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眠来不及闪躲，祁裴搂着苏眠的腰，将他护在怀中，衣袖一挥，把段陵给拍飞了。
“为什么……”段陵被打得吐了一口血，匍匐在地，吃惊地看着苏眠，“你的封印没了，为什么镇魂塔还不解封？”
“因为逆咒不可逆。”苏眠说。
“不可能，明明只要你的人鱼封印一动，就会牵扯着镇魂塔的封印。”段陵不解地看着苏眠，“我花了数万年的时间去研究，不可能有错。”
整整五万年了，为了救师尊，他不惜付出任何代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xündüxs.ċöm
苏眠有点同情地看着段陵，开口道，“镇魂塔的封印会动，不是因为我的人鱼封印，是因为镇魂塔要自爆了。”
“你说什么？”段陵爬起来，激动地向苏眠走过来，没走几步，便被祁拍飞了，根本就无法靠近，他只能嚷嚷大叫，“为什么，不可能？”
“镇魂塔是深海之物，是需要深海养分来维持其本身的灵气，北镇远离深海，常年干旱，镇魂塔的灵气得不到滋养，会日渐枯竭，油尽灯枯之时，便会自爆。”
段陵不敢相信地摇头，“那被困在镇魂塔里面的……”
苏眠回，“会随着镇魂塔灰飞烟灭。”
“不，不可能！”段陵的眼泪情难自控落下，“肯定还有别的方法！”
他受了重伤，站不起来，发疯般地往苏眠那边爬过去，“镇魂塔出自碧海国，你肯定知道解封的方法，苏眠，你告诉我吧，求求你，告诉我吧……”
苏眠有点难过地看着奋不顾身的段陵，心里莫名地泛起一阵苦涩，“段陵，逆咒不可解，不必白费力气了。”
他不是同情段陵，而是想到，站在身侧的祁裴，为了拯救灰飞烟灭的他，也曾这么卑微痛苦过。
“花梧修炼血魔咒，必定会被反噬，她会被血魔咒控制，失去原有的意识，成为屠杀人间的炼狱者。”苏眠无奈地说，“段陵，她若现世，此是在灾难。”
“不，师尊不会的，她很强，她可以控制住血魔咒，怎么会……”段陵疯狂地摇头，“当年定是你打不过我师尊，才会使用那般下三滥的手段将她封印在镇魂塔内的。”
苏眠将衣袖间的碧盐通灵镜取出，往天上一扔，通灵镜发出了一道亮光，一个虚拟的场面出现。
是花梧屠杀人间的惨状，血流成河，生灵涂炭，人间炼狱不过如此。
段陵泪如雨下，看着幻像中杀人不眨眼的女子，一声又一声地唤“师尊”。
“是假的，你这破通灵镜是妖物，是假的！”段陵忽而发了疯，大声地吆喝，“你不过就是想掩盖碧海不敌妖灵族，编造出来的谎言，是你不如师尊，啊——”
话没说完，一道强大的压力飞过来，重重地打在段陵的身上，他凌空飞起，又重重地摔到地上，吐了一口血。
祁裴面色发冷，阴恻恻地说，“不许你污蔑殿下。”
“不对。”段陵反应过来，眼底生出了一丝期盼，“尊上用了禁忌之术，将战神复活，理应会引发乌咒，你们……”
你们不也好好活着么？
苏眠的人鱼封印破了，应当是已经恢复了记忆，根据乌咒，在他想起时，利剑会刺向祁裴。
为什么乌咒没有发作？
段陵没想太多，只觉得又有希望了，“既然乌咒了可以压制住，师尊的血魔咒也肯定可以，我可以去寻找压制血魔咒之法，你放了我师尊吧，我保证她不会杀戮……”
“段陵。”苏眠开口打断，有点残忍地说，“就算我不把她封在镇魂塔，她最终会选择自行了断。”
段陵顿住，不愿相信。
此时，通灵镜将另一番景象投出来——
在屠杀殆尽后，浑身是血的花梧恢复了清醒，一动不动站在堆积如山的尸首前，陷入了麻木的状态。
这一场屠杀，杀的不是人类，而是她自己的族人。
因受血魔咒的牵制，花梧成了杀人如麻的恶魔。
她在没有知觉的情况下，灭了妖灵族。
此时下起了雨，雨水将花梧脸上的血迹冲去，像是要将她的灵魂洗涤，她像是被抽干了灵魂，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忽而，她手中的长剑一挥，直直地插入自己的心脏处。
她瞬间灰飞烟灭。
段陵看到花梧化身碎片的那一刻，悲痛地喊，“师尊！不——”
