心?我就偏心了,又怎么样……”
八福晋还要再说,宜妃开口道:“放肆!太后娘娘训诫,身为小辈听着就是,哪里有对嘴的道理?”
她面带霜寒,目光如刀,看着八福晋,没有半点温度。
八福晋使劲地攥了攥拳头。
不管是眼下的东次间,还是外头的堂屋,都是鸦雀无声。
八福晋觉得自己脸皮滚烫……
从来没有这样丢人过!
大家肯定都在笑话她!
她晓得自己不该回嘴,却也无法再待下去,转过身“蹬蹬蹬蹬”的跑了出去。
大家实没有想到她会是如此反应,都愣住了。
就连太后,都露出疑惑来:“这就跑了?还没认错呢……”
老太太即便发怒,也没想到把八福晋如何,就是想要告诫一二,让她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宜妃看了地上站着的一溜皇子福晋,没有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可也没有心思为八福晋说好话。
她一个妃母不开口,小辈的皇子福晋们更没有开口余地。
太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气得脸色发白:“这是嫌我说她了?给我脸色看?”
宜妃忙道:“您别生气,慢慢教就是……”
太后摇头道:“我才不教她,我也不见她……她走了,就别再进来……”
老太太越说越激动,脸色先是白,现在是涨红了。
这有了春秋,这要是气个好歹……
宜妃忙给五福晋使眼色。
五福晋上前,拉着太后的手,满脸羞惭道:“皇祖母,都是孙媳妇不好,让您操心了……”
太后甩开她的手,瞪着她道:“我还没说你呢,你也不好!被人欺负了一回又一回,你是嫂子,她是小的,你直接训她、骂她……你挨欺负,丢得是老五的脸……若是再有一回,我也不容你……”
说到最后,老人家正经八百的带了警告。
五福晋直接跪了,双手扶着太后的膝盖上。
“皇祖母放心,孙媳妇再也不会了,五爷好好的,您也好好的,要不然五爷晓得因为他的缘故让您担忧生气了,该难受了……他一难受,就吃不进东西,到时候该瘦了……”
太后听了,果然怒意少了,添了担心。
“出去折腾半年,都瘦了不老少,可不兴再瘦了……”
五福晋点头道:“是啊,正想跟您说呢,五爷这两日吃不惯外头的伙食,念叨着皇祖母这里的酱瓜子……”
不过是想的说辞,都是差不多的份例,即便是换了灶上人,以五阿哥的粗心也吃不出区别来。
太后听了,望向白嬷嬷:“大前天叫你给老五收拾吃的,没收拾么?”
白嬷嬷忙道:“是奴才粗心,当时就可着有肉的收拾,倒是将酱瓜子落下了……”
太后道:“快装一坛给老五家的带回去,老五最喜欢吃酱瓜子鸡肉卤,用这个配着,能吃三碗面条……”
她注意力都五阿哥的伙食上,屋子里的气氛也松弛下来。
外头惠妃终于到了。
今日太子妃不在。
太子妃前几日着凉感冒,还没有痊愈。
就大前头太后回宫的时候,在神武门外迎着时露了一面,今日也提前打发人告假。
这也是宫里规矩,生病了就要闭宫休养,省得出来将病气过给旁人。
惠妃进了堂上,就觉得不对劲。
她看了眼座钟,自己还是按照往常的时间来了,并没有迟到。
不过她嘴里还是说道:“今儿是我来晚了……”
宜妃搀着太后从次间出来,听了这话,笑着说道:“姐姐没晚,是妹妹今儿没坐肩辇,溜达过来的,出来的早了……”
众人都起身,恭迎太后。
宜妃回了座位,诸皇子福晋也按照之前的规矩,在诸妃母身后站了。
荣妃坐在宜妃下首,略提高了音量,道:“还没恭喜妹妹,真是好福气,看来明年又能多个小阿哥……”
满堂嫔妃神色各异,这才晓得宜妃老蚌怀珠。
佟妃的脸上带了羡慕出来。
咸福宫格格则是老僧入定似的。
下头站着的贵人们,则是挤眉弄眼的看着瓜尔佳贵人。
这次随扈的嫔御中,除了几个乾清宫的答应,就属她最年轻。
结果岁数比瓜尔佳贵人翻了一倍多的宜妃怀了,瓜尔佳贵人却没有动静。
她这个新宠,分量还是不够,也没有时运。
宜妃本就是宠妃,又有两个儿子,如今有孕就是锦上添花罢了。
可换做瓜尔佳贵人,要是生下小阿哥,说不得就是又一个章嫔。
章嫔早就晓得消息,微笑着听了。
不过她心里算着时间。
宫妃遇喜与外头差不多,都是满三个月才往外说。
宜妃这里好像不足三个月,荣妃娘娘这是在找茬?
惠妃眼圈发黑,精神不足,听了这消息,只对宜妃点点头道:“恭喜……”
倒是德妃面上带了笑:“这回要是得了小格格,就是儿女双全了……”
宜妃没有接荣妃的话,对惠妃道了声谢,随后对着德妃道:“托你吉言,正盼着小格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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