画面戛然而止，苏眠将碧盐通灵镜收回衣袖中，看着悲痛欲绝的段陵，开口道，“无论封她与否，她最后都会灰飞烟灭。”
祁裴心如刀割，垂眸深深地凝着苏眠轮廓分明的侧脸，一股来自胸腔的痛意漫开，他差点站不住。
太痛了。
殿下本不用灰飞烟灭。
段陵匍匐在地，哭得撕心裂肺，一声又一声地叫着“师尊”。
他是一只小黑猫，只想守护曾经的一份温暖。
师尊在，他便在。
段陵的身下瞬间亮起阵法，转眼间，他便消失原地，往北镇那一边去了。
屠风得知镇魂塔异动，怕是封印出现了漏洞，风风火火地赶过去，准备缝缝补补。
其实，镇魂塔异动不是漏洞，而是要自爆了。
不料，屠风还没有补到一半，段陵却冒出来了。
屠风困惑地问，“是尊上派你来帮忙的吗？”
没有得到回答，只见段陵发了疯一般，直接飞向了镇魂塔。
“段陵——！！”屠风吓得大叫，“你是不是疯了？”
段陵用尽了毕生的修为撞向镇魂塔，“师尊，我来陪你了”
以死相撞。
他又变成了一只小黑猫，只是没了生命气息。
都说，灰飞烟灭不入轮回，永远徘徊在三界之外，那我便在那里等师尊。
“对哦，尊上见多识广，知不知道乌咒为什么没有发作？”苏眠一边快步往前走，一边好奇地问。
祁裴摇了摇头，“本座……不是，我也在好奇，得好好探查一番。”
苏眠停下脚步，比了一下手势，笑着问，“真不怕我会一剑刺得你灰飞烟灭？”
“死在殿下剑下，是我的荣幸。”祁裴深深地凝着苏眠，温柔地说。
苏眠走过来，用手戳了戳祁裴的脑门，“当初为何要想不开，非要走鬼道？非要炼这禁忌之术？祁裴，你本来可以生生世世无忧，你真的是一个大笨蛋！”
祁裴握住了苏眠的手，深情款款，“殿下，没有你，生生世世对我来说，没有意义。”
你便是我活着的意义。
苏眠被感动了，内心五味杂陈，转身继续往前走，不敢看祁裴，扬声道，“我在幽冥地域遇到上古神女苏妧了。”
“我见过她。”
“她说，天谴不可灭，但是可以转移。”
“转移了？”祁裴着急地问，“转给了谁？”
苏眠一本正经地回，“当然是她啊，她是上古神女，拥有至高无上的修为。据说被你这傻子感动了，所以就帮我们一把。”
祁裴问，“真的？”
“上古神女出自碧海一族，怎么说也是我的亲戚，她帮我，理所当然。”苏眠斜眼看向祁裴，故作生气，“不对，祁裴，你居然敢质疑我？”
祁裴秒怂，“殿下，我没有，我只是以为乌咒没那么容易……”
苏眠打断，“苏妧是上古神女！”
祁裴不敢反驳了，乖乖地点头，“殿下说得都对。”
见祁裴真信了，苏眠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抬手轻轻地摸了摸他的脑袋，“阿裴真乖。”
祁裴嘴角微扬，情不自禁地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身后忽而传来左秦的惨叫声，“啊啊啊啊！”
他被段陵拍晕后，完美地错过了所有的剧情，见尊上忽而成了小人鱼的舔狗，他有点傻眼。
“眠眠，小鱼妖，等等我！”
左秦火速冲过来，将苏眠拉到一边，小声地提醒，“我刚是不是眼花了，我看到你摸尊上的头，你真不怕被下锅煮吗？”
苏眠傲娇地仰起头，“哼，他不敢。”
说完，他大步地往前走。
苏眠走在跟前，把背影留给祁裴和左秦，轻松的情绪忽而消失了，他想起了苏妧的话——
“从他启用禁忌之术的那一刻，你们就成了秤上的筹码。”
“凡事需要等价交换，所谓的等价，便是一命换一命。”
“你死他生，他生你死，你们之间，注定只能活一个。”
那时，苏妧严肃地凝着苏眠，沉默了许久，她才开口问，“你想怎么选？”
苏眠看着手中温热的茶，热腾腾的白烟冒出来，抬头帅气地一笑，“我舍不得他死。”
阿裴，你愿意死在我剑下，可我舍不得你死呢。
这一次，我来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